李怀安,“过了?” “是。”裴弃笑了起来,那双慵懒缱绻的眼眸里都是温柔,“过去了,有人说,裴弃的弃,是弃苦难,断枷锁,得坦途的意思。” 李怀安想笑,但他又有点想哭,哥哥走出来了,不需要他的陪伴了。 其实这样的话,李怀安也说过,但裴弃何曾放在眼里过。 现在秦叙一句话,他就原谅了过往。 裴弃曾经也想过原因,最后得出结论,他得到过太多的我爱你,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会有人分走这些人。 但秦叙不是,秦叙的爱只属于裴弃。 李怀安双手撑着膝盖,他知道裴弃不爱过生日的原因,一是长公主,二是改名。 六年前长公主讣告传回的那天,正好是裴弃的生辰。 四年前,裴弃改名,也是在生辰那天。 他便开始回避自己的生辰,觉得这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而这些年都是他陪着哥哥,所以理所应当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但是现在…… 他比谁都希望哥哥走出来,可是…… 哥哥走出来了,不是因为他。 “好了,我肯定把请柬送过来,只是不大办,否则辞礼知道了得打死我,他刚走我就大办。”裴弃长指屈起,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怀安,你还没生下来我就认识你了,怎么越长大越爱哭?” 李怀安想,因为你离我更远了。 “哥哥,我想抱你。” 裴弃站起来把人抱进怀里,“别哭了,再过几年都弱冠了。” “那时间过得还真快,我现在也才虚岁十六。”李怀安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总有一日,哥哥只属于我。 裴弃逗他,“是啊,虚岁十六,马上十七,就快十八,下年十九,奔二十了。” 李怀安扑哧笑了,“哪有你这样算的。” “裴氏算法,童叟无欺。”裴弃拍着他的背。 李怀安站出来后瞟了眼裴弃身后,“你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徒弟来了。” 惊天巨雷。 裴弃头疼极了,感觉华佗来了都不顶用。 “闻之,走吗?”秦叙原本是不想出来的,但是架不住太子一直装可怜骗裴弃。 裴弃还一直安慰他!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装的! “哥哥,他叫你什么?”李怀安问。 裴弃原本的名字算得上是他的禁区,谁叫都甩脸。 哪怕是顺德帝都被他冻过,后面裴闻之这个名字就无人敢提了。 裴弃想瘫着脸离开,让他们两自己吵个结果出来,但是左右看了下,两个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弄? “闻之,不走吗?”秦叙像是看不懂李怀安那风雨欲来的脸。 裴弃只想骂他,闻你大爷,之个头! 李怀安:“哥哥,这是他该叫的吗?” 裴弃绷不住脸了,撂下一句话转身,“歇了凉就赶紧过来。” 他裴小郡王什么时候这样丢脸过? 李怀安赶到凉亭时,秦叙果然又在给裴弃剥葡萄,气得他在心里狠狠骂秦叙勾引哥哥! “哥哥,我能叫那个名字吗?”李怀安淡定坐下,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裴弃当场拒绝,“不行。” 李怀安瞪着他,裴弃也瞪回去。 李怀安:“为什么?” 裴弃也顺着他的话反思自己,对啊,为什么,既然没事了,让人叫一叫怎么了? 可是他一想着这名字给别人叫,心里就十二万分的不痛快。 他现在还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他一向顺心而为。 裴弃抿唇,“没有为什么。”
第92章 假脱枷锁假得轻 “闻……师父,今晚吃什么,我去做。”秦叙被裴弃瞪了一眼,这才临时改了口。 李怀安话里带刺,“这名字能是你叫的吗?身为弟子却失了本分。” 裴弃张嘴。 秦叙比他更快,“给我了,我就能叫,我身为弟子失了名分,那你身为表弟就没失吗?” 裴弃果断闭嘴,这两平日沉默寡言的凑到一起,话比谁的都锋利。 李怀安把茶盏往桌上一磕,“你怎么跟孤说话?” “你就能用身份压我了。”秦叙不屑。 裴弃:“……” “秦叙,你给我过来!谁让你弃马就走啊?你是不是考核的时候也这样?!”先生摆脱了徐二和邹嘉的束缚,远远瞧见秦叙就是一声咆哮。 裴弃听到这一声,差点就要原地起跳飞出去了。 李怀安大概也没听过这样雄浑的声音,愣住了。 先生到了眼前,发现亭子里不止一个人,“秦叙!啊……太子殿下,郡王。” 李怀安道,“先生上来说吧,正好小公爷的师父也在这里,一道听听他的徒儿都做了什么好事。” 秦叙闷不作声,只拿余光看裴弃。 太子都发话了,先生自然只能上来,好在他也是镇守一方的将军,跟他们坐一起也不会显得局促。 裴弃不大痛快,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李怀安总是喜欢让他看自己身边的人缺点,无论是谁,哪怕是方辞礼也是这样。 就非得让他知道,他是个废物吗,所以他的朋友都是有瑕疵的,天底下只有他李怀安才是完美的。 他说过无数次,可李怀安从未改过。 裴弃,“说吧。” 先生干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公爷练习到一半突然弃马而去,横穿马场,虽然你的功夫好,可也禁不住你这样来啊,身上还有伤。” 裴弃脚尖踹在秦叙天水蓝的袍子上,“给先生赔礼道歉。” 他语气算不上好,其余三人都有些诧异。 马术先生是教过裴弃的,裴弃在外名声虽然不好,但是课业这一块,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只当是觉得秦叙丢了他的脸。 先生连连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担心他。” 李怀安面皮抽动,裴弃因为一个外人跟他怄气。 秦叙没什么想法,起身就作揖。 先生起身避让,只受了半礼。 “回去教训你,走了。”裴弃直接走出亭子,倏尔停住脚步回头,“殿下,臣告退了。” 去他娘的前程和忍让! 如果自己都不痛快了,要那些东西也没用。 李怀安强撑着颔首。 一直回到府上,裴弃心口的气都还没顺下去。 秦叙麻利地跪在藤椅旁,“我错了,我不该的,只是我突然看得你不在了,心里慌了神。” “不关你的事,我没气你。”裴弃叹气,怎么都不顺,起身对着雕花木门连踹了三脚。 秦叙抓着他的腰带,“我们去跑马。” 裴弃眼睛一亮。 秦叙又盯着他的手补充道,“但我们要共乘一马。” “好!” 北郊城外宽广,野草连天。 裴弃挑起帘子,“秦小叙差不多了。” 秦叙回头看,城门已经成了个小点,广袤的荒地连接着高山,叫人心中的郁气瞬间疏散,想张开双臂朝着远处嘶声呐喊。 “跳过来,我接着你。”秦叙眉目之间少了压抑,张开双臂。 裴弃挑眉,迅速推开马车门,冲着秦叙跳去。 并驾齐驱的马分毫不停,裴弃借着秦叙的手翻身坐在秦叙身前,“舒服!” 风灌进他喉咙,只觉通体舒畅。 李怀安是他今天不爽快的主要原因,但突然绷不住了,是因为他被困在上京太久了,挥出去的每一拳都落不到要害。 要留余地,要看家世,要看姻亲,还要看师门。 这样的日子受够了,他爱秦叙身上这股冲劲儿,樊笼困我,蓄力斩开便是! 他们一路纵马狂奔,马蹄践起尘土草叶都被抛在脑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彼此。 呼吸,心跳和温度。 “吁——” 秦叙勒马停在一处山脚,回头一看,他竟然都分不出方向了。 “痛快!”裴弃往后一靠,砸在秦叙胸膛上,“往上去,是我的温泉。” 秦叙问,“确定吗?这里估摸着距离上京有百里远。” 裴弃反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确定,这里是灵泉山,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去年你不来,我就准备和辞礼来这边的。” “我的错?” 裴弃惊奇的发现,他这个小徒儿竟然会反问了,“啧,出个京,人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裴弃懒散地靠着,“嗯……有了骄纵的味道,不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样多没有意思啊。” 秦叙:“所以是我的错吗?” 裴弃失笑,“不是,我还……” “还什么?” “挺喜欢有个徒弟的,这辈子做得最对的决定就是收养了你。” “是吗,我记得当时你挺不愿意的。”秦叙浑身都放松了,好像现在裴弃只能倚靠着他,说话都大胆了起来。 “放屁,明明我都松口了,你还一口咬定就是不跟我走。现在不还是在我府上住着。”裴弃给他一肘子。 秦叙低低笑了声,“是,我喜欢师父。” 出了那道城门,压抑着两人的,无形的枷锁就没了,慢悠悠靠在马上聊天。 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重要的也不是聊什么,是有人陪着废话,就觉得很舒服。 裴弃到院子门口时,松墨和青砚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衣裳水果和驱蚊,一样不落。 裴弃站在池子边上,大爷似的等着秦叙伺候他。 秦叙肆无忌惮的放任自己的目光在裴弃身上游走,目光往下,是收成一把的窄腰,双腿结实有力。 裴弃坐在水里仰着头,“你在北境能天天跑马?” 秦叙摇头,“不能,今天有梅花、兰花和芙蓉三个味道的皂角,要哪个?” “芙蓉,难不成天天训练啊。”裴弃抬手扯了松松的发带。 秦叙:“不,天天养狐狸。” 裴弃来了兴致,“那狐狸听你说过很多次了,叫什么名字?”
第93章 啮臂之盟得名分 “……没有名字。”秦叙手掌贴在裴弃的肩膀上,两人都是一个战栗。 裴弃挑起半边眉,“没有名字?” 秦叙说,“刚捡到的时候给他起了个名字,但它不要,叫一次就咬我一次。” 裴弃偏头笑了,“那得多难听,你给他起的什么,说来我听听。” “二蛋。” 裴弃:“?” 裴弃:“……” 裴弃由衷道,“我要是它,第一口就咬在你脖子上,二蛋……你看我像不像二蛋?” 秦叙:“不像,你比它好看。” “二蛋知道了咬你啊。” 秦叙慢慢靠近他,和他并排靠着,“你帮他咬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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