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 “有什么问题吗?” 迫于无奈,时瑾微只好答应了。 * 寒风凛冽,覆雪的大街,纪听训一个人走在路上。 银蝶面具下,藏不住的是他凄然苍白的脸。 街边有小孩聚在一起放烟花,一人拿火柴躲一边点,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着,引线开始呲啦时,众人立马开始期待,绚丽的烟火冒出时,孩子们拍着手围着其转圈。 还有的孩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长辈发的压祟钱当街欢舞,与伙伴们嬉戏打闹,好不快乐。 这些笑声传到纪听训耳朵里,像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变得清晰,变得循环往复。 他停下来,恍恍望着那些小孩,这一刻,他彻底站在聚光灯外。 人间烟火从来就没有眷顾过他,什么冷暖温情,于他而言都是冰冷的名词。 一个小孩跑过来,没注意看撞上了他,刚开口准备道歉,但看见纪听训那冷然冻人的脸后忽就被吓得不敢说话。 其他几个孩子也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纪听训看了看他们,最后问这个小孩:“我很可怕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为什么?为什么!” 声线从最初的冰冷到后来的失控,纪听训情绪激动起来。 小孩们彻底被吓到了,一个个都哭喊着跑开。 很快,街上接只剩下纪听训一人。 他怆然跌在地上,对命运不公的呐喊压抑得他快窒息。 “凭什么?凭什么……” 我恨纪修誉!我恨纪听词!我恨那个生不如死的地狱! “娃娃,天冷咧,啊能做地上哩,快起来。” 一个老妇人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弯着本就弓得不行的背伸手去扶纪听训。 纪听训跟随起身,都还不及收起情绪,老妇人年纪应该很大了,这会热情地给纪听训掸身上的雪,就像是对待自家孙子那样。 老妇人:“娃娃哩就是不懂爱惜身体,等老了你就知道了,一身病,疼咧挨不得。” 在纪听训还有些不知所措时,老妇人主动牵起他的手,杵着拐杖朝一边走,嘴里道:“跟我烤火去,暖身子,省的着凉咧。” 纪听训再怎么虚弱,挣开一个老婆婆的力气还是有的,只要他稍稍一收手,就可以脱开对方的手,可他却没有。 老婆婆领着他来带一件小屋,屋子不大,一进门就能看清所有的物什,老婆婆把他拉坐到火炉边,又去拿了块毯子盖他腿上。 这毯子不大,看起来像是小孩用的。 老婆婆坐他身边,炉火照映下的脸格外慈祥,纪听训不由有些恍惚。 老婆婆握着她的手,如问候自家人般,“前些日子出门,丢久不见你咧,爱吃的东西都堆起来也等不着你影,说说,去哪了?” 纪听训微微发愣,面前的老婆婆似乎错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他半响没说话,老婆婆忽可怜见摸上他的脸,心疼说着:“哎哟孙孙瘦咯,莫吃好饭咧。” 说着,老婆婆起身去灶边端来一小碗腊肉,那似乎是专程为什么人留的,老婆婆将其放在纪听训面前,道:“给你留哩,快吃。” 她还没消停,又走到柜子边取出来一盒糖,一并塞纪听训手里:“拿着,都给你留着哩。” 说完,老婆婆就坐到炉火的另一边,开始捣鼓针线。 她花白的头发被火光映得金黄,纪听训都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看得清。 “寒冬天,要有厚衣服,给你做。” 往后的时间里,老婆婆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一直缝着一件衣服,然后自说自话。 纪听训在炉火边坐了好久。 短短半个时辰,却是至今他生命里最安和平静的时光。 时瑾微回到王府的时候,朝下人问了纪听训的行踪,被告知人并没有回来的时候,不由蹙眉。 他送徐清风出宫的时候,已经吩咐过杨正去接纪听训,可杨正后来却说,去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人,他匆匆回来,纪听训也不在家,那人去哪了? 看着手里准备给纪听训的东西,时瑾微有些心烦意乱。 难得想对他好点。 来到纪听训的院子,这里黑黢黢的,人不在,碳火也没有,时瑾微推门进去,被冷了个颤。 下人燃上灯,烧好碳火,屋子里才稍稍有些人气。 时瑾微随意打量着这间屋子,啧,和住这的人一样清冷。 目光不经意扫过桌台,上面放着好几个方形食盒,时瑾微想起纪听训微隆起的肚子,“怪不得胖那么多……” 盖一打开,时瑾微语塞。 食盒里面都是清一色的酸梅。 微愣过后,时瑾微坐到桌边,拿了几颗吃。 心里挺惊奇,纪听训纪听词不愧为孪生兄弟,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 一想到这个,时瑾微就想起小时候,说起来,他和纪听词结缘,也是因为酸梅呢。 那时候他有幸跟随明昭帝巡游江南,那时候的时瑾墨还没有失去母亲,仗着自己是皇后所生,就处处打压欺负他。 丽妃对他关怀甚少,游了一天金陵,最后他手里也只有一盒酸梅,偏偏还被时瑾墨抢去。 他比不上时瑾墨,也不敢告诉丽妃,只能一个人偷偷哭。 纪听词就在这时候出现,问候他,安慰他,还把自己的酸梅给了他。 后来有几个熊孩子想过来抢,纪听词就挡在他身前。 他能感觉到,其实纪听词也在害怕,但是还是倔强站在他前面,对着那些孩子说道: “我是南安侯世子纪听词,你们谁敢欺负我!”
第50章 奇尸 新年才过没几天,京城四处都还蔓延着和乐气氛,然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城郊却有几处发了命案。 看着被蒙上白布的尸体,时瑾玄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叫仵作看过了吗?” 沈风回禀:“回王爷,仵作已经验过尸,三处地点发现的十四个人,检查发现其印堂发黑,嘴唇发紫,瞳孔骤缩,都是中毒的迹象,所以初步判断,这些人是被什么人下了毒,但,具体毒源尚且不清。还有一点,他们虽死状如此,每人身上却还发现有大小不一的伤,有的是棍棒所伤,有的是刀伤,很奇怪。” 时瑾玄走到一具尸体旁,掀开白布,尸体呈现出的样子与沈风描述一致,他细细观察着,又问道:“那个发现尸体的更夫呢?” 沈风:“在那边呢,听说被吓得不轻,要属下现在叫过来吗?” 时瑾玄:“叫。” 更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显然是受了惊吓,整个身体都在抖。 时瑾玄问他:“把你知道都说说,你看见了什么又或者听见了什么,不许漏掉一点细节。” 更夫开始回想昨夜,脸色顿然更加惨白:“丑时…我打更,经过铜锣巷,听见南门口那边,似有人在叫喊,声音,声音很沙哑,像叫破了喉咙,我,一时疑惑,就走了过去……结果,结果看见他们发了疯似的打在一块,有的人手里拿着刀,砍得其他人鲜血淋漓,就跟魔怔了一样……” 沈风:“除了这些人,当时还有别的什么人在吗?” 更夫摇头,然后又点头,而后又摇头。 时瑾玄:“到底有没有。” 更夫一脸痛苦:“我记不清了,当时远处很暗,我隐隐感觉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和我一样在看着那群人,可我不确定……” 时瑾玄问:“你当时站在哪?” “那,就在那……”更夫指了一个地方。 时瑾玄走过去站着,想象着更夫当时看见的情景,随后做了个推测,指着侧方一处,道:“你感觉到的那个人,是站在那个地方吗?” “是。”这次更夫回答得有些肯定。 时瑾玄又走到那个地方,那里放了许多杂物,晚上光线昏暗,站在这的确不易被发现,更夫不确定也正常。 时瑾玄观察了一阵,最后意外在贴墙的角落发现一小块东西。 他捏在手里细细一看,有些不可思议。 沈风说出他心里的话:“这是……蛇皮!” 这个时节,可不是蛇出来的时候。 时瑾玄眉宇深沉,眼底似乎预见了什么,他道:“此事,只怕不仅仅只中毒那么简单,暂时对外封锁消息,以免引起恐慌。” 沈风:“是。” 时瑾玄下了这样的命令,在场的人自然是遵照执行,处理好尸体后,沈风回到时瑾玄身边。 “王爷,属下有一事。” “说吧。” “王爷可还记得,那个在长霓果铺门口暴毙的刘五?” 时瑾玄眼睛微狭:“你是说,和从此事件也有关联。” 沈风:“王爷吩咐属下去探查五石散,属下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种来自北国的糖粉,这种糖粉味甜,一般小孩子才会喜欢,所以像刘五这样的人,实在不像是会买的样子。于是属下便深入调查了一番,发现有的商家所卖的糖粉里掺杂有其他物质,具体为何不清楚,但不是五石散。” 时瑾玄思索着:“你说那日刘五举止怪异,手拿菜刀喊着要杀人,那岂不是与更夫所见相似。” “这也是属下怀疑的原因。” “那个秋娘查过了吗?”时瑾玄问。 沈风:“回王爷,也查了,与王爷料想一致。” 时瑾玄神情冰冷,道:“你再去给我办件事。” * 青山院。 香炉紫烟生,萦绕窜罗帐 纪听词一觉睡到中午,不过不是因为他懒,实在是昨晚被索取过度。 他这会身体都还不利索,干什么都得把腰扶着,尤其一想到时瑾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走了,心里就更加来气。 今儿总算暖和了点,他本想到外边走走的,可走几步屁股就痛的不行,最后还是倚靠在美人榻上静静待着,继续在心里骂时瑾玄。 小蝴蝶看破不说破,只轻轻为他捶着腰。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人声,纪听词随意说了句进来。 随后就看见抱着两个礼盒进来的丽姑。 意欢这次进宫之后就没回来,丽姑也就重新被打发到厨房里打杂,这会不知怎地过来了。 纪听词扶着腰起来,看着她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时瑾玄让你带过来的吗?” 丽姑低着头显得很拘谨,低声回答道:“回,回王妃,这是,宸王爷送给王妃的,新年礼物,让奴婢——” “你好大的胆子!” 丽姑话说到一半,小蝴蝶忽厉声厉色打断她,“你不知道宸王爷对咱们王妃心怀不轨吗?竟然还傻痴痴接过他的东西送给王妃,你眼里还有没有恭王爷了?” 丽姑从进来就显得局促不安,这会忽然被小蝴蝶吼,吓了一个激灵,手上的东西都没拿稳落到了地上,又被那番话吓白了脸,颤抖着跪在地上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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