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微状若无恙地把玩着茶杯,轻飘飘道:“侯爷真是狠心啊,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可不是合作,是你没有选择。” 纪修誉语塞,陷入僵局。 时瑾微继续道:“你南安侯府的命运如何,可不是靠侯爷对本王斥声责令来的。” 后一句话已经降下语调,时瑾微神情阴沉,“人也好,狗也罢,本王看上了,怎么处置都是本王的事,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来要求。” 纪修誉很恨道:“时瑾玄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了你不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呢?事情即便曝光,大家能知道的,最多也不过是你还有一个儿子罢了。” “时瑾微!”纪修誉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 他早该知道,踏上贼船,就没有再回岸的可能。 但是,纪听训是真的不能留! 名誉尚浅,他真正担心的,关乎纪听词,他绝不可能让纪听训伤害纪听词。 “至少该让我知道,你留他目的是什么?”纪修誉假装作出让步。 时瑾微慢条斯理:“能有什么目的,你把纪听词当成宝贝,本王碰不得,找个替身不为过吧?” “你说什么?!你对阿词……!!你!你!” 纪修誉快被气得头晕脑胀,他竟然才知道,这豺狼竟然惦记着他儿子。 “不用激动,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帮本王夺得政权,我保你们一家平安,对你来说,最好保身的方法,不就是献出纪听词?” “你做梦!” “先别激动啊侯爷,”时瑾微善意提醒,“你后悔不得了。” 话落,纪修誉脸色发白,伸手捂着后勃颈,难受地跌在地上,似乎在经历某种痛苦。 时瑾微面不改色,静静看着,道:“若是不想让纪听词经受这种痛苦,就好好配合本王,完成计划吧。”
第43章 识人 纪听训回屋不久,时瑾微就来了。 桌子上还摆着拿来没动过的酸梅,时瑾微随意瞟了眼,伸手拉住要从他身边经过的纪听训。 “又摆什么脸色呢?”他语气平缓,像是普通询问那般。 纪听训不回答,也没挣扎,就站在原地。 时瑾微绕至他身前,将鬓边的发丝为其拨到耳后,说道:“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你女装的样子,挺不错。” 纪听训偏开头躲避时瑾微手指的触摸,却被扳住下巴又拧回来。 时瑾微微眯双眼:“本王现在不想生气,你最好安分一点。” 纪听训隐忍着一言不发,时瑾微问道:“刚才在屋外的人是你吧?全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纪听训回答。 时瑾微笑了笑,道:“你这么生气,就是因为纪修誉?” 纪听训不言。 时瑾微难得温情,伸手将人揽在怀里,跟哄宝贝似的,说道:“瞧你,平日里就没怎么开心,这老匹夫还把你惹生气了。” 纪听训蹙起眉,本能恶寒时瑾微这幅样子。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装什么好人。 纪听训:“我要你加快计划,我要南安侯府败落,我要亲手宰了纪修誉!” 在屋外听到的那些话还如魔咒般萦绕脑海,纪修誉弃他如敝履,恶他如腐蛆,恨他恨到要亲手杀死! 谁能有他狠?谁能有他狠! 幼时心里渴望的那份亲情,早已磨灭在经年风霜中,如今,他烂泥里捡回来的命,除了报仇,别无所求。 他要让纪修誉尝尝他的痛苦,他要让纪修誉失去所有珍视的东西。 呵呵呵,纪修誉那么着急让自己死,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关系着纪听词的生死。 “别急啊乖宝,仇总会报的,眼下年关将至,总得让人过完最后一个好年吧。”时瑾微道。 纪听训冷笑看他:“你能眼睁睁看着纪听词在别人怀里温情,我还不定能做到看纪修誉阖家团圆。” 时瑾微表情一僵,嘴角的笑变得有些可怖,他猛然伸手掐住纪听训的脖子,将人粗暴地按倒在桌子上。 时瑾微俯身望着呼吸困难的纪听训,柔声问道:“纪听训,你是在找死吗?” 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又蓦然在那瞬间松开。 纪听训重获呼吸,捂着脖子翻身摔在地上。 时瑾微撇眼瞧他,冷声道:“该怎么做,要怎么做,什么时候做,本王都只听自己的,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说着,时瑾微蹲下身,捏着纪听训的下巴,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供我驱使。” 话落,时瑾微又将纪听训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一边欣赏隐忍不发的纪听训,一边将手滑向纪听训的腿。 “我很好奇,为什么纪修誉那么在意你的生死?说准确点,应该是为什么一定要你死,嗯?和我说说。” 他语调轻柔,如在与人平常交流般。 纪听训挣扎想起身时,双手却被时瑾微单手抓到背后控制住,下一秒,从衣服下摆进去的那只手不知使了什么坏,纪听训痛苦闷哼起来。 “不说?”时瑾微加重手上的力气,纪听训瞬间夹紧腿,弓起腰。 纪听训羞愤难当,词句艰难地从牙缝蹦出,“混蛋……!拿出去!啊!” 进了另一根手指。 “啧啧啧,”时瑾微唏嘘感叹,“瞧瞧你,本王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有反应了,是因为天生就如此,所以才会遭纪修誉抛弃的吗?” 纪听训辩驳:“不…不是……” 话落,纪听训只觉天旋地转,随后被按趴在桌子上,时瑾微的腰在后面紧紧贴着他。 吱呀一声,桌子猛地朝前移动。 纪听训面色发白,额前冒出冷汗,他慌乱地反手去推时瑾微,却被抓着按在背上。 时瑾微道:“真不错,要是当初本王遇到的人是你,定然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 听到这话,纪听训睁开苍白湿润的眼,那盒酸梅就在面前,他看着这酸梅,好似有一道声音从很久远的地方传来…… “谢谢…谢谢你……” “不,不用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爹爹也不要你了吗?” “是…不是……” “到底怎么了?” “没……” “那你怎么哭了?哭什么呢?” “大哥抢走了娘亲给我的酸梅……” “诺,我的给你,别哭了,哭是没有用的。” “谢…谢谢。对了,我叫时瑾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 声音到这就化烟消散,大滴大滴的泪从纪听训眼里滑出。 他当时说他叫什么?他是想不起来了? 时瑾微记得他说他叫什么,却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啪嗒—— 纪听训伸手将那盒酸梅推落在地上,盒子砸出的声音没让时瑾微慢下半分,可纪听训却好像跟着沉浮,跟着破碎…… 酣畅淋漓过后,纪听训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时瑾微衣冠楚楚,伸脚轻轻踢了踢纪听训,看见人在微微颤动后,冷嘲道: “才两次就这幅样子?你真是越发没用了。” 纪听训拿不出力气争辩,他躺在那,眉头紧皱,双唇发白,似乎在因为什么而痛苦。 时瑾微偏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腿间隐隐冒红,似有些许血迹流出。 他没好气啧了一声,在烂泥里都活过这么多年了,如今给他做两下还娇气了? 时瑾微本想就这么离开,但打开门后,肆意撺进的寒风吹得他发冷。 他转头看了看还躺在那一动不动的纪听训,最终又关上门。 简单做过清洗后,时瑾微将人放在床上,纪听训身体还在发抖,他见了,蹙眉片刻,随后脱下衣服上床,把人抱在怀里。 真是破天荒。 安安静静的纪听训,看起来就像纪听词一点了。 时瑾微心里这么想着。 可惜了,可惜你不是他。 时瑾微轻抚着怀中人的脸,手指轻轻描摹勾勒他的容颜,像是极力在为这张脸的主人找一个能贴合上心中那个人的条件。 至少,脸是占优势的。 时瑾微不经回想起当初,醉酒的纪听词靠在他肩头的模样。 那时候的脸,和眼下怀里的这张,是极其贴合的。 重影交叠间,时瑾微好似出现错觉,一吻轻柔落在纪听训眉间。 你不是他,也不重要。 * 大雪接连不断地下,这日倒是难得晴空,只是风依旧凛冽,厚雪难化。 一听说自家父亲病了,纪听词便立马赶回南安侯府看望。 时瑾玄陪同他一起,自从二人重归于好,感情比以前更浓了几分。 病榻前,纪修誉捂着嘴止不住咳嗽,纪听词放下|药碗去为他顺背。 纪听词道:“阿爹,冬日严寒,白日里若无事,就先养在家里吧,别老往外走了。” 纪修誉咳得脸都红了,好不容易止住声,才好回话:“阿爹没事,一点风寒,不打紧的咳咳咳咳——”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都咳成什么样了?”纪听词道,“你说说你,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要回江南呢?路远不说,还惹了一身病。” 纪修誉摆摆手:“就是想回去看看……” 纪听词鼓着腮帮子,“那也不能不顾身体啊,我听说那天还下着大雪,你这么着急作甚,实在有事,叫上我有个照应也好。” 纪修誉又是一阵咳嗽,而后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阿词,和爹说说,在王府还好吗?” “我挺好的,”纪听词答,“阿爹,时瑾玄他,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自从上次巫蛊木盒案后,纪修誉不怀疑这点,时瑾玄对他儿子是真心的。 即是如此,他也该好好想想,怎么逆转局面,把他侯府从水火中抽身出来。 某些事某些人闪过脑海,纪修誉试着问道:“阿词,阿爹问你,你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觉得难受的时候?” “没有,”纪听词有点懵,摇了摇头,以为纪修誉是在担心他可能会染风寒,于是又道:“爹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生病的,再说了,还有时瑾玄呢,他也会好好照顾我的,你急别担心了,安心养好自己的病才是大事。” 纪修誉僵硬笑了笑,他瞧着纪听词,眼里流出止不住的柔情,“阿爹也是担心你,毕竟,你娇生惯养的,阿爹怕啊。” 这话听着有点怪,纪听词总感觉他阿爹心事重重,瞒了他好多事的样子。 “阿爹,我不会有什么事,真的。”纪听词把话说的郑重。 “嗯嗯,好,阿爹知道了。” 阿爹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回王府的路上,马车里,纪听词抱着时瑾玄的手臂,歪靠在他身上,咕哝说着: “我觉得以后应该多来看看我阿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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