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弃坐起来,“你怀疑秦叙?” 李怀安点头。 裴弃摆手说,“不可能,他乖得很,已经卸了葛涯的下巴,怎么可能还去动手呢?要说动手,那也应该是对徐尚书那个女婿下手。” “乖?”李怀安重复着这个字,眼神幽暗。 裴弃颔首,“是啊,我家这个小徒弟,又乖又可爱,而且,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去做这么凶残的事情。” 李怀安轻抿了口茶水,“哥哥很疼他。” 裴弃被他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弄懵了,“嗯?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没头没脑的。” “哥哥方才说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只是为了逗他玩,对吗?”李怀安说得很平静,可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裴弃尴尬地笑了笑,“额……是,小孩子嘛,逗一逗才好玩。” 李怀安问,“哥哥还记得我多少岁吗?”我也才十四岁啊,和你口中那个小孩子一样大,哥哥。 裴弃别开脸。 “哥哥今日把我倒的茶给他喝,用我逗他玩,下棋的时候心不在焉,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提他,我们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你们日日都能相见,哥哥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裴弃终于听出了他话里的委屈,“对不起。” 李怀安没说话,那些朝臣要求他们不能相见,裴弃没有任何反抗,直接就答应了,当真不见他。若不是他求着父皇开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 后来他问过裴弃为什么,裴弃只说,他是储君。 知道哥哥收了个徒弟心里就一直不开心,本来想着今日哥哥只要解释一句,哪怕说是因为父皇才收养的秦叙,他都能不计较。 可是裴弃却一直都挂念着那个徒弟,一点都不在意他! 裴弃哑然,他狠狠蹙眉,旋即跟李怀安说,“你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我不爱喝武夷茶,想着不能浪费你一片心意,这才给了秦叙。” 李怀安听着他熟悉的话,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 “你们不一样,你是太子,是东宫储君,是天下榜样,我只能敬你,对不对。秦叙只是我的小徒弟,娇宠一点没事。”裴弃苦口婆心地解释,但这话听在李怀安的心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眼见李怀安不说话了,裴弃叹气,“怀安,你是太子,我不能僭越。” 李怀安:“你是哥哥。” “别撒娇,不管用。”裴弃心比铁硬。 往常在东宫他还能抱着人安慰两句,但现下在外面,四周随时会冒出个人来,除非他活腻了才敢把太子抱怀里。 李怀安不说话,裴弃只能搬出杀手锏,“你想让我被骂吗?” 李怀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想。” 他明白,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哥哥有了别的疼爱的人。 以前母妃逗他,说哥哥会有嫂子,嫂子可以忍一下,毕竟是哥哥的妻子。 方辞礼他也可以忍,那是哥哥的朋友。 但那个秦叙算什么?
第41章 秦叙掉坑里了 幸好有内侍来寻太子,才让裴弃松了口气。 李怀安轻声问,“哥哥,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对吗?” 裴弃点头,“嗯。” 李怀安终于露出一个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裴弃松了口气,起身去坡下找方辞礼,“小孩子就是麻烦。” 方辞礼无奈地笑,“太子觉得只有你真心对他,自然会心思重一点。再说了你那个小徒弟就不麻烦?” “秦叙怎么会麻烦?秦叙听话又懂事,乖巧沉稳,关键是,他身上的关系不复杂,太子牵扯方方面面,我在外面说话都得小心了,今早上我是睡糊涂了,没带脑子才会说他是我带大的。” 裴弃骂骂咧咧地坐在一旁,摘了根狗尾巴草去蹭方辞礼的手背。 方辞礼靠在轮椅上,“你心里的秦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 裴弃没吭声。 方辞礼突然转头,“其实我觉得太子对你好,也并无不可,你的身份特殊,这辈子估计都要在皇城里呆着,有储君护着也好。” “得了吧。”裴弃蹙眉,“我也就跟你说话放肆点了,太子说是我表弟,可天家哪有兄弟,我别凑那么近才是最好的,让他记着我曾经对他的好,就够我下半辈子潇洒了。” 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 方辞礼沉默下去,裴弃说得很对,可每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很难受,裴弃也不过十六岁,就已经看透了人心。 寻常人遇到太子这样愿意粘着你撒娇的,怕不是都已经尾巴翘天上去了,可裴弃却恨不得缩起来。 裴弃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我对太子其实好得没话说,只是他想要的有点多,我不愿意给。” 方辞礼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这样就掩盖得住你往我头上插狗尾巴草的事实了?” 裴弃笑着滚了一圈,“别摘,好看。” “你过来,我给你戴。”方辞礼一把薅下狗尾巴草,对着裴弃招手。 裴弃摘了根叼嘴里,说,“我这样陪你,你插上去。” 方辞礼:“……裴弃你个狗东西。” “别骂人,骂人会变老。”裴弃嬉笑着走近蹲下,让方辞礼插草在他头上,“来插吧。” 方辞礼使坏,将狗尾巴草绑在了他的发带上,“好看,不愧是裴小郡王。” 裴弃笑,“那肯定啊。” 方辞礼盯着他头上乱晃的狗尾巴草,实在忍不住,最后捂着肚子笑起来。 裴弃一脸懵,伸手一摸也笑了起来,“方辞礼,你个狗东西!” 远处的风和着他们的笑声吹起来,直向着下方狩猎的山林飘去。 秦叙松了松筋骨,准备找棵树睡一觉,却瞧见了一条出来觅食的青蛇,秦叙今日猎得够多了,他转头看着宁国公,“怎么,你不要?那你怎么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宁国公无动于衷,他今天已经被秦叙折磨得崩溃了,却也不相信自己一个都箭术退步了。 当下挽弓,却在拉弓的时候心神不稳,手抖了下,箭脱弦而去,只堪堪射中了蛇的尾巴,蛇吃痛卷起来,想要逃跑。 秦叙叹气,“让你的都接不住。” 秦叙随意抽箭,对准卷成一坨的蛇射过去。 中! 那箭正好钉进蛇的七寸,蛇缠绕翻腾了一会儿就彻底不动了。 秦叙扫了眼宁国公,“真是无趣。” 说完就策马走了,宁国公却完全不能平静下来,他现在取箭就觉得秦叙在旁边笑他,他根本放不出一箭! 连续几次都是如此,悲愤之下他决定去给秦叙捣乱!! 秦叙刚找到一棵百年老树,准备上去时余光瞟到了宁国公的衣角,留意了下,发现宁国公正准备放箭射他,结果秦叙突然回头,拿弓搭箭,一气呵成,对准宁国公就放了一箭。 那一箭快准狠,根本没给宁国公思考的时间,他被吓了一跳,那箭就脱手飞了出去,被秦叙徒手接住甩进树丛里。 只听到了“嗡”的一声。 而秦叙的那一支箭,擦着他耳边鬓发而过,钉在一只灰鼠腹部。 而他现在左右耳都有了个“耳饰”,红艳艳的,一边已经凝固,一边尚在滴血。 宁国公惊魂未定,而秦叙却对着他方才甩出箭的地方说话,“怎么,你也准备来动手?” 宁国公眯眼,“谁!” 邹嘉拨开树枝走出来,眉头紧皱,“爹,你在做什么?” 宁国公呵斥道,“你不去打猎,你来这里做什么?” “爹,你非要秦世子吗?”邹嘉满脸的痛苦。 宁国公没有理会他,只是让他赶紧滚,“你天资本就不聪颖,平日训练也不刻苦,光享受着世子头衔带来的荣耀,却一点不想着为国为君分忧。 “南疆平静了五年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危险?你不去用箭术向陛下展示你的实力,你反而来唧唧哇哇你老爹的事情,怎么,是我之前那一顿板子还没有打到你心上?” 宁国公的喋喋不休落在邹嘉心上,是一顿无休止鞭打,他整个人摇摇欲坠,手里捏着的弓箭也在颤抖。 秦叙冷笑,他勒马转身就走。 也许裴弃看到这样的事情会心疼,会站出来,可是他秦叙不会,他才不会为了别人去出头。 直到暮色四合时,他才拎着弓箭往回走。 秦叙摸了下箭囊里剩下的箭,今天收获挺多的,就是不知道裴弃有没有想他,恐怕是没有的,有方辞礼和太子在,他才想不起来还有个徒弟。 秦叙越想越酸,望了眼天上的下弦月,就是这一下的分神,他脚下一空,栽进了个三人高的陷阱里! 秦叙伸手晚了一步,没能扣住地面,垂直往下落去,他张开双腿撑在土壁上,才堪堪没有落下去,也避免了被地上的暗器伤到,地上是一些锥子。 他的马受惊跑了,他摸了下土,还是新鲜的,才挖的! 青砚早就被他打发回去了,本来是想跟裴弃说别着急的,结果现在倒让他落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会是谁呢? 徐尚书不可能,他只会揪着错处一直骂。 左成没品级来不了秋猎。 他得罪的人里面还剩下葛涯,葛涯被他打断了一根肋骨,现在怕是还在养伤。 那只能是……
第42章 蠢货,你也配当我的师父? 秦叙来回想了一通,不觉得别人有这个闲心来整他,最有可能的就是宁国公。 不,实际上他已经把罪名钉在宁国公身上了! 秦叙冷笑,这样煞费苦心,可真是为难他了。 他抬头向上望去,整个陷阱如井一般直溜,刚好可以容下一人。 根本没有可以攀爬上去的落脚点。 他卡在中间,上不去,也不能往下去。 而且单靠一双腿,他也撑不了很久。 这是土,很容易往下滑,他已经感受到脚下的沙土在掉落了。 秦叙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要自救,否则下一步就是宁国公来救他,然后被迫欠下人情债。 他要赶在晚宴之前回去,再晚一点,晚宴就要开始了,裴弃没看到他肯定会着急的。 裴弃那么心软的人,到时候摸黑出来找他落进另外的陷阱怎么办? 秦叙拿着剑,想把下面的锥子扫开,却发现那锥子一个挨着一个。 想要扫开它们,须得撬开,如此一来,他还没扫开锥子,自己先因为用力掉下去了。 他收了剑,反手取出背上仅剩的四支箭,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一支一支地试。 秦叙闭眼吐气,前后两个方位是没有树的,只能往两边射,试探一下哪一边能射到树干。 第一支、第两支、第三支……都没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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