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故意的,王妃,王妃……奴婢真的不知道,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 纪听词不喜欢看有人这样卑微低声下气,刚要开口叫人起来,小蝴蝶又先一步开口。 她看着丽姑,恨铁不成钢道:“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外人都不知道在怎么说我们王妃了,你还在这添乱。” “对不起……” 小蝴蝶:“还不赶紧把东西送回去?” 丽姑一边点头应是,一边慌忙捡起东西。 纪听词叫住她:“还是我去吧,我怕时瑾微那个大混蛋为难你那你撒气。” 纪听词伸手要去接东西,丽姑正递给他,小蝴蝶抢先一步拿在手里,皱眉对丽姑道: “说你笨你还真不动脑筋了?你是下人还是王妃是啊?王妃要亲自过去我们拿着东西陪着就好了,还把东西递给王妃拿,我看你是过来当主子了。” “小蝴蝶,不准你这样说话。”纪听词说话鲜少语气强硬,这次却听得蹙了眉。 “王妃……”小蝴蝶觉得有些委屈。 纪听词继续以教育的口吻同她道:“你和丽姑都是女孩子,这东西沉,我来拿也是应该的,与我是不是王妃没有关系。我时常同你讲,大家都在王府里生活,平时互帮互助些,有什么事都好好说,不可以仗着权势随便欺负别人。” “我……”小蝴蝶抿唇说不出话,只觉鼻间一酸,顿有眼泪爬满眼眶。 纪听词这会不打算哄她,他接过小蝴蝶手里的东西,道:“好了,我们出去把东西还了吧。” 小蝴蝶吸了吸鼻子,嗡声应是。 时瑾微等在大厅里等着,看见纪听词来了,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下一秒看清他手里抱着的东西后,那笑又变得僵硬。 “小王妃……” 纪听词抱着东西不方便,只微微朝他欠身以示问礼,随后道:“按照礼数,我该称你一声王爷,按照辈分,也该叫你一声四哥,但过年归过年,再怎么和乐也不能忘了礼法,所以就还称你王爷吧。” 时瑾微有些发愣,不知道纪听词要说什么。 纪听词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道:“夫君有事出门,不在屋内,但临走时曾告诫我,不能乱接别人的东西,所以很抱歉,这些东西,还请王爷收回。” 被这样直白地拒绝,时瑾微有些难堪。 他尽量显得自然“小王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前些日子新得的了件美玉,思来想去只有小王妃与之相配,趁着又是新年,就想着送过来给你,还有那酸梅……” “不必了,”纪听词打断,“玉我已有不少,宸王爷还是另寻他人相送吧,至于酸梅,” 说到这两字时,纪听词表情都变得有些嫌弃。 “我从来就不吃这东西,抱歉,辜负王爷一番心意了。” “你…你不吃酸梅?”时瑾微愣了愣,他完全不能相信。 除了玉,他特意带上酸梅,就是为了让纪听词想起小时候他们遇见的事,可现在纪听词却说他从来不吃酸梅,这怎么可能呢? 纪听词不想再和他多说,直接下逐客令:“我身体不舒服,要去休息了,宸王爷慢走。” 时瑾微还在回想着以前的点滴,那真真切切发生的,绝不可能有假,他还想辩驳几句,纪听词却走了,无奈之下也只得先离开。 吃了闭门羹的他难免有怨气,又听杨正说还没有纪听训的下落,更加恼怒起来。 “去给我找,找到了绑回来!” 留仙雅间。 时瑾微慢慢喝着茶,看着前方地上悠悠转醒的人,眸子晦暗不明。 纪听训脑子晕沉沉的,他记忆慢慢在回醒,伴随着视线的清明,脑子也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他被他打晕了! 猝然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纪听训警惕抬头,正巧对上时瑾玄那双眼睛。 时瑾玄很平静,“以前不知道,南安侯还有你这么个儿子。” “你想干什么?”纪听训倔强与之对视,眼里虽有怯意,但并不退缩。 时瑾玄冷笑,“所以,我是该叫你秋娘,还是,纪听训。”
第51章 故事 纪听训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短暂惊愕过后,面上反而从容淡定起来。 他坐到桌边,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好嗓子后,才对上时瑾玄的视线。 “我以为,你至少在第一次发现我的时候就会来找我了。” “你很期待本王来找你吗?”时瑾玄答。 纪听训淡笑:“的确有点,因为这样的话,恭王爷就会知道一些,很有趣的秘密?” 时瑾玄盯着他,面色不冷不热,“你是说,你的?” 纪听训笑了笑,跟打趣似的:“我一个被抛弃的野种,哪会有什么说得上有趣的秘密,我既然是要告诉王爷你,这秘密,自然得是和王爷你身边人相关才是。” 时瑾玄:“你说阿词?” “怎么样?有兴趣吗?”纪听训笑得很儒雅。 时瑾玄:“自然是有的。”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纪听训道,“从前有一户人家,这家老爷想争夺家主之位,却苦于庶出身份难以夺得青睐,可当时,那个庶子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这辈子就出不了头了。” “有一天呢,这户人家的长子被查出重病,不久于世,这个庶子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更巧的是,他的妻子,也在这个怀了孕。” “庶子高兴极了,只要他妻子诞下男婴,长子又一死,那么家主之位,必定属于他。很快妻子临盆日到了,他焦急啊,他害怕啊,终于,在一声孩啼声中,稳婆喜笑着恭喜他,得了双生子。” “听到这,王爷是不是也觉得该替那个庶子开心?”纪听训问时瑾玄,脸色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沉如死水。 时瑾玄没回答,但纪听训也没想等他回答,继续说道:“可惜啊,后来稳婆发现双子中的哥哥,是个…怪胎,是个人人唾弃的双儿,这对于急于登上家主位置的庶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知道,老太君最看中的就是家族脸面,若让老太君知道他生了个双儿,他这辈子都别想做家主。” 说到这,纪听训叹了口气,像是提前为接下来的事感到悲哀。 “怎么办呢?他想啊想啊,忽然发现,他不是有两个儿子吗?一个儿子是怪物,扔掉不就好了,随后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别人又不在现场,谁能知道?” “于是啊,那天晚上,在场的下人和稳婆,全部都被灭口,他夫人因生产晕了过去,所以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只有他知道,他应该是有两个儿子的。” “就在他准备狠下心,亲手杀死那个不受待见的儿子时,他另一个儿子却被诊出了顽疾,这种疾病,从古至今,就没有被治好的先例,大夫说,得了这种病的婴儿,活不过五岁便会夭折。” 随着纪听训的故事,时瑾玄的心也在渐渐被牵动,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捏紧,似乎也在担心,那个身患顽疾的婴儿该怎么活下去。 纪听训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淡淡笑了笑,问:“王爷是不是好奇,那个婴儿后来怎么样了?” 时瑾玄不言,只是静静看着纪听训。 纪听训道:“很可惜,他没死。” “那个庶子在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一定很迷茫吧,他暂时留下了那个被示为怪物的儿子,你猜为什么,因为他害怕,他已经宣称自己得了一个儿子了,这是他当上家主最重要的筹码,所以他害怕,害怕疾病带走他儿子的命,这才留下了那个怪胎,想为自己留条后路。” “只要他儿子挺不过去死了,那么这个怪胎将是绝佳的替代品。” “他把长子偷偷送去了乡下养着,然后自己再四处求医,希望能找到办法救回他幼子的命,找啊找啊,终于,在第四年的时候,他偶然从岭南来的一个老者口中得知了当地的一种巫术。” “以蛊虫入患者体内,吸食掉致其患病的根源,随后蛊虫可蜕变而出,留在患者体内,而蜕壳依旧受控,需人为取出,再放入另一至亲体内。”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蜕壳来自母体蛊虫,母体吸食的疾病根源全在蜕壳里,相当于它在为母体承受痛苦,所以必须同样要拥有一个与患者有至亲关系的人,来承载蜕壳,才能达到平衡。” “王爷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接下来,庶子做了什么?” 纪听训伸手捏了捏额头,不知觉笑出声来,但听着却满腹苦楚:“他用他那个怪胎儿子去换了他幼子的命!” “哈哈哈哈,你说说吧,这个庶子是不是很奇怪,为了家主之位,得知长子是怪胎的时候毫不犹豫要杀死,得知幼子有恶疾的时候,又留了长子做盘算,你说说,他到底爱不爱他儿子啊?他爱的,是他的儿子吗?他爱的,到底是什么!” 时瑾玄已经说不出话,因为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后来的事。 他也吃惊极了,纪修誉那么爱纪听词,也曾因为他身患顽疾就打算放弃过他吗?那么后来之所以那么溺爱,是不是因为觉得亏欠呢? 可同样亏欠的,也该有纪听训啊…… 纪听训面色平静,却目光凄凄,他道:“那个长子啊,在乡下被人当牛当马地使唤,好不容易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会在他摔倒后温柔扶起他的人,却是把他踢向更深层地狱的人。” “彼时的庶子已经当上了家主,并且成了当地声望极高的侯爷,他的幼子已经四岁了,他不能再等了,于是他回去找回了长子,骗他哄他,长子也才四岁,就受了多少苦啊,哪能经得住那些令人泪目的亲情?” “他跟着庶子回到了金陵,他还有了一个新名字,是庶子给他取的,他开心极了,以后没人再叫他阿猫阿狗,他将是个有名有姓的人。” “庶子对他很好,每次来看他,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会给他讲故事,带他买新衣服,那个长子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他此生何德何能,竟能有庶子这样好的人眷顾他。” “庶子告诉他,他还有个弟弟,以后他们两个作伴,不会觉得孤单,两兄弟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星辰满天的夜晚,他看见那个弟弟,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娃娃,第一反应却是自卑。” “他们还是不一样的,弟弟粉雕玉琢,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而他,粗皮糙肉的,两人站在一起,就像繁星身边遮来了乌云,他就是个败笔……” “可是弟弟并不排斥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弟弟很开心,那一晚还是抱着他睡的。” “本以为日子从这会开始,就该走向光明,可长子没有想到,这会是他最后一个安睡的夜晚。” “庶子早早就请来了岭南的巫医,他把长子哄骗过去,然后将他绑在凳子上,长子就这样被迫以清醒的神智经受了那场痛不欲生的苦。”
74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