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全在心中暗暗吐槽:你自己知道就好。 但嘴上还是奉迎着回答道:“几位殿下都是陛下您手心手背上的肉,您哪有不宠爱的道理。”只有五殿下,是衣服上的饭黏子,是白墙上的蚊子血,让人生厌。 后半句,王忠全自然是没胆子说出口的,他也就只敢在心中暗暗为赵缚打抱不平了。
第137章 凭他能拦得住臣吗? 最近是多事之秋,赵缚也不好在宫中频繁走动。 加上他中毒没多久,有叶抒在一旁帮忙,太医院那群太医们排着队来给他请平安脉都直言他体内余毒未清,需要静养休息。 因此他这些天连早朝都不用装模作样地去听了。 但这却急坏了汪祉。 据他目前收到的消息可以得知,如今正在囚禁的二皇子,要有新的动向了。 郑氏没能攀上赵玄这根高枝,便再一次地吃了回头草——捞赵宗彦。 经此一遭后,赵宗彦也敛了性子,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狂妄,对郑淑贵妃的建议也能听得进去一二了。 于是他穿上一袭黑色夜行衣,连夜翻进了皇宫。 这路他走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连换防的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溜进景和宫时,赵缚正在沐浴,汪祉直接推开窗户钻了进来,径跳进了他的浴桶之中。 赵缚被溅了满脸的洗澡水,水滴顺着他的面部轮廓缓缓往下流淌着,汇聚到下颚处,最终滑向白皙的脖颈……以及绵延起伏的精致锁骨。 汪祉一时之间看呆了,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见他咽了咽口水,一脸痴汉地夸道:“好白!” 赵缚脸色阴沉得厉害,眼神暗沉的同时脸上的恼怒又加深了几分。他拿起搭在浴桶边上的毛巾,狠狠扔到汪祉的脸上,“你有病啊!” 什么癖好,看他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汪祉将糊在脸上的毛巾拿了下来,嘿嘿笑道:“叶抒这小子,居然背着我吃这么好啊!” 赵缚:“……” 他指定脑子有什么毛病。 “滚出去!”他嗓音阴鸷,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见赵缚一点玩笑都不开,汪祉也在他的冷脸中收起了吊儿郎当的习性,正了正神色,认真说道:“殿下,在下此番是有要事想与殿下商议。” 可他正经不过几秒钟,便又暴露了本性。他低头捏起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放到鼻子下轻轻嗅了嗅,“没想到殿下平日里如此精致啊,竟然还用玫瑰花瓣沐浴,莫非殿下今夜与叶公子有什么安排?” 赵缚只沉着脸看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汪祉却被赵缚危险的目光惊出一层薄汗。 他这回真的乖乖闭嘴,不调侃他们俩了。 否则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缚凭借着手长的优势,从架子上拿起里衣,套到了自己身上。 他低头系扣子时,问道:“有什么事要说?” 谈到正事,汪祉也难得地表现出了愁苦。 他淡淡道:“还是为了那个事。” 汪祉这两日在信中不止一次地提到了一定要留心郑淑和赵宗彦,以免他们死灰复燃了。 没想到这才短短过去十几日的光景,他们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有所行动了。 若是放任不管,放虎归山了,他日再想从赵宗彦身上咬下一块肉,便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因此这事一定得快刀斩乱麻。 “如今郑氏铁了心地要为他铺路,在他身后替他出谋划策,若真等到他们有所行动,再着手反击,便为时已晚了。”汪祉也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上京的春日总是有很严重的倒春寒,入夜后,气温更是骤降。 汪祉这会身上穿着湿透的衣裳,哪怕是在屋内,也还是被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哆嗦着吐槽道:“殿下宫里不是有汤池吗?怎么还在这偏殿内设了个浴桶沐浴?竟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 赵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坏了,在修。” 汪祉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不知殿下能否赏赐在下一身干净衣裳。” 赵缚总归也不能真的冷死他,明明已经在为他拿干净衣服,嘴上却还是傲娇地说道:“看你下次还当不当登徒子,冻死你也是活该!” “殿下,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提前也不知晓这被您用来沐浴了,若是知道,就凭在下这个人品,怎么可能会半夜擅闯!”汪祉双手一摊,以示自己的无辜。 赵缚找了一件他还没穿过的新衣服扔给他,“你自己信吗?” “什么?”汪祉接过后,便麻溜地将身上那湿淋淋的衣服剥落,套上了赵缚给的这身。 不得不说,还挺合身。 而且这面料和走线,也都昂贵极了。 虽然不是出自宫中司针坊的绣女之手,但他这身衣服也绝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汪祉不得不感叹,果然哪怕是最不得宠的皇嗣,那点月俸能让平民百姓们好好地活个三年五载了,这身衣服也只是从赵缚手指缝里流出来的…… “你刚才说的话。”赵缚见他动作麻利地换衣服,也不再耽搁,当即走到了屏风后面,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和误会。 “在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汪祉穿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双手微微抬起,当着赵缚的面,转了一圈,“殿下觉得如何?” 赵缚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自然没我穿的好看。” 汪祉:就白问这一嘴! 赵缚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同他打了会嘴仗,但领着他进了书房后,二人都默契地收起了方才的轻松愉悦。 汪祉的双手撑在书案的一侧,居高临下地瞧着坐在案前的赵缚,他语气里染着几分焦急,划破了这春日的湿冷空气,“殿下,我们得早些动手。” “你上回擅自行动,害得孤差点遭圣上猜忌。”赵缚微微抬眸,睨了他一眼,语气尽显不满,“若不是孤及时察觉到了异常,立即派了人出去善后,你可知你今日若想见孤,都得找去天牢了!” “难道殿下就一定认为,按照先前的计划,圣上不会起疑心吗?”汪祉反问道。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殿下还不知道吧,今日圣上召见了七皇子,好好敲打了他一番。” 赵缚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汪祉进京并没有多久,可他的势力却早已渗透到了各个宫中。 可见他背后的平昌侯势力有多大。 手握重兵之人,却无谋逆之心。 说实话,赵缚不相信的。 他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殿下心中应该有数吧。”汪祉和他针锋相对,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避让的意思。 “殿下,有时候露出些马脚,反而比做得滴水不漏,更能让人放松警惕。”汪祉说着,拿出一块令牌,放到了书案上。 “殿下,臣说过,臣与家父,都愿做殿下手中刺向敌人的刀,为何殿下不愿意信臣一回?”汪祉说着,压低了语气,“若臣想取殿下的命,殿下觉得,只凭一个叶抒,拦得住臣吗?”
第138章 被老婆关在门外 汪祉的话音落下后,书房内一片沉默,逐渐弥漫出瘆人的冰冷,赵缚不紧不慢地抬起眸子,与他视线相对,微微眯起的眼睛如同幽潭。 他的眉眼阴森,沉冷,仿佛没有温度一般。 “孤给你这个机会,”赵缚说着,便握住了汪祉的手腕,猛地将他拉近,迫使他越过书案,将手掐在他温热的脖颈上,他的嗓音有些低哑,月光透过窗柩,他眼底的阴郁和疯狂也逐渐清晰,“杀我。” 汪祉没料到他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因常年练武而长着薄茧的虎口,贴在赵缚柔软光滑又温热的脖颈处,他竟生出了一丝恍惚。 他垂眸,与他视线相错,只见赵缚此刻正微微昂着头,那双眸子冰冷如箭矢,透着无限阴狠与森寒。 汪祉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在意识逐渐回笼后,他立即将自己掐在赵缚脖颈上的手抽走了,并嗫嚅着说道:“臣对殿下,绝无二心,殿下为何不肯信臣?” 赵缚心中暗暗答道:“不是不肯信,而是不敢信。” 他如今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便极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哪怕汪祉说他是自己的血亲,和他有着同样的目的,赵缚也仍旧是不信的。 他与其他几位皇子,难道不是血亲吗?可他们都要置他于死地,更何况是手握五十万重兵的平昌侯之子。 他若是全心全意地信了他,来日哪怕他被清算了,汪祉也照样能承袭爵位,高枕无忧。 可他连仅有的这条命,也得输掉。 “合作讲究的是诚意,说实话,孤没有从世子的眼中看出丝毫诚意。”赵缚淡淡道。 他分明同他说过了,家宴下毒一事应当如何做,可汪祉却临时变卦,若不是他多疑,存了二手准备,这次的事,他也难逃罪责。 如今把锅甩给了赵文巍和叶太傅,虽然赵旭并未对赵文巍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可他依旧不敢赌,因为他不是赵文巍,赵旭连一丝一毫的父爱都不愿分给他。 汪祉闻言,将书案上那块令牌又往赵缚的面前推了推,“这是臣在京中调动的黑羽卫的令牌,如今臣将它交给殿下,向殿下以示忠诚,希望殿下能够与臣同仇敌忾,将利刃对准敌人。” 赵缚的眸色亮了一瞬。 黑羽卫乃是平昌侯当年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虽然只有三千人,黑羽卫却个个以一当百。 令他没想到的是,平昌侯竟然会将黑羽卫交给汪祉,让他带入京城,但更令他惊讶的是,今日汪祉竟然将黑羽卫交到自己手中,只为表达自己投诚的忠诚。 难道他们真的别无所图吗? 但他转念一想,又还是存了疑心,如今圣上并没有年幼的子嗣,哪怕平昌侯想要扶持幼帝摄政朝野,也是空想,因此他们想要在这些皇子中,找一个最软弱,最好拿捏的,如此一来,他日功成名就,效果也是一样的。 赵缚并没有立即手下那块能调动黑羽卫的令牌,而是淡漠地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瞧着他。 汪祉被他盯得没辙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殿下!表兄!你到底要怎么才肯相信我啊?要不我们来个滴血验亲?要不我将这颗真心剖出来给你瞧瞧吧,这里头真是实打实地装着你,比对我亲爹还要真!” 硬的对赵缚行不通,汪祉便采取怀柔政策。 他就不相信,打动不了区区一个赵缚! 赵缚见他这么死皮赖脸的,果真态度缓和了些。 “你能不能正经点?” “殿下,我很正经的,是你一直都不肯相信我,我当然要自证清白啊!我对殿下的心可是天地可鉴!”汪祉说着,又开始煽情了,“殿下,你若还是不肯相信我,我都不知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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