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弃鼓掌,“不错,这个比喻我喜欢,秦叙就是一把需要开锋的剑,等来日锋芒毕露时,定然是全上京城贵女的梦中情人。” 秦叙被他说得脸红,“我不想被别人惦记,师父惦记我就够了。” 裴弃感叹道,“真孝顺啊。” 秦叙:“……”裴弃这张嘴,还是缝上最完美。 裴弃瞧着时辰近了,便着人出门,马车稳稳地停在惜玉街口,里头热闹非凡,连带着灯笼上的字都是—— 秦叙,生辰吉乐。 秦叙眼眶湿润,牵着裴弃的手。 两人走进惜玉街,沿途的每一个人都朝着他拱手,笑容满面,“秦世子,生年行运,福乐康宁!” “秦世子,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秦世子,岁岁安康,多福多寿啊!” 秦叙正要感谢,就看到裴弃拿着红色的荷包开始发,说了吉祥话的,一人一个! “你把这里包下来了?!”秦叙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若是有尾巴,只怕要晃到天上去。 “嗯,喜欢吗?”裴弃转头看他,手里拿的是绣着平安二字的荷包,蜀绣润泽,金线勾勒。 秦叙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欢喜,连连点头,“喜欢!” 他接过荷包,发现里面放着一块金色的长命锁。 “秦叙,十五岁了。” 满街的人都说着吉祥话,可他只听得见裴弃那一句。 秦叙眼睛湿漉漉的,裴弃抬手摁着他的眼角,“哭什么,开心事。” 秦叙偏头蹭了蹭他的手,裴弃觉得他更像一只小狗了。 “秦叙!长命富贵,平安喜乐!快上来!我们给你敬酒!”徐二趴在醉仙楼二楼的雅间上,不停地招手。 秦叙走进醉仙楼后低声问,“只有咱们?” “感动吗?今天整条街只有一件事,就是祝你诞辰快乐。”裴弃原地开了个屏,转了圈。 秦叙自然是感动的,他牵着裴弃的手说,“感动,只要是师父给我的,我都喜欢。” 裴弃不好意思地转头。 二楼雅间的门噗一下被推开—— “今天的寿星来了!来!先喝一个!”徐二带头端着金樽,“我刚刚问了掌柜,这坛苏州陈三白,正好是你出生那年陈下的,到今十五年,不可辜负!” 秦叙转头看裴弃,苏州与上京相距千里,他不知道裴弃是怎么在这几天把这坛酒运来上京的。 裴弃满眼笑意,“这酒被称为酒中尤物,不可多得,不尝尝?” 徐二笑他,“怎么喝个酒还要师父发话啊,太听话了啊!” 秦叙红着脸接过酒,转身递给裴弃,“裴弃。” 身后的少年们哄闹起来,“哈哈哈哈,真乖啊!” “难怪郡王对他这么好,这样乖巧的孩子上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裴弃讶然了一瞬,低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喝吧,这第一樽,合该是你的。” 秦叙调转金樽,覆盖着裴弃的唇印饮下,感觉有一股麻意从嘴唇往下,漫过四肢百骸,最后在心脏住下,挥之不去。 少年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把上京城那些有意思的事翻出来,有人竟又说起了葛涯,“他老娘不是被气死了吗,他老爹又被弹劾,陛下夺了官职,着令永生不得入京,还要三代之内不准科考。” “两个男人在一处,哪里有孩子来科考?”崔景明感觉这件事已经把他的惊讶都带走了,以后见什么都能面不改色了。
第56章 叫爹? “这就是你见识少了!”徐二抱着酒瓮,“葛涯那个庶母逼着自己儿子跟葛涯断了,然后拿着葛涯老爹给的卖身契跑了!” 众人愕然,却也挑不出毛病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那女子的做法也没有错,平心而论,就外人看来,确实是葛涯和他弟弟的错。 “哎,管他们做什么,继续喝,咱们来行酒令怎么样?”崔景明头皮发麻,赶紧拉着众人玩。 徐二搁下坛子,撸起袖子道,“来!” 裴弃单手搭在秦叙椅背上,“我教你……” 一群人从中午喝到了下午,又把一条街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玩了个遍,到太阳西沉,各府才来接人。 裴弃早就喝得不知一二了,靠着牌坊斜站着,引得不少路过的姑娘注目,悄悄拿伞遮着,偷瞄一眼,又马上转身回去捂嘴笑。 秦叙蹙眉站到他身边,“靠着我。” 可他站过来之后那些姑娘反而看得更加起劲儿了,甚至推搡着身边的好友。 秦叙拿过大氅给裴弃披上,又叫松墨给裴弃撑伞。 “我们回家。” “不回。”裴弃醉后的眼眸波光粼粼,他抬手拨开伞柄,走到雪下,“还有一个只能给你看的生辰礼。” 秦叙握紧他的手,长长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檐下的灯笼还在随风飘舞。 “裴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裴弃脚步顿了下,他呢喃道,“为什么?” 秦叙呼吸加重,风雪更急了,可他仍旧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啊,为什么?” 裴弃站在桥头,松开他的手,神情有些落寞,“大概是……我只有钱了吧。” 秦叙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裴弃自顾自地说,“知道为什么我总爱给你花钱吗?” 秦叙走近,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因为师父喜欢我。” 裴弃惨淡一笑,“因为我除了钱一无所有,生活空洞乏味,如果我是个穷光蛋,我不会想除了挣钱之外的任何事,但我偏偏有花不完的钱,所以我枯燥又无趣。” 秦叙想,裴弃肯定是醉了,醒着的裴弃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醒着的裴弃只会觉得矫情,说不定还会冷笑一声,然后往后一靠,说,小爷有的是钱,需要那些破玩意儿讨我开心? 桥上空无一人,只有河上漂浮着祈福的花灯。 半晌,秦叙说,“我会陪着师父的,让师父开心。” “叫声爹来听听。”裴弃勾起他的下巴。 秦叙:”……“ 秦叙叹气,果然是醉了,突然生了捉弄他的心思,“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媳妇吗?怎么要叫爹?” 裴弃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慌乱,“那是瞎说的……” 秦叙不敢逗得太狠,上一次裴弃躲着他的场景才没过去多久呢。 “那我们走回去?”秦叙全然忘了方才裴弃说的还有个生辰礼了,只想着赶紧哄着人打伞,别着凉了。 结果裴弃推开他往对面去,歪歪斜斜地走到了河边。 秦叙一眼就看到了金漆镶嵌的八宝纹盒。 裴弃蹲下取出一盏花灯,粉红的莲花娇艳欲滴,中间的圆形蜡烛特意做成了莲蓬形状。 “喜欢吗?给你的。”裴弃双手捧着花灯,眼神一直细细描摹着莲花形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粉红色。 “给我放灯?”秦叙一脸的问号,这不是给亡魂祭奠用的吗? “嗯!” 秦叙呆了下,很快适应了,“嗷,那我们放?” 裴弃摸了下身上的荷包,没有火折子,他直接侧身道,“松墨,火折子呢?” 火折子应声落在他手心上。 秦叙再次感叹裴弃是真的有钱,他把能用钱的地方都用了。 这个火折子的外壳竟然是用象牙镶嵌而成的,下方挂着一小节竹子是价值不菲的翠玉。 “花灯祈福,岁岁无灾。”裴弃口中念念有词。 秦叙想扇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能误解师父的好意呢? 裴弃抬眸,双眼诚挚,“秦叙,十五岁了。” 秦叙点头,蹲在河边一道送走了花灯,“裴弃,走吧,回家了。” “你不说一点什么?”裴弃负手而立,头上肩上也落了不少雪。 秦叙抬手轻轻拂去,“你想听什么?” 裴弃:“你说的我都想听。” 秦叙仓促收回手,即便知道裴弃没有别的意思,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我……拿第一,不给你丢脸。” 裴弃醉酒了更不讲道理,“你拿第一?你可是我的学生,师父拿的就是第一,你这是要出师啊?” 秦叙眉心一动,“也…并无不可。” 如果不是师徒了,那也许就是裴弃的知己好友,至少要比方辞礼贴心吧? “嗯?”裴弃横眉,裴小郡王今天高兴,到头了却皱眉了,“你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 秦叙赶紧哄人,“没有,我喜欢,我就算出师了,也会给师父做饭的。” “那好,回家吧。明天我还要吃阳春面。” “嗯,回家。” 入夜之后的上京很安静,府上也安静,浮华褪去后只剩下他们俩相互依偎。 “解酒汤,喝一口。”秦叙捏着勺子喂到裴弃嘴边,但裴弃完全不配合。 秦叙无奈,“裴弃,你没睡着,你的呼吸不平稳。” 裴弃装死,上一次秦叙给他煮的解酒汤放了两颗酸梅进去,第二日他醒来牙疼。 此后他再也不吃秦叙做的解酒汤了。 “我没放酸梅,加了甘草和饴糖,甜的,你就尝一口,好不好?”秦叙单手端着碗,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有点烫。 裴弃靠在他怀里紧闭双眼,不为所动,仿佛秦叙端的是潘金莲的砒霜。 秦叙有些着急了,但他知道,对付裴弃要有绝对的耐心,否则这一碗的结局只会是被他挥到地上去。 他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 秦叙深吸一口气,“明日我们还要去方老太公家吃元宵,你现在不喝解酒汤的话,明日就会头疼,方辞礼肯定会说,你连点酒都喝不了,不是个男人……” 裴弃倏地睁开眼,端着解酒汤一饮而尽,还转头问,“要不要再喝一碗?”
第57章 太子养我?! 秦叙哭笑不得,拿过碗说,“不用了,你睡下就行了,不准乱动,我马上回来给你暖床。” 裴弃这下就很听话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秦叙回来时险些吓了一跳,他捂了下心口,“你看我做什么?” 裴弃抬手抱住他,“长得可真快……” “裴弃,你才十六岁,怎么说话像我爹?”秦叙蹭着他的耳骨,声音轻柔。 裴弃理所应当,“因为我是你爹。” 秦叙:“……”究竟是为什么,他要跟一个醉鬼聊天。 秦叙打定主意闭口不言,但裴弃喝了解酒汤话竟然多了起来,“你怎么不理我?” 秦叙头疼,想说,我怕我多说两句话,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您老人家。 秦叙撒娇,“师父,我好困,我们睡吧……” 裴弃善心大发,“睡吧。” 秦叙闭上眼没多久,他感觉脸上有一道视线紧紧粘着他,微微睁开一道缝,裴弃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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