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初迎,纪秋行又连忙问道:“初迎回途时遭人重伤,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情?”姚寒自信地向自己指了指,随即又是一笑,“何况跟你说这些事情,也是要你知道初迎在我身边非但不会遭受虐待,我还会妥善照顾好她。” 纪秋行一愣:“阁主……” 姚寒朝他挤了挤眼睛:“难道你以为我会随便见个人就邀来喝酒吗?当然是有足够的了解才会把你留下。” 纪秋行怔怔地看了她一会,随即不由得心情一松:“阁主果真不是寻常之人。” 两人喝得都不算慢,到了这一会儿,多少都有些醉了,一边始终沉默的暗卫,却还是一滴酒都没有碰。 姚寒放下酒坛,揉了揉脑袋,忽又一声轻笑,“不过相隔多年,初迎现在又给朝廷暗探重伤,等她伤好了,是该让她亲自去找那些家伙算算帐才是。” 纪秋行又想起从连,道:“谢子云说朝廷暗探现在的首领有可能是他的兄弟,阁主知道这个人吗?” “有这回事?”姚寒揉着脑袋的手一顿,垂首沉吟一会,道,“难道是当年那个小子?” 纪秋行道:“阁主是不是有什么眉目?” 姚寒默然半晌,忽然轻哧一声:“看来不止我要找那边算帐,那边同样要找我的不痛快。” 纪秋行脸色一变:“难道从连与阁主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如果两人之间有着深仇,那么谢子云与姚寒岂不也是……
第56章 只听得姚寒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当年我受皇兄之命,要取得问月阁拥有的摄心术,但当我带着人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所谓的摄心术是要靠冰蚕为媒介传输功体,而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冰蚕的寒毒。” 纪秋行立刻想到元靖为他解毒所用之法:“凝玉功!” “太浪费时间了。”姚寒摇了摇手指,“虽然我们确实有找到这个方法,但修习起来毕竟需要时间,当时皇兄急着要得到摄心术,我只能直接将拥有摄心术功体的孩子带回去。” 纪秋行一愣:“就是谢子云?” “是小云和他的兄弟。”姚寒又喝了口酒,接着道,“那一代的问月阁阁主意外早故,下一任阁主的凝玉功却还来不及习成,他们为了毕免功体消失于世,就决定要暂时以冰蚕保留下摄心术功体,但冰蚕难以饲养、寿命又极为短暂,问月阁竟因此决定从附近的村庄抓人回来,试图以人体将摄心术功体保留下来。” 纪秋行听到这里,顿时毛骨悚然。 他曾中过冰蚕之毒,清楚地知道中毒时的感受,那样的剧毒要是被加在一个毫无武功的人身上,那个人又能够忍受多长的时间? 姚寒缓缓接道:“将功体与毒性传到人的身上,用尽全力维持那个人的性命,待到那人身体撑到极限,再用冰蚕将功体收回,直到冰蚕寿命将尽,继续传给下一个人,如此的反复──直到他们的下一任阁主习完凝玉功为止。” 纪秋行不由得握紧了拳:“你们找到地洞时,这样的事已经持续多久?” 姚寒低叹道:“说起来算是幸运,在我们找到时,问月阁的恶行才刚开始施行,小云和他的兄弟就是头两个被抓去的两个倒楣鬼。” 纪秋行道:“所以阁主将他们都救了下来?” 姚寒摊手道:“当时他们都中了冰蚕之毒,但小云的那名兄弟看上去寒毒更为严重,我就以为摄心术在他的身上,急着将他们带回去救治。” 纪秋行奇怪地道:“摄心术在子云身上,怎么从连的寒毒更为严重?” “原来他现在叫从连吗?”姚寒轻轻一笑,“他大概是为了保护小云,所以同样接触了冰蚕,但问月阁之人只在乎拥有功体的小云,对他中的毒自然就不加在意,所以在我们找到时,他身上的毒才会显得更加严重。” 纪秋行道:“但如果是这样,应该是阁主救了他一命才对,为什么却说从连要找你不痛快?” 姚寒放下酒坛,手肘撑在桌上,懒洋洋地道:“找我不痛快的不是从连,而是从连背后的连亦禾。将从连推上暗探首领之位,大概就是准备用他来对付我。” 得知是自己误会,纪秋行终于放下了心,随即便听姚寒低声道:“那时没能为他彻底解毒,这么多年过去,还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想不到竟还活着……” 在说这句话时,姚寒语气中带着欣慰,似乎对从连的情况甚是关心,纪秋行本还想对他们的事情问上几句,却已开始感到醉意一阵阵地涌上。 姚寒拿出的酒确实十分性烈,饶是纪秋行自认酒量极好,才不过几口下肚,也几乎要被醉倒在地。 于是他心思又是一转,借着酒意,竟是壮着胆子问道:“阁主还恨席烟吗?” 姚寒喝酒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手中酒坛。 或许她也已经醉得不轻,对于纪秋行的疑问,她竟是意外地坦白。 “比起恨,也许更多的是后悔……”姚寒目光迷离,望着手中的酒坛出神,“如果一开始别跟他走那么近……至少现在不会这么痛苦。” 纪秋行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姚寒,努力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见到姚寒以前,纪秋行认为姚寒为了自己的仇恨,欺骗了谢子云的情感,必然是个冷心绝情的女人,但是真正见到姚寒后,他却有了不一样的念头。 当年姚寒欺骗谢子云的,是他的父亲已遭歹人所害,而那个人在杀死谢流天后,假冒了谢流天的身份,继续掌控着血烟门。 那么在得知这件事后,谢子云要杀了那个人报仇吗? 如果真的报了仇,待将来有一天得知真相,他将会因亲手杀死谢流天而痛苦──但如过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真正的谢流天呢? 酒后壮人胆,面对眼前这名随时能取他性命的人,纪秋行却坦然问出心里的疑问:“阁主当年不亲自报仇,却要大费周章地欺骗谢子云,是不是因为,你其实也下不去手?” 姚寒目光微动,抓着酒坛的手更是紧了紧,没有立刻回应纪秋行的疑问,而率先开口的,却是一旁始终沉默着的暗卫。 只听得他道:“你疯了?” 纪秋行道:“也可能是醉了。” 姚寒目光定定地看着纪秋行,只是轻笑一声:“听你这么说,连我都觉得醉了。” 纪秋行与暗卫同时望向姚寒,就见她伸手揉了揉脑袋,脸上透着无奈。 “奇怪,怎么今天才喝这么点酒,就已经有些晕了。”她放下酒坛,有些拙劣地将话岔开,“难道有人陪着喝酒说话,反而容易喝更多吗?” 明白姚寒已经不准备就这件事说下去,纪秋行跟着笑道:“将近一坛酒喝干,也阁主而言也只是一点,这样的酒量,恐怕不管找谁喝酒,那个人都会先被阁主灌醉吧。” “可惜在这阁里,没有人能让我灌酒。”姚寒说着,目光瞟向另一边的暗卫,“看看他,到现在一滴酒也没沾,多么无趣。” 暗卫微低下头,道:“阁主身边,总需要有一个人清醒。” 姚寒嗤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看向手上的酒坛,想起许多年前似乎也有一个人,每次说要陪她喝酒,却总是只小酌几口,反让多数的酒都进她的肚里。 想起那些过去许久的往事,姚寒忽然便没有心思继续喝下去。 她目视着前方,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似乎一放下酒坛,酒意也立刻袭了上来。 同样喝了不少的酒,这时纪秋行也已有些晕乎乎了,他看见姚寒的脑袋点着点着,便支持不住地趴在桌上醉晕过去,他虽想努力维持着清醒,却也终于到了极限,在姚寒倒下不久便跟着醉倒在桌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倒下,屋中只剩暗卫还醒着,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缓缓动起身子,将姚寒从椅子上抱起,转身走出了屋门。 回到原来的路上,两道身影正缓步行来,暗卫抱着昏迷的姚寒停下脚步,便见走来的两人面上都是一怔。 这两个人,自然是刚刚才跟上来的谢子云与元靖,从他们的方向,并无法看见姚寒的脸,但是当谢子云的目光看到暗卫手中抱着的人时,却似乎已猜出她的身份,双脚不由自主地向他们迈去。 元靖早已经认出姚寒,立刻赶上前去,随即就闻到姚寒身上有着极重的酒味,皱眉问道:“阁主的酒量向来不差,今天怎么会喝成这样?” 暗卫道:“酒逢知己,喝得自然就多。” 元靖道:“什么知己?” 暗卫道:“纪秋行。” 元靖一愣:“纪秋行跟阁主碰上了?他在什么地方?” 暗卫向来时的方向示意:“他也喝醉了,正在那边的屋里休息。” 谢子云却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双眼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暗卫怀里那熟悉的面庞。 即使已经有了准备,这时真正见到自己的母亲,终究无法像预期那样维持心中的冷静。 现在的姚寒没有易容,容貌与当年离开他时几乎没有变化,但与她不同,谢子云却已经长大了不少。 如果姚寒醒来见到他,还会认得现在的他吗? 谢子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上姚寒熟睡中的面庞。 他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抱着她的暗卫,暗卫迎上他的目光,轻轻地向他点头致意。 这时身旁元靖已从怀里取出一道腰牌,交到谢子云手上,道:“我得先送阁主回去。等纪秋行醒了,你们就拿着这个进来,我会让人为你们带路。” 谢子云接过元靖递来之物,目光又留恋地在姚寒脸上停留一会,向两人道:“既然这样,我先去找纪秋行了。” 元靖点了点头,目送谢子云向暗卫所指的方向离去,刚准备接着将姚寒送回,却发现林中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认出那人是暗部首领卓亦,元靖皱眉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不必对我皱眉,我只是来确认你们有没有缺手断脚。”卓亦脸上带笑,看上去心情不差,“看来你们虽然跟初迎同行,倒是比她幸运得不少。” 听到初迎的消息,元靖顿时面露急切:“初迎回来了?她的伤势怎么样?” 卓亦道:“用嘴巴说,不如用眼睛看来得真切,反正你现在也是伤者,不如好好歇上一歇,阁主这边,让我送她回去就行。” 元靖看了眼姚寒,道:“也好,我去看看初迎的情况,阁主交给你吧。” 卓亦随意地摆了摆手,目送元靖的身影消失在林中,终于看向他那抱着姚寒的下属。 “走吧。”
第57章 谢子云找到暗卫说的屋子,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厚的酒味从里面传了出来,光是闻着味道,几乎就要将他醉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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