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色微变,随即苦笑了一声:“会被打成这样,就是因为功夫还不够好。”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哀叹自己的境遇,反而告诉谢子云应该要活下去,为了他的父母,还有为了他所重视的其他人。 但是除了姚寒与谢流天,又有什么人是值得他继续活下去? 谢子云定定地看着那个人的双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摸望着怀里的玉佩出神,这时听到谢子云的话又是一愣,随即笑道:“等你家里的人来了以后,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如果你只是想问称呼,直接叫我哥哥吧。” 谢子云微微鼓起脸颊,觉得自己似乎被占了便宜,于是又展开架势喝道:“再来!” 那人闻言收好玉佩,笑道:“这次我可不会一味防守了。” 两人再次交起了手,这一次他们一直打到大雨停歇,陆定玄派来的人终于找到他的所在。 意识到谢子云要离开了,那个人的神情难掩落寞,而下属来时看到了他们交手的经过,同样对那个人的身份感到疑惑:“你是元武寨的人?” 那人耸了耸肩:“算是吧。” 下属沉默了下来,接着望向了谢子云。 谢子云的目光仍停留在那个人身上,开口道:“你跟我一起走吧。” 那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想到谢子云竟愿意将他带走,但很快的,他的脸色却又黯淡下去:“你们有办法帮我救出寨里的其他同伴吗?” 谢子云随即看向身旁的下属,却见下属面露为难:“元武寨实力雄厚,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凭我一人之力,恐怕没有办法做到。” 那人定定地看着下属一会,干笑了一声,搔了搔脑袋:“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必太在意。” 察觉那个人似乎并不打算走,谢子云问道:“难道你想留下来陪他们?” 那人别过目光,闷闷地道:“好歹我也算那些人的前辈,我在的时候,还能稍微关照一下他们,要是我就这么走了,以后谁还来管他们了?” 在说这些话时,那人又再次握紧了那块玉佩,谢子云无言再行劝说,便将目光落到那块玉佩上:“我可以看看你的玉佩吗?” 那个人愣了愣,无可无不可地将玉佩递到谢子云面前。 那是一块做工极为精致的上乘玉佩,不过一眼,谢子云便认出了它的出处。 将玉佩还到那人手中时,谢子云也握紧了那个人的手,道:“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等他有能力带他离开这里。 那人笑道:“放心吧!我这个人怕死得很,就算再过个七、八十年,我也绝对能够活得好好的!” 两人就此别过,谢子云让那名下属将他带回血烟门中,并开始查起那块玉佩的主人。 而在那之后,便是元武寨被破,血烟门俘虏了雷允,经陆定玄刑问过后,他才得知那块玉佩的主人,已经死在他们相遇那年的一次反抗当中…… ──陆定玄! 谢子云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回桌上。 当年姚寒离开,他与谢流天一见,从此放下对他的杀意,但对陆定玄等几名心腹,他却也向他们说了“姚寒”告诉他谢流天已遭顶替的事情。 依他当时的想法,这些心腹对谢流天两人的情况必然比他更加清楚,不管当时的姚寒是不是“冒牌”,他们多少会对他透露些许信息,但是现在看来,陆定玄几人竟是宁愿让他在姚寒的谎言中误会这么多年,甚至把他身上的摄心术及元靖的事情都瞒了下来。 陆定玄是谢流天的心腹,会这么做,自然也是谢流天的意思,但谢流天为什么不让他知道那些事情? 谢子云轻咬着唇,再次将手中酒杯倒满,开始无节制地喝了起来。 但是他越是喝,心情却只有越加烦闷,现在他不止对谢流天及姚寒的行为感到不解,就连纪秋行也让他感到不满。 被救回血烟门后,纪秋行曾在血烟门待上三年时间,在这三年里,哪怕他曾对当年雨亭中的相遇露出过一点怀念之情,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没认出他。 是纪秋行已经忘记他了?还是当年的相遇只有他深深地记在心里,纪秋行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谢子云越想越闷,酒也喝得越来越多,喝到最后,就连身旁的人手指轻动了一下也没有发现。 纪秋行从醉中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未起身,就先闻到满屋子的酒味。 意识渐渐回笼,纪秋行也很快想起他原本正与姚寒在喝酒,后来他们似乎醉了,便一前一后地倒下,只是这次醒来,似乎难得地没有以往酒醉后会有的头痛感。 身旁传来有一些动静,似乎有什么人坐在他的旁边,纪秋行按着脑袋抬起了脸,映入眼中的身影,却不是他所以为的姚寒,而那个人已经停下原本的动作,双眼正一瞬不瞬也看着他。 纪秋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语气有些迟顿地道:“是你?” 谢子云微皱起眉:“不能是我?” 纪秋行按着脑袋思索了半晌,终于想起当时一起的还有一名暗卫,看来在他们倒下后,那个暗卫就把姚寒带回去,倒把他给留在这里。 抬起目光,再次对上谢子云的双眼,或许是他的错觉,谢子云看上去……似乎正在生气? 纪秋行不由得反醒起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了他不快,但他刚从酒里醒来,自然不会知道他喝醉的时候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何况如果真的是他做了什么,谢子云也不是会选择隐忍的人,凭他现在还能端坐在这里,身上也没有挨过揍的感觉,足以证明不是这个原因。 他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元靖,毕竟除了他的父母以外,能让谢子云产生明显情绪反应的似乎也只有他。 纪秋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问道:“怎么不见元靖?” 话音刚落,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纪秋行意识到他大概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只听得谢子云冷声道:“看见我,你只能想到问这个吗?” 纪秋行简直对他的怒意一头雾水:“你原本跟元靖在一起,现在剩你一个,我当然问他去了哪里。” 谢子云道:“到了问月阁,他当然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纪秋行道:“他回自己的岗位,你生什么气?” 谢子云道:“我为什么生气,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还真的不明白。 纪秋行才刚刚醒来,脑子本就还有些昏沉,这时面对谢子云的怒气更是莫名其妙。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再傻也该听出来惹谢子云生气的人正是他了。
第59章 喝过酒的人,自然是不会记得自己在酒醉中做过什么,这种情况下,先低头肯定不会有错。 于是纪秋行果断道歉:“是我不好,对不起。” 谢子云道:“你哪里不好?” 纪秋行道:“你说哪里不好,就是哪里不好。” 谢子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反是道:“但我却不觉得你有哪里不好。” 纪秋行嘴角不由得一抽:“子云说什么都对。” 谢子云道:“既然我说什么都对,那么错的人是不是你?” …… “是我,当然是我。”纪秋行皮笑肉不笑地道,“子云绝不会有错,如果有错,那一定是我理解错了!” 谢子云点了点头,终于不再说话,拿起手中的酒杯再次饮尽。 纪秋行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他和姚寒喝过的酒坛还放在他的手边,现在摆在谢子云面前的,是原本给了那个暗卫,却并没有开封的那坛酒。 而现在那坛酒不但已经开封,里面也已少了将近一半…… 谢子云忽然身子轻轻一晃,随即就这么倒在了桌上。 纪秋行死死地瞪着眼前明显是醉晕过去的人,终于陷入沉默。 他只能沉默。 因为屋子里面充斥的酒味,他醒来后完全没注意到谢子云也喝了酒,也就是说,他刚才竟是陪一个喝醉的人认真地说那么多话! 纪秋行忍不住按着额头垂下脑袋,陷入深刻的反醒,看来他是真的喝得太多,喝到脑子都不清醒。 前往白海城的那段时间,两人虽然也喝过酒,但那些酒毕竟都不如姚寒所给的性烈,加上谢子云大多只是小酌,他也不知道谢子云酒量到底怎么样。 看来一换上烈酒,谢子云的酒量就立刻曝露……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纪秋行一个激灵,直起身拿过谢子云身前的酒坛查看,又拿起他与姚寒刚才喝过的酒坛,脸色微微一变。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来到门外,纪秋行抬起眼,见到一张他所极为熟悉的脸,顿时又惊又喜地喊出来人的名字:“陆定玄!” 陆定玄道:“还认得我是谁,看来没有真的醉糊涂。” 纪秋行一时被说得有些心虚:“我没有喝醉。” 陆定玄道:“你确实没有喝醉,只不过是喝了被下迷药的酒。” 纪秋行脸色一变:“果然是因为迷药──刚才那个暗卫有问题!” 陆定玄道:“看到我,你还想不到那个暗卫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纪秋行叹了口气,在看到陆定玄时,他确实已经猜到那个暗卫的身份,“毕竟我就是为了追你们才来到这里的。” 扮成暗卫迷晕姚寒与他的人,除了席烟自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陆定玄道:“现在小云喝醉了,你就在这里照顾他吧。” 听出陆定玄似乎并不准备久留,纪秋行眨了眨眼:“你去哪里?” 陆定玄道:“问月阁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我得先出去查查情况。” 纪秋行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立刻想到姚寒昏迷前所说的话:“你是指朝廷的人?” “你现在只需要顾好小云就行。”陆定玄转过身,将要离开之前,又不忘吩咐道,“很快要有正事,小心别再喝醉。”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前,纪秋行干瞪着眼,却也只能无奈应下这份差事。 再看向姚寒原本坐着的地方,即使对问月阁不存任何情份,纪秋行仍不免思索起姚寒现在的情况。 ──就不知道席烟把姚寒带走,会准备怎么处理他们的恩怨? 姚寒几乎是与纪秋行差不多时间醒来,但这个时候的她,却已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瞬间的迷茫过后,她很快反应过来身上的感受与平时喝醉时不同。 酒是她所准备,而当时与她一起喝酒的只有两人,在她看来,纪秋行绝没有本事对她下药──她在幼时被送出皇宫,除了一身武功,更学了一手堪称妙手回春的医术,不说寻常的迷药难以瞒过她,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面前下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她的记忆中,却有那么一个人,同样擅使药毒、更有一身不下于她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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