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幻境都碎了珩澈还没清醒?幻境是真碎了对吧?他明明再三确认过幻境是真碎了的……
“小澈儿,醒……”凛乌眸色稍沉。
珩澈捧起凛乌的脸,又一次吻了上去,堵住了凛乌的声音。 凛乌闭了闭眼,虽未迎合,却也不加任何阻拦。 其实他从来就没阻拦过,刚刚就没有。
这一吻好像有些长,长到——珩澈目光渐渐清明。
意识清醒,珩澈的瞳孔慢慢放大,浑身僵住。
面前咫尺之隔的凛乌抬起长睫,露出讳莫如深的目光……
珩澈将手放下,慢慢离开了对方的唇齿,好像这样就能不引起对方的注意。 掩耳盗铃不过如是。
凛乌一直不咸不淡地注视着他。
珩澈见到周围密林景象,已然明白先前的都是幻境。纵使还是有些分不清虚实,但当下他必须要接受这一点——那些……确实是幻境。 心中大乱,他就这么把凛乌亲了? 虽然幻境……幻境…… 幻境里是另一回事!他也当真是糊涂了,那幻境破绽百出,凛乌怎么会唤他“阿澈”?他竟然没有分毫察觉!
所以现在他真把凛乌亲了,怎么办??凛乌又会不会知道幻境中的事?他刚刚没有失言说出些不该说的吧?
珩澈耳尖发烫。
正思索着该如何辩解。
凛乌调侃地笑起来:“小澈儿这是在幻境中遇着什么吃的了吧?这一口啃得为师猝不及防。” ——好徒儿,为师尽力了。
珩澈瞬间如蒙大赦,看样子凛乌必应当是不知道他幻境里发生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面上仍表现得慌乱:“对,对不起……师尊……”
“无妨,又没伤着我什么。”凛乌说。“可恢复了力气?没有的话为师还是抱着你。”
珩澈连忙道:“师尊放我下来吧,我已经没事了!” 凛乌怀中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那好,小澈儿跟在我身边吧。”凛乌将人放下。他从腰间取下一挂饰,挂饰被取下后慢慢放大——是最开始那盏红绸灯,柳枝纹并不明显。
密林幽深,素白的凛乌提着血红的灯,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
他将绸灯递给珩澈,珩澈乖乖接下跟在他身后。
凛乌捏碎幻境后便将珩澈周身灵脉封了,珩澈现在那是一点灵气也别想运转!再运转,又中了瘴气怎么办? 从今往后,非必要的话,凛乌大概再也不会去探看别人幻境这类东西了。
……
大概是抵御幻境干扰的灵器吧…… 珩澈打量手中的绸灯,这样想着。
珩澈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然对凛乌产生些由心的信赖,凛乌给他灯,他只会下意识想这是可以保护他的东西,而非其他什么。
本想用灵术细细查看一番,却发现灵脉被封了。随后想到自己那幻境,脸颊飞红,灵脉定是凛乌封的,碰到灵脉时会不会也顺便查探到了他的灵识??如果查看了灵识,那就会知道那个幻境……
“师尊……灵脉是您封的吗?”
凛乌没有回头,轻声答道:“嗯,怕你再中了瘴气,又入迷幻,影响你心境。这灯也可以驱开瘴气。”
语气与平常无异,都是淡淡的。珩澈松了口气,确认凛乌是真的没有看到他的幻境。
回过神来,虽然珩澈不知道迷瘴是怎么通过灵脉影响到他的,但他相信凛乌不会出错。 “谢……欸?那师尊自己也封上了灵脉?”
“并未。”
“可不封上的话,您不会有事吗?”
凛乌此时终于停下脚步,只是仍旧没有回头:“我自有考量。”
头一回被人再三强吻,他得缓一缓。
自己吻珩澈与珩澈吻他,感觉……有点不一样。 心跳如珠玉一样,散落了一地,这份心动究竟……算不算是他的呢?
仍有些慌张的珩澈自然不知道凛乌这些想法,他不再过问。 ——现在没有生灵到他们面前生事,正是因为凛乌将两人都隐匿了,没有灵气怎么隐匿?自然不行,所以凛乌不封灵脉是因为这个吧。
实则不尽然。
凛乌乃秘境主,在秘境中,只要他不想,他就不会有事。
而且他会进入迷心林,也不是因为随机。
换句话说——凛乌本就是冲迷心林来的,他是专门来呼吸点迷瘴的。
周围响起草叶窸窸窣窣的声音。
“哥哥!可算找到你们了!” 颜舒突然从诡异的迷雾中跳出,蹦至两人面前。
凛乌笑了笑,简单地点两下头,以示回应。
“哥哥,你知不知道……” 颜舒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这嘴一张开,就合不上了。 对凛乌诉说着他找两人如何如何苦,这迷心林如何险象环生,听他的说辞,一路上倒也丰富极了。
“我可太难了,你说是吧?”颜舒看向珩澈。
珩澈开口正欲应声。
还未出声,一根灵气凝成的硬丝穿透颜舒的脖颈,流下绿色的汁液。颜舒说不成话,睁大眼睛。
凛乌淡淡道:“嘘——。小澈儿切莫答他。”随后向“颜舒”投去个饶有趣味的眼神。“你讲话不如舒舒有意思,但好歹能解闷。本不欲伤你,可谁叫你竟打起了小澈儿的主意。”
方才珩澈要是接话,此刻怕是身首异处了。
又是数缕灵丝将“颜舒”穿透,两人眼前的“颜舒”逐渐变成一棵极像喇叭的植株,没了生息。
凛乌下手没有丝毫迟疑——有什么值得迟疑的吗?他又不是圣人。 生灵嘛,都该学会为自己的一切行为举动以及想法负责。靠别人手下留情算什么,算被施舍?
又不是他想动手的,是那草自己跑过来找教训。
这是棵有着合神修为的应声草。 应声草能听到很大范围内的声音,极擅模仿。
刚刚若是成功叫珩澈与他搭话,那珩澈便将任他摆布。
这种生灵在术法方面十分鸡肋——简单来说就是灵脉孱弱,即使进入秘境的生灵修为被压至炼真期,合神期的应声草也不敢正面相敌,故而才做着此般坑蒙拐骗的事。
除非来人在秘境之中也能够维持住破虚期的修为,不然与应声草对话后,多少都会有些麻烦。
凛乌与颜舒曾经来过迷心林,大概是当时交流被应声草听到了。
“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蠢了。”凛乌不经意踢了一脚喇叭状的草。“要是不扮成任何人的样子,哄人答个话还不简单?”
应声草并没有真正死去,植物更喜欢分身行动,往往修为越高分身便会越多。
各分身所分得的实力水平不均,合神期倒是不低,这应声草虽没有死,却也应该元气大伤,没个千把年别想出来蹦了。 就算千年后能继续蹦,分身死了就是死了,所对应的那部分修为再也回不来了。
珩澈有些心惊。
后背发凉。
凛乌……真的如他想的那般好骗吗?
今日是这灵草骗了凛乌,不,看凛乌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凛乌从一开始就知道应声草是什么、要做什么。一路戏耍般地任由应声草卖力“表演”,直到最后应声草动手那一瞬,凛乌毫不犹豫地杀之。
今日是应声草,那明日、后日呢?会是他吗?
他是否早已暴露,或者终有一天会暴露? 凛乌一样会看他“表演”,在最后一刻将他抹杀。
——凛乌喜欢“乖”的。 这是珩澈在应声草此事中突然明悟的,也是从先前他与凛乌相处的过程无数次伪装中察觉到的。
可以不必听话,也可以不必诚实,甚至可以不必怀有好意……只唯有一点——要在凛乌的掌控之中。
珩澈喉结滚动,努力压下所有异样的神态。 不得不说,珩澈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天才。此时他眼中闪着惊讶震撼与茫然疑惑,以及细微的崇拜,任谁来了,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
实际上,他一下子有些不敢应对凛乌这样的人了。 如真似幻,深不可测。
他错得彻底,他不该轻视了凛乌的洞察能力,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有太多自作聪明的时候。
如今珩澈只能祈盼凛乌少觉察一些,并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
经过这样一番思量,珩澈此时也不得不去想——凛乌杀应声草,是否就是在警示他,告诉他轻举妄动的下场……
可以是山温水软,也可以是雕心鹰爪。
栀子花的素白与淡雅,从来都是表象。他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而是癫狂极端的,正如其浸人魂骨的香。 迷人却也危险。
珩澈正犹豫着,此时他该说些什么,才适宜接下凛乌嗤笑应声草的话。
——徒儿受到蒙蔽,让师尊费心了?
珩澈并非看不明白,此事也是凛乌对他警惕能力的试炼,但他先前所表现出来的,不允许他明白。 他都未察觉出应声草的不对,又怎么可以看清凛乌对他的考验?他只是个乖巧而又愚钝的徒弟,除了对师尊的崇拜依赖,什么都不会。 这样才对。
“原来师尊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颜舒是假的,这秘境中还真是诡谲多变,幸好有师尊在……”
凛乌睨着他,目光深邃,几息后,道:“身处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时,一切都该怀疑的,包括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轻声,却又一字一顿。
当然,凛乌能从一开始就发现,是因为他修为高。 绝对的实力可以碾碎一切阴谋虚幻。 但此话肯定不能对珩澈说,不利于培养孩子的观察怀疑精神。
四目相视,这于珩澈而言有些艰难,心虚与心动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 珩澈感觉喉咙像是被一点点捏住了。大概是应声草一事的原因,凛乌的视线给他一种洞察一切的错觉。
“但徒儿永远相信师尊。”无法,珩澈只能强忍不适,用着坚定的语气、仰赖的神情。
凛乌早有预料般,挪开目光,叹了口气,纵溺而又无奈地道:“总之小澈儿也要多学些东西,我若不在,你别太相信一切,也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么说“麻烦”,而不是“危险”?珩澈好歹也是融虚期了,能给他带来危险的,可能并不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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