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许不矜一招甩脱了金乌剑,毕重山一改冲动的性子,再不敢轻视对手。这场比试,他更是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来的。 台下众人看得激动不已,不仅为再次见到出鞘的金乌宝剑,还以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甚至吹起了口哨。 许不矜却瞧得掌心全是湿汗,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那个墨绿身影,形势一旦有危险,他就、他就…… 比试还在进行中,一个孤冥山弟子急匆匆跑来比试台喊停:“逢生丹被盗,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得离开半步!” ----
第31章 韬光养晦
几乎是比试被叫停的同一时间,许不矜跃进比试台,天祜刀替颜聿挡掉霹雳剑气:“毕重山,听见没有?比试暂停了。” 颜聿脚下踉跄,幸得腰上有一只手扶着,许不矜带着他一个旋身,稳住身形。 毕重山道:“哼,你不捣乱,比试就结束了!” 许不矜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你剑术卓绝,我恐怕也来不及捣乱了吧。”暗讽毕重山先前也只是与颜聿平手罢了。 这么说确实取巧了。 一则,昨日戚南凤说了比试点到为止,毕重山不能一上来就出绝招;二则他从未与颜聿过招,不知深浅,先前的几招只是试探,若他知道颜聿心脉孱弱,必然一招取胜。 毕重山恼羞成怒,毕落阳按住他的肩,摇了摇头。 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纱布,十分刺目。 似乎在提醒他们,如今他们的地位,不可像从前那样依着性子胡来。 毕重山扭过头,紧握金乌剑的右手终于还是耷拉下去。 另一边,戚南凤负手朝比试台上走来,身后跟着裴常儒和其他门派的掌门,扶第也在其中。 颜聿脸色苍白,许不矜有心一探他的脉,被他躲开了,掩嘴低咳,快步走下台。 “戚掌门,方才你门下弟子说逢生丹被盗,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向来秉承“以和为贵”理念的休戮派问出了众人疑问。 武林中人挨刀受伤是家常便饭,逢生丹治愈内外伤都具有奇效,对闯荡江湖、刀口上舔血的众人而言可谓是多了一道保命符,是以众人摩拳擦掌,都想将这道保命符据为己有。 戚南凤不愧是门派之首,即使孤冥山出了这样丢面子的事情,依然平静沉着:“确实如此。今日负责去宝器阁扫洒的弟子第一时间向我禀报此事,刚刚我与诸位掌门去宝器阁查探了一番,可惜,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也就是说一时半刻找不到盗丹者了?” “那让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啊!” “就是就是,找不到盗丹者,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站下去?” 戚南凤耐心道:“请诸位放心,等我门下弟子核对清楚了不在比试场的人有哪些,排除掉各位盗取逢生丹的嫌疑,诸位便可离去。” 话虽如此,此时接近正午,日头渐晒,练武场一马平川,几乎没有树木遮阴,天气热了,人站久了,耐性少了,难免生出龃龉。 各门派相互猜疑,平时看不对眼的门派,此时便成了怀疑的对象。 海沙派性子躁,向来看不惯青河派唯唯诺诺,以戚南凤马首是瞻的模样,商浩见青河派弟子樊二等争着抢着替孤冥山弟子数人头,低声咒骂了一句:“这马屁拍得震天响。” 樊二听到了,扭头回怼:“哼,海沙派怠慢配合,是不是你们盗了逢生丹啊?” 商浩怒不可遏道:“樊二,你说这话可要拿出证据!”手按在剑上,仿佛只要樊二再多一句嘴,就要杀了他。 比试场上,诸如此类的摩擦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许不矜厌烦地掏了掏耳朵。 正是一片骂声不断,台上传来清亮的一声:“各位请回吧。”车轮轱辘轧过比试台,戚庭月由莫违推着出来。 他白衣玉冠,墨发高束,整个人清爽得体,还带有一丝清冷自傲的贵气。 要知道他腿脚不便,能将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利落,需比一般人更费功夫。 戚南凤见到戚庭月先是一怔,随机快步走过去,捻了捻戚庭月腿上铺的毯子,然后接替莫违的位置,缓缓推着他步入场中。 许不矜如今内力浑厚,只要他想,就能听到戚南凤俯身凑近与戚庭月对话。 只听戚南凤道:“我儿怎么来了?” “孤冥山出了盗贼,孩儿岂能躲懒,自当想办法助父亲一臂之力。” “可我看名录并没有逐一核对完,如何就让他们离去?” 戚庭月缓缓解释道:“我刚刚已经看过了,几乎所有门派都是全数人到场,少人的门派并不多,比如落梅山庄少两人,经第一回合比试回客房疗伤了。其他人我也已经让莫违记下了。” “原来如此,你心细如发,有你在,我能省心不少。” 戚庭月微微一笑:“父亲手底下的人处置不当,如今各门派之间起了龃龉,此事还是由我来办吧。”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好生奇怪。 戚南凤言谈举止似乎有刻意讨好戚庭月的意味,而戚庭月却并不十分待见他这个父亲,甚至看轻了他。 江湖中人本就对鲜少露面、充满神秘感的戚庭月有着极大的兴趣。尤其他的双腿是如何废的?以及他娘又怎会突然离世?戚南凤从未就此有过说明,对于江湖中流传的各种版本的说辞也没有回应。如今只存在各版流言中的戚庭月坐着轮椅,活生生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屏气发愣,场上静得无人说话,蓦地“哗啦”一声,又像是油锅炸了一般,爆发比之前更为热烈的议论声。 戚庭月表现很得体,任由底下人对他品头论足,好脾气道:“不错,在下正是戚庭月。盗贼有胆量在孤冥山生事,就是根本没有孤冥山和我父亲放在眼里,今日我于此立誓,三日内必定找出盗丹者,给大家一个交代,在此期间,希望诸位都能尽力配合留在孤冥山,权当散心游玩罢,吃的喝的所有物品,孤冥山一应俱全都会奉上。” “是不是真的,之前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现在又说三日就能追查出盗贼?” “甭管真的假的,这几天都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三日一过咱们一起走就是了,他还能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哈哈哈哈哈!” 闹到未时,众人渐渐散去。 是日夜,孤冥山发生一些奇诡之事。 早上在比试场见过的海沙派弟子商浩,被埋在一个土坑里只剩一口气,土堆上还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寻事挑衅者”据这人说下午就不见人影,一问才知,他落了单,被人套头打晕了,再醒来就成了眼前这幅样子。 这样的诡事接二连三发生,众人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难堪的这几个都是早上带头挑刺的。 夜里,各门派掌门人去庖屋一同用了晚膳回到客房,无一不在屋内发现一只礼盒,打开来要么是字画,要么是玉器,都是投其所好。 第二日,各门派掌门弟子再打照面,都是和和睦睦、其乐融融,起码表面上是这样,齐心协力助戚庭月找出偷走逢生丹的盗贼。 许不矜练完刀法,被裴常儒叫去屋里,递给他一个连包裹都没拆的锦盒,让他尽早送还给戚南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师父的交代,许不矜不多问,二话不说便照做了。 等他绕回到东峰客房,乌泱泱来了一群人,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沐昀从另一边闷头往人群里头赶,让许不矜一把拉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回来得正好,戚庭月带着各派掌门按不在场名录找过来了,正问褚彦、纪简话呢。”沐昀道,“据说,从清晨开始,已经排除了清河派、休戮派不在场人的嫌疑。要我说,这个戚庭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做起事情来一点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一点也不……” 目光越过黑压压的各派掌门及部分弟子,可见纪简的房门大敞,正对着一张床榻,榻上两人本来相拥而眠,被这突如其来闯入的众人惊醒,睁着朦胧的睡眼,从被衾里支起身。 褚彦先清醒过来,扯过被褥盖住纪简的脸和身子,随后迅速抓起地上凌乱的衣裤往身上套。 沐昀瞪大了眼:“含糊……” 现场诸位尤其各派掌门都是历经千帆、阅历丰富之人,乍一看到这番场面,仍颇感意外。有勾唇笑之的,有满眼嫌弃的,有窃窃私语的…… 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低呼道:“真晦气,怎么撞见这档子晦气的事,两个男人,还是师兄弟……污秽、污秽至极,我情愿眼瞎。” 很快一把有些许年岁的刀逼近他的脖颈。 许不矜阴森森道:“我不介意帮你割了这双眼。” “你你你……快把刀拿开!” “收回你刚才的话,向我两位师兄道歉。” “我说的又没错!我看八成就、就是褚彦不忍心爱的人受苦,偷了逢生丹给、给纪简,我们还在这头苦寻逢生丹,说不定早已入了纪简腹中!” 许不矜迅速脸黑下来。 爹娘离世,落梅山庄就是他的家,他最受不得的,就是落梅山庄有任何一个家人被欺负!当即挥刀将那人抵着墙,咬牙低声道:“你再敢乱说一句!” 可那人的话已经清清楚楚传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几乎都见过第一回合比试,纪简被三股黄蜂蛊虫叮遍全身,即使蛊虫全都收走了,伤痛却没有轻却一分。 他这番怀疑可谓是顺水推舟、合情合理。 现场众多人跟着点头附和。 “裴庄主来了,”戚庭月望见渐渐走近的裴常儒,道,“许不矜,还是先收好你的刀,等查完了,不管你师兄无辜与否都好,裴庄主自会替他做主,不要伤了各派和气。” 他吩咐身边几个孤冥山弟子道:“你们几个先去房内搜查。”又温和望向褚彦道:“褚兄若不介意,莫违,你去给褚兄搜身。” ----
第32章 不止一对
裴常儒甫一站定,便叱停许不矜冲动的言行。 许不矜道:“师父,他血口喷人,诬陷褚彦哥是盗丹者!” “我知道。”裴常儒目光炯然,语气沉稳,“诸位掌门都在这里,孤冥山会主持公道,事情还没查探清楚,哪能先下定论。” 许不矜听出裴常儒话里的意味,收刀退到一旁。 莫违将戚庭月座下轮椅推至房门口,缓缓步入纪简屋内:“冒犯了。” “请便。”褚彦点了点头,摊开双手,任由莫违搜身,他已然穿戴齐全,还将纪简的衣衫也捡起来放到床沿。 他知道与纪简的感情早晚会人尽皆知,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不体面的方式。 他自己是还好,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依纪简的性子,定羞于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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