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闫收回视线的同时,把抓着祁镇的手也收回来了,甚至还很狗腿得抚了抚抓皱的那一块。 祁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点儿不悦。 林闫忙道:“你下次别这样抱我。我一个大男人这样抱怪难为情的。” 从前 “那下次把你提溜起来。” “……” 夹胳肢窝里? 也不是不行。 总比公主抱好。 “去床上睡,这样睡着凉。” 祁镇将他放到床上,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 祁衍的这副皮囊到底太脆,前日掐他留下的青紫,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去,留在脖子上,看着触目惊心。 他伸手想摸。 林闫立马条件反射似地排斥,往后躲。 祁镇的手尴尬得停在了半空。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完球! 本能的恐惧,超过了理性的思维! “只是摸一摸。” 祁镇声色平淡得解释,像是在安抚他。 他伸手,指背贴在他的颈侧,上下轻抚。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指背贴着的肌肤明显僵硬。 林闫现在大脑暂停了思考,全身的感官,都用来体会祁镇贴着的那一块。 林闫有自信,如果祁镇要掐他,他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躲开! 但是没有。 猜想的粗暴对待没有来临。 倒是祁镇的额头轻轻蹭过他的脸侧,在林闫渐快的心跳里,轻轻吻在了他的脖子上。痒痒的,鼻息热热的。 林闫脸瞬间红了。 嘛呢? 干嘛呢?! “你听话,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能做到吗?” 林闫忙不迭地点头。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但凡犹豫一点儿,都是他对自己人身安全的不尊重。 祁镇:“你的药膏拿出来,我给你抹。” 药膏? 林闫反应一瞬。 反应过来。 是那个! “我一会儿自己来。” 祁镇看他一眼,没有勉强。 林闫装模做样去拿那个所谓的药膏,拿到以后握在掌心。按下紧急按钮,让系统把这个祸害给收回去了。 他在大大的龙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镇。困意袭来,入了睡。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祁镇带他下大狱的那一次。 但绑在架子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嘴里还被塞了臭烘烘的布。 祁镇拿着鞭子,问他肯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林守宴。不肯的话,他就要抽他。 林闫他看到那鞭子上有倒刺,这要是抽下去还得了? 他气得直哭。 多大点事,你倒是把这臭布给我拿走! 王八蛋! 他越哭越悲伤,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碰他的脸。 林闫醒了。 寝殿内,烛光明亮。 祁镇坐在床边,“梦见我了?” “没有。” “你一直在骂我王八蛋。” …… 林闫立马老实交代,“梦到你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还非要我承认自己是林守宴。特别不讲理。”不能怪我骂你。 “都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亏心事做多了?” “我没有做过多少亏心事,也就是你这一件。” 祁镇静了两秒,看着他,“既知道亏心,什么时候把心给我?” 林闫心跳一快,暗自吐槽祁镇玩什么鬼子的文字游戏。 他岔开话题,“小皇帝周围都是你的人对吧?” 他思来想去。 自己提笔写字的机会并不多。也就是花灯节那次,他动了笔。然后祁镇就来找他,反应有点奇怪,后来还赶不走。 祁镇答:“是。” 林闫:“你都认出我了,还跟我装那么久,揣着明白装糊涂。” 空气陷入死寂。 林闫暗自懊恼自己口快,非要吐槽祁镇这一句干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想看看祁镇的脸色,以作应对。却没想到,撞上他灼灼的目光。祁镇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明知是你,还要与你演戏……林闫,你说我是为了什么?”
第044章 他打了一场败仗,并且无路可逃 林闫几乎是立马就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非得自己挖个坑,现在不得不往里跳,跳进去了还往里一躺,拍拍自己,“来!埋!” 他咬牙,装蒜,“我不知道。” 祁镇一把捏住了林闫的后颈,将人拉近了,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势,迫使他抬头和自己对视。 逃不了,躲不掉。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林闫不说话。 祁镇继续往下道:“我明知是你,却还是应了你的要求,大费周章,明面上娶了宋铭。暗地里,才将你掳来。时至今日,都没有将此事泄露。是为了什么?” 林闫发抖。 “我明知是你,不戳穿,不相认,还唤你陛下,对你称臣,又是为了什么?” 林闫目光开始躲避。 祁镇捏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他的视线给捏了回来。 “我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却还是要将你我的名字写在皇册玉牒上,又是为了什么?” “我明知你对我有所欺瞒,却还是将你写的愿牌日日带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我生下来就是太子,多年筹谋。却放弃了大好局面,与那人做交易。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坐上皇位,又是为了什么?” 五个逼问,句句砸进林闫的心里,逼得林闫冷汗涔涔。 祁镇目光里皆是戾气,却靠近了,额头抵着林闫的额头,声音低下来,轻下来。 “我明明说了那么多遍了。” 他声音听着竟让人觉出几分委屈。 “揣着明白非要装糊涂的分明是你。” 林闫心情郁结烦躁。 他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他妈会把这件事挂嘴上? 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他,逼了祁镇这个良为害,始乱终弃,玩弄真心吗? 祁镇这次非要他面对,“说。这次你自己说,我都是为了什么?” 林闫有一种打了一大仗,并且输了,无路可逃的感觉。 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 全都是为了他。 戳穿,相认, 那么林闫就会被视为妖物。 至于皇册玉牒,愿牌…… “我,是为了我。” “对,是为了你。” 一字一顿,坚定认真。 林闫感觉自己怀里蓦地被塞了祁镇一颗真心,还是一点点掰碎了的,好让他看清楚了的。 罪恶感成几何倍得增长,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责怪。” 他低下头,去握祁镇的另一只手,释放出温柔的信号,想让祁镇平静下来。他现在简直像一头随时要将他吞吃掉的雄狮。 “我心里都是知道的。” “知道还做?” “……” “我当真不值得你喜欢?” “……” “你从前到底装了多少?那事的时候也都是装的么?我是不是该说你演技好?那么多回,都演得那么喜欢。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说我第二天要早朝,你还是要坐到我身上来?也是装的?” 林闫脸热。 翻什么旧账不行,非翻这个?! 祁镇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这种话都是他说的! 现在祁镇一本正经得说出来…… 也,也太让人害臊了! 疯了吧他! “你别说了。” 祁镇扣紧他主动握上来的手,另一只捏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捏了捏。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微微一颤,有些发软,便在他唇上亲了亲。 声音微哑,“不说就是不记得。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被我欺负得直哭,说不要。我疼你,要退,你却又哭喘着坐起来搂着我的脖子,问我要去哪儿?一副我走了,就难受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他妈… 林闫没脸见人。 脑子里被祁镇勾出一点儿回忆。 祁镇以前不爱说话,什么时候都不爱。 林闫有点儿嫌弃,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出声,不太公平,就故意逗逗他。 现在的祁镇,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堪回首! 以前是真的仗着身份,太浪了。 林闫抬起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咬牙切齿,“我记得,你别说了。” 耳畔传来一声带着热意的轻笑。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亲吻没了,让人臊脸的话也没了。 嗯? 安静让人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对。 ……难办,他接下来怎么演? 林闫正不知所措,一只手,拿下了他的胳膊。 “从前,你仗着我比你要脸,说浑话来臊我。如今也被自己说的话,臊到了?” …… 别提了。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从前也能看到皮囊下面的坏水,但算不上什么。 如今这坏水都浓得滴墨。 祁镇面色微凝,但很快又轻飘飘地道:“许是太想你了。” “过来写保证书。” 保证书? 什么保证书? 祁镇将纸铺开,把蘸了墨的毛笔递给他。 声线平和,说的内容却让林闫害怕。 “知道你会演,但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我说,你写。” 林闫别无选择,跟个犯错的学生似的,被摁在书桌前,握着笔。 祁镇声音好听,说的话,却让林闫头皮发麻。 “吾林闫,今日在此立下字据。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不与祁镇和离,不背叛,不逃离。许白头之约,永谐鱼水之欢。此证。” …… 要命。 祁镇点点纸的末尾,“签字画押。” 林闫老老实实签上自己的名字。 祁镇将印泥推给他,林闫摁了手印。 祁镇又在他名字下方点了点,“写,卿卿。” 亲亲? 林闫皱眉,打心底抗拒。 谁家在保证书上写亲亲? 太黏糊腻歪了。 他不想写。 祁镇见他为难,“不会写?” 林闫没动。 祁镇将他拉起,自己坐下后,将人拉到腿上,从后面握着他握笔的手,一如当年教他写字一般,一笔一划写下 ——卿卿 林闫浑身都燥。 原来是后鼻音的卿。 祁镇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个东西,盖在了纸上,林闫才知晓那是玉玺。 保证书盖玉玺? 祁镇将玉玺放到一边,珍而重之的将保证书叠好,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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