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造孽啊。
凛乌默默将教育书放了回去,老老实实翻出某人送的一堆话本。 不得不说,某人真的是用心险恶,里面几乎全是师徒的,凛乌挑得嘴角直抽。 最后总算挑出几本。
拿着《前夫骗我等了他一万年,最后我疯了》,饶有趣味地看起来。
而下方的密林中。
“给我。”磐戈看着那盏红绸灯,懒懒地撇了一眼珩澈。
珩澈犹豫了,他拿不准。磐戈与凛乌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算好,貌似还有点恶劣。可凛乌把自己交给了磐戈……他不认为自己在凛乌那里完全没有分量,或者说价值。 总之——按理说凛乌是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的,那么这两人也许不是表面上那般剑拔弩张,真是有够奇怪的……
思索再三,珩澈正要将红绸灯递给磐戈。
“拿着这破灯,林子里还有什么能靠近你的?这让我怎么带着你仔细瞧?”说罢,磐戈凌空一抬手,绸灯便落在了他手上。
提至眼前打量了两眼,一簇紫焰陡然蹦出,将绸灯烧了个干净。烧至最后剩下的那朵金焰被紫焰包裹,只跳跃了几下,便完全被紫焰吸收。 磐戈表情微动。
是上阳金焰,十足难得。 也难怪这绸灯可以驱散阴湿之物。
锻器的天品灵焰,凛乌用来驱虫散瘴。
还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正好,吞噬了这一簇上阳金焰,他的紫焰又强了几分。
撇去思绪,磐戈抬手,轻轻在珩澈眉上一抚,珩澈皱眉。磐戈将指尖捻在珩澈眼前,赫然是一只极微小的飞虫,珩澈眼中的神色变换。
磐戈:“你方才在想什么?虽然我探听不到,但你一定想了。让我猜猜,你在想我和他的关系?若我告诉你,他是我仇人,你会害怕我吗?”
原本将注意力聚集在那只小飞虫上的珩澈,闻言一愣,看向磐戈的眼睛。
磐戈却没再继续,而是重新看向指尖的飞虫:“你说这只小虫子若咬了你一口,会怎样呢?它是否有毒,又是什么样的毒……叫你全身溃烂,还是针挑火挠……”
珩澈一怔,心底沉了一下,他刚刚完全没注意到这只飞虫。 “多谢……前辈。”
磐戈哂然而笑:“这只虫子是没毒的。” 他松开指尖轻轻一挥,任由飞虫挣离,神情变得认真。 “这只虫子是没毒,但迷心林中有多少只,甚至是多少种,你知道吗?你不知道。灵力被封,你也不能保证下一只出现在你身边的是否有毒。去探索更多之前,你应该先把自己关进一个安全的‘壳’里。小鸟,小凤凰,你是该谢我。因为,这便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你师父无可匹敌,所以他反而教不了你这些。”
珩澈目光微动,张了张嘴:“……受教了。”
磐戈又换上那幅慵懒的状态,略勾起嘴角,递给珩澈一瓶丹药:“喏,给你,驱虫除瘴的,五日一粒,只能保证你不被叮咬,可不会将那些蛇鼠虫蚁赶得很远,走路瞧着点。……你这皮囊,要是被叮得全是肿包,也怪可惜的。”
珩澈接来,服下一粒:“谢过前辈。”
磐戈:“你这鸟怎么这么闷,我瞧你与你师父待在一起时可不太一样。又偏偏生得这般俊俏清隽……我记得凛乌那厮极喜美人,莫非你还是他的……”
听到有人说自己容貌上佳珩澈可能并无所动,听到凛乌极好美人珩澈也可能没有反应,但二者放在一起,灌入珩澈的耳朵,便敲得耳膜“咚、咚”地响,也差点将他耳尖挠红。 更别提后面还有句暧昧不清意味不明的话……
珩澈垂下眼睫,又抬起,微微睁大眼睛,闪着目光将磐戈盯着。
就好像是思索了磐戈的话,又发现思索不明白,盯着磐戈让他继续说下去。
“……”
“……”
磐戈:“不是,你看我做什么?我有哪里说得不清楚吗?这都不明白?你多大了?”
珩澈:“他们说我昏睡了两百多年,如今是四百岁。”
“哦……四百岁啊……什么??” !??磐戈在心中点了杆烟。 四百岁!啊不对,去掉昏睡的时间,两百岁?? 那不就是半人高的小孩吗! 所以他刚刚都对小孩说了些什么东西? 罪过罪过…… 这凛乌什么癖好,真该死啊!
没错,他还是不相信这小凤凰只单纯是凛乌的徒弟。再看向珩澈时,眼中便多了几分怜惜和关怀。 他一开始竟然暗示旁的宵小去为难小孩,他也真该死啊!
不过磐戈忽略了一点,虽说在泯界两百岁还未成年,四百岁也才刚好成年,但两百岁的确是实打实的两百岁,四百岁更是实打实的四百岁。 只是大家寿数都太长,无可避免的,就将此忽略了。
磐戈:“也难怪你如此天真纯然。” ——难怪你如此愚笨迟钝。
当然,磐戈自认没有恶意,他只是很客观地这样想。 “入这迷心林修为会被压至炼真期,你初来我还以为你是被压制了修为,如今一想,应当是刚好炼真期圆满,天赋不错,少年过人啊。”
珩澈垂眸沉默了一会,怯声道:“原本是融虚期。”
磐戈:“哦,融虚期啊,我就说嘛……等等,融虚期?小孩你没在开玩笑?”
珩澈看着他,迟疑地点点头。
磐戈再也维持不住他那一身慵懒,整个熊都石化在原地。
外头过去六万年,秘境内的时间流速偶尔会被凛乌调快,算下来他搁这里修炼十几万年,叩问至融虚,他本以为自己已是天纵奇才气运宠儿,这修炼了两百多年的小孩他凭什么?!
现在他信了,他信这小凤凰确实单纯的只是凛乌徒弟了,跟凛乌一样变态啊啊啊!!
……
……算了,早就习惯了。
磐戈抬头望向天,望向云气翻涌最为汹汹然的那一处。密叶挡住了,但他能看到高渺广阔的天穹。 层云挡住了,他好像也能看到,看到那云涛雾浪之中傲然屹立的人。
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天纵奇才。 众界万千,天骄不计其数,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他们从来不是曜日辉月,而是如沙繁星。
云霄之外的云霄,或许藏着无数星辰。 他低头看了看足边的灌木,里面掩着无数虫蚁。
一花一世界,迷心林很小,却是很大的,众界很大,但也很小,他想出去看看……
心念一动,磐戈感觉到有什么一直桎梏他的无形枷锁松动了。 ---- 磐戈:我看到了,那个人,他屹立在那里! 凛乌:不,我躺着的。 珩澈精神状态:-6% 凛乌:?%
第23章 很多叶子
磐戈再次看向珩澈,珩澈感觉这人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其实那么高的修为,都是承师尊的福,并非我自身实力。”
“……”
磐戈本还浸在心境通透后的余韵之中。 只觉四周笼翠直木、飞甲溢彩、琴风瑟叶,生机勃然,好不畅快美妙! 珩澈这一句话脱了口后,磐戈心中那点余韵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再看这鬼林子,什么乱草恶树、臭虫胡飞、阴风暗起……
磐戈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哦。”
这小孩还挺会煞风景的。
亏他还因为被这小孩的修为打击,而顿悟了一番……乐,小丑竟是他自己。
磐戈有被无语到,但转念一想,他终究是因为这个有所进益……
罢了,罢了……
珩澈把他这一系列情态看在眼里,不由得生出些不解。
……?
怎么,他说了这身修为不是自己修的后,磐戈反而摆出了一张表情略臭的脸?不应该是一副不屑或者果然如此的样子吗?? 可真是够奇怪的。
整理好心情后,磐戈无所谓地摆摆手:“寸草春晖。撇去那些根本无法叩问融虚期的,一般人要修至此等能耐,花费千万甚至上亿时光的比比皆是。你师父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上心得很呐。”
不过还远比不上对待颜舒那般。
磐戈想了想,道:“虽说这里的灵气中含着迷瘴,但那些迷瘴对躯体的毒害远不及灵气的滋养,而且不伤神魂,所以还是可以使用的。”
迷瘴确实不伤神魂,神魂敏感,一伤便如万蚁噬心,若此瘴对神魂有损,珩澈先前就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地中招了。听着这话,珩澈认真起来,投去求知的目光,其中还带着些尊敬。 对传授经验方法之人基本的尊敬。
磐戈对上珩澈这眼神,渐地在心中添了几分赞许,他继续道: “魂脉傍依灵脉,始发于心尖,识脉亦是傍依灵脉,却始发于额前。”
“殊途而同归,各脉络收束至左手小臂,识脉、魂脉、灵脉更是一齐显现于此,‘扣臂询脉’便是因为这个。除此一处,其他的皆隐入血肉。”
“随后,灵脉跟随血脉去往周身,魂识二脉行至左手腕筋下,识脉埋入魂脉,魂脉收尾。” 磐戈语速匀缓,说到此处,又适当停顿两息,给了珩澈充分思考的机会,才接着说下去: “所以魂识二脉几乎处处紧依灵脉,早已习惯了灵脉的不断给养,这就导致……二脉总会在下意识中自行抽取灵脉运行的灵气。我这样说,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如果他们是一棵果树,那灵识作为他们真正的“意识”,便会是他们的花果,全树都为此服务,这是核心所在,对其他部分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灵体——也就是神魂,相当于他们的枝干叶片,是他们真正的躯体。所以神魂受伤于他们而言是真的“痛在身上”。神魂要是散尽了,那就是把树直接贴着地面砍了,能再活吗?几乎不可能,除非果实成熟,也就是意识足够强大,这样才有万万之一的可能萌发再生。
灵脉则是树根树皮般的存在,是供养整树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显而易见的,输送灵气嘛。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毁坏根与皮对树来说是十足危险的,但要是他们的灵脉什么时候缺了一团少了一截,只要灵识神魂都还在,就可以随时长出来。 至于肉躯,那是土壤花盆,承载养料并给庞大根系一个锚点,顶多分个高级花盆低级花盆而已。其实说来也都一样的,只要装得下根系,让根扎得住,那都是好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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