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抒挠了挠头,“是吗……我给忘了。” 实在是他俩都看不惯对方,随便一点小事就要吵起来,今日还未到正午,他俩就因为早饭时谁多喝了一口粥,多吃了一块饼子而争吵,还会为了谁今日和自己挨着坐而吵…… 太幼稚了。 叶抒都不想吐槽他俩。 “不行!”谢无言气呼呼的,他指着赵缚说道:“赶紧再来吵一架!” 转头他又对着叶抒说道:“这回该骂他了!” 赵缚才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 他还没踏出小院,便远远地听到了一阵马蹄飞扬的踏声。 有了这一路上被刺杀的经验,他下意识地就转身拉起叶抒的手,并说道:“快走。” 叶抒和谢无言自然也已经有所感应了。 谢无言说道:“你们快些走吧。” “那你呢?” 追杀赵缚的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定然是下山去寻过了,没有发现他们的尸身,这才沿着一路追寻而来。 他们能追到这,必然是有确切的消息,若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整个谢家庄怕是也会因此遭难。 就在叶抒犹豫不决之际,赵缚突然说道:“他们不会的。” 他那些好兄弟们,虽然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可还远做不到敢为了杀他而屠掉一个村庄的地步。 如今还拖延时间的话,那必然是都逃不了。 赵缚又催促道:“相信我。” 他的语气明明十分坚定,可在叶抒听来,却是十分刺耳的。 他不敢拿一个村子上百条人命去赌。 所以,他挣开了赵缚的手,淡淡道:“你先走吧。” 灾祸是他们引起的,他得留下来。 至少不能现在就走。 在他们二人争执不休时,谢无言突然插进来,看向赵缚说道:“小乞丐,你躲密室去吧。” “你有密室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叶抒对他俩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了还能吵起来。 谢无言领着赵缚躲进了他存放各种武器的密室里,叶抒却是执意不肯进去。 按照他所说的侠义之言,他不能在这种存亡关头弃自己的朋友于不顾。 这话像是一根刺扎在了赵缚的心里。 他总觉得叶抒会时不时地,说出一些不考虑他的话来。 赵缚前脚刚躲进去,那批人马后脚就进了村子。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会引起村民们的恐慌,但好在谢无言就住在村口。 他出现和村民们对视了一眼后,大家便迅速镇定了下来。 骑在马背上,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男人,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他指着谢无言问道:“你们村子里最近有没有外人来过?” 谢无言这些年早就已经被生活磋磨得圆滑了,应对这些朝廷的人,自然是得心应手的。 就当他准备回答时,身旁的叶抒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昂着头,同马背上那人对视一眼,“你们是剑南道来的?” 叶抒在他们的腰间,看到了专属于剑南道玄甲军的腰牌。 对方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啊,怎么了?” 马背上的男人还以为叶抒想要从军。 但他下一瞬便警惕地询问道:“你们要找的,可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 “你见过?”那男人眼神立马多了几抹亮色。 这一路上,叶抒也向赵缚打听过一些事情,他虽然多数时候是不回答,但他也从赵缚零碎的答案中拼凑出了一部分真相。 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应该是名门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逃离金陵,前往剑南道投奔某位位高权重的亲戚。 虽然他没有明着说过,他的亲戚具体是谁,但如今的形势,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小兄弟,你在哪见过我家……公子?能否详细说说!” 男人顿了顿,想起了临行前大人的嘱托,将到了嘴边的皇子咽了下去,改成了公子,差点将自己的舌头都给咬了。 公子? 果然是个小少爷。 怪不得调子那么高。 也难怪他这一路上都被人追杀。 连职位如此高的副将也要唤他一声公子。 这得什么家世啊。 换做是他,也得跟赵缚争上一争。 叶抒再三和对方确认过后,这才将他捡到的那把匕首当做信物呈给了那名副将。 紧接着,他又示意谢无言进到屋里去询问赵缚认不认识这名叫陈扬的副将,并问了些其他的细节。 二人全都对上后,谢无言这才把躲在密室里的赵缚给放了出来。 赵缚出来后,和那名副将聊了许久。 不知道他俩在说些什么,叶抒总觉得他们俩视线时不时地落到了自己身上。 谢无言也扯着叶抒,让他不要犯浑,“那小乞丐这样的家世,咱们这些没名没分的江湖小喽啰,还是不要接触太多较好。” 几十年前,如今的大雍皇帝还没即位,那时外有邻国多次来犯,挑起战争,各位皇嗣们为了争夺权力,也不断地发生内乱,那会世道战火纷争不断,百姓们易子而食,后来如今的皇帝从这场争夺中胜出了,第一时间便是招安了一批文武双全的江湖侠客,和一些被迫逼上山落草为寇的山匪们。平乱的效果立竿见影,可是后来没多久,他们那些功臣们,便以各种死法相继离世。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皇帝用完人了,又开始疑心病。 至此,江湖中人也多了一条训诫:莫沾朝堂事。 叶抒低着头,站在药材边上,捏了好几根草药,掰掰扯扯的,最后将可入药的药草叶子全给扒拔干净了。 “这一株就值三百钱了,你拔了我这么多!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山崖上摘的!叶抒你必须得留下来陪我,采够了才能走。”谢无言幼稚地挽留道。 他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可心中也在纠结该如何选择。 如今不用将赵缚送去剑南道了,他的家里人已经来接他了。 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一千两黄金,还作不作数。 可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想要银子。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赵缚朝着他款款走来,最终步子停在了他面前。 他柔声说道:“我们该启程了。”
第56章 我需要你 赵缚边说边朝着叶抒伸出了手,以表他的诚意。 叶抒望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他应该跟他走吗? 可最初,他也只是想要救下一条人命,后来又为了一千两黄金而答应送他前往剑南道。 如今他也已经有了人护送…… 还需要他吗? 他又以何种身份陪着他去益州呢? 谢无言扯了扯叶抒,规劝道:“别理他。” 紧接着他又对上赵缚的视线,“你麻溜给他五百两金子,跟着你的副将走呗,咱们是江湖中人,跟你不同路。” 站在赵缚身后的陈扬副将闻言,立即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他的手攀上腰间的佩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不知谢无言哪句话刺激到了叶抒,他突然抬起眸子,喃喃道:“抱歉。” 他这样的人,和赵缚确实不同路。 他只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弃婴,而赵缚是金尊玉贵的少爷。 若不是他落难,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因此,在赵缚朝着自己伸出手时,他退却了。 赵缚望着叶抒仓皇逃离的背影,眼神变得哀怨而缠绵。 他搞不懂为什么叶抒会拒绝自己,明明他现在这样,不是更加能够给他优渥的生活吗? 果然是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贱骨头。 但赵缚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前来接他去剑南道的官兵们在谢家庄外的空地安营扎寨,等候着叶抒回心转意。 赵缚心里清楚,他如今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了,而叶抒是他为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把尚未开刃,等待着自己打磨的好刀。 他的霸业需要有这样的人去帮他完成。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就此放叶抒离开。 之时他低估了叶抒的决心,和谢无言那个讨厌鬼的落井下石。 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谢无言已经不允许赵缚进他的小院了,这两日叶抒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 倒是谢无言挑衅他时说叶抒正在养伤,等伤养好了,他就会离开。 赵缚如今心里也没底气,叶抒究竟会不会为了自己而留下来。 只是他每日还是会迎着风雪,在雪中枯站一两个时辰,就为了当着叶抒的面折磨自己,他想让他心疼,让他踏出谢无言这个破烂的小院子。 他想让叶抒走向他。 可是一连几天,叶抒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他真被这浸人的寒气给折腾的感冒了。 所以今日他要出门时,陈扬开始不乐意了。 他拦着赵缚,虽是劝导,可他看起来便显凶,加上嗓音也大,怎么听都有几分指责的意思。 “殿下,如今宫里的局势尚不明朗,大人还盼着您赶紧到益州,共同商讨应对之策,您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而影响了该有的判断啊!” 赵缚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这寒气入体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他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这让陈扬又担心得不行。 他急得那两道浓密的剑眉都拧成了一簇。 下一瞬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将赵缚扶到了床边休息,又火急火燎地退下了。 没多久他便将谢无言给“请”了过来。 从谢无言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此行十分的不情愿。 尤其是他将看诊的药箱直接砸在桌上,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要将赵缚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陈扬的凝视下,安静地为赵缚把脉看诊,又开了张单子,原是想让他们手底下的人自己去镇上抓药的,可他想了想,又还是认命地回去抓了几贴药,药自然也是由陈扬带回来的。 赵缚见陈扬回来了,他赶忙起身问道:“叶抒呢?在屋里吗?” 陈扬将手中的药包放到了桌上,语气中夹杂着无奈,“殿下,您为何总是惦记他啊!” 他就搞不懂了,那叶抒要啥没啥的,有什么可值得赵缚这么魂牵梦萦的。 还痴情得日日去谢无言那院子前站着淋雪。 赵缚抿唇,没说话。 叶抒于他而言有多重要,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更加了解了。 “报——” 营帐外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 陈扬起身前去查看,他撩开帘子,只听那名小兵说道:“叶抒求见。”
229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