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杂草从是道屏障,后面是片向下去的斜坡,不过并不陡峭。 张祺“呸呸”两声吐掉跑进嘴里的草籽,艰难地钻出了草丛,却见长右已经先自己一步蹲坐在坡道之上,咧着嘴,兴奋地指着斜坡下方一通胡乱地“哎哟”,显得很着急。 张祺顺着毛茸茸的手眯眼看去,只见两米之外的斜坡上趴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小毛球。他一下愣住,难以置信地想,那难道是一只熊猫幼崽吗?! 下一秒,坡上那团毛球就仰起头来,标志性的巨大黑眼圈中藏着一双亮晶晶的黑豆小眼,无辜地盯着张祺,委委屈屈地叫起来:“咩咩——” 我靠,竟然真是一只熊猫! 张祺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往坡下奔去,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虽然惊喜,但他很理智也很克制,没有立刻去触碰熊猫,而是先蹲下检查一番。 熊猫幼崽好似明白他意思似的,挪了挪胖乎乎并不灵活的身体,将肚皮翻出来。长右跑下来,蹲在熊猫幼崽近前,指着它的腿“哎哟”起来。 张祺也看到了,熊猫崽子的后腿受了伤,殷红的血染红了身体上的一块白毛。血流的不多,伤势并不严重。看体型,只是这小熊猫看起来才四个月左右的样子,并不十分灵活,且又摔在这斜坡之上,估计是耗尽了体力,才动弹不得。 张祺抬起头,戒备地打量四周。大熊猫是独居动物,熊猫妈妈通常会在孩子一岁半之后将它撵走,面前这只小熊猫不过才四个来月大,正是需要照顾的年纪,熊猫妈妈不会轻易丢下它。 熊猫妈妈会不会就在附近? 张祺虽然很喜欢大熊猫,曾经立志当大熊猫饲养员,也很喜欢园里的糯糯和米米兄妹俩,但他比谁都清楚,熊猫不是猫,而是熊,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在它的可爱外表下,是强大的攻击力,特别是野生的大熊猫。 张祺不敢胡来,直起身来,低声同长右道:“猴哥,劳烦你去瞧瞧这崽子的老母亲在不在这附近。” 长右抓耳歪头,脑瓜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哎哟”一声灵敏地攀上了修竹,又跃到另一棵,往远处跳去。 张祺心痒难耐,十分想上手摸一摸熊猫幼崽,体会一下熊猫毛发的触感。偏偏受伤的小崽子又“咩咩”叫起来,像在撒娇。 心中天人交战,张祺将手伸出去又收回,伸出去又收回,如此几次三番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垂在裤缝旁,叹口气道:“暂且挨着吧,若你只是落了单,晚点妈妈会来找你。要是沾了人味,妈妈说不定真就扔了你了。” 小崽子仿佛听懂了似的,吐出舌头“咩咩”两声,小模样让人心疼。 张祺狠下心,爬到了斜坡上方坐了下来,一边等着猴哥,一边盯着小崽子,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等了许久,头顶沙沙作响,张祺抬头,看见一个敏捷的身影掠过,是长右回来了。 长右尽职尽责地巡视了一圈回到原地,它顺着竹子滑下,走到张祺面前,叫道:“哎哟哎哟哎哟。”意思是没看到那小崽子的妈妈。 张祺给长右顺了顺毛:“辛苦了,猴哥。” 长右被摸得通体舒畅,眯着眼指着熊猫幼崽,意思是在问要拿那小东西怎么办。 张祺拧着眉,也很苦恼,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而且小崽子受了伤,放着不管也不行。可是万一大熊猫回来找崽子,那该怎么办? “咕咕——”这回是张祺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他抓起手边的一把土,攥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往前一抛,沉声道:“走,咱们先回去。”他跨下坡,一把拎起熊猫崽子,将它带出了竹林。 长右肩扛竹笋,张祺一手抱着摘的果子,一手夹着小羊羔一样“咩咩”叫的熊猫崽子回到了洞穴下的空地上。 长右放下竹笋就往大岩石的方向跑去,张祺猜到它要干嘛,就没吭声。他放下东西席地而坐,一边给小崽子检查腿上的伤,一边等着长右回来。 小崽子没有攻击性,乖巧地趴在张祺的腿上,任他摆弄。 没多久,长右回来了,嘴里叼着两株草,正是昨天它采来给张祺治疗腿伤的那种具有神奇功效的仙草。 “谢了,猴哥。”张祺道了谢,捡起身旁擦拭了一番的石头一通捶,将草捣得稀碎。正要帮崽子敷药,又想起没有包扎的绷带,唯一的能当绷带用的便是…… 迟疑片刻,张祺脱下了身上的T恤,撕掉了一只袖子。他十分不舍,因为这是现在以及以后唯一的一件衣服了,只好在心中自我安慰,反正裸奔也没人看见。 将小崽子的腿包扎好,把它放在地上,张祺重新穿上那件少了一只袖管的T恤。 熊猫崽子的伤并不重,又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竟然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张祺还以为它是想找回竹林的路,哪知这小崽子竟然笔直地朝放在一旁的竹笋跑去,抱着就开始啃起来。
第12章 送小崽子回家 张祺拍拍裤腿上的土,无奈地苦笑吐槽:“千辛万苦忙活一通,倒是给你这崽子准备了一顿午饭,吃吧吃吧,猴哥,咱们也吃。” 他把包果子的叶子剥开,累得懒得动,把早上教育长右“饭前便后要洗手”的话丢在了风里,拿起一个果子在裤子上蹭了蹭,就塞进嘴里。 长右愣了一下,也有样学样,拿起果子在毛茸茸的腿上蹭两下,大口啃咬起来。 熊猫崽子个头不大,咬合力惊人,食量也惊人。它靠着一块石头,抱着竹笋安安稳稳坐着,像只小老鼠一般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不多会儿便将一棵竹笋剥食干净,只剩下一地笋壳。犹觉不够,小崽子又慢悠悠地爬过来,抓了两个果子,一手一个,旁若无人地啃起来,毫无落入人类手中的自觉。 张祺失笑:“难怪你会独自摔在那坡上,太没心眼儿了吧。”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喜欢得不得了,又递了个果子给熊猫崽子。 糊弄了午饭,张祺躺在一处靠着岩壁懒洋洋地坐着,看着长右和熊猫崽子玩耍。时不时地哼笑一声,仍旧沉浸在真的拥有了一只熊猫的喜悦当中。 昨天他就那么一想,其实心里很清楚野生大熊猫攻击性很强,非常危险,要是狭路相逢,第一时间逃跑才是正确选择,因此并不是打从心底里真的想在雚谷碰上熊猫。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叫他偶遇了一只毫无攻击性可言的熊猫崽子。 “嘿嘿……”张祺乐得傻笑起来,却听不远处的小崽子也扯着嗓子“咩咩”怪叫起来,他赶忙起身走去,“怎么了?怎么了?!” 走到近旁定眼一瞧,发现是小崽子的伤腿卡在了石头缝里,疼得“咩咩”叫,显然是玩得不知轻重,不小心卡进去了。 张祺无奈地轻叹一声,像个老父亲一般唠叨起来:“夹了才知道痛了,刚才就叮嘱你们好好玩,别受伤。”他饲养那十只小熊猫崽子时也是如此,拿它们当小孩来养,犯事了就批评,乖巧就夸两句,也不管它们是不是能听懂。 熊猫小崽子自然听不懂,腿刚从石头缝里拔出来,就挣扎着下了地,去玩地上的笋壳了。 长右已经成年,且非常具有灵性又聪明,它明白了张祺的意思,负疚又心虚地弓着身子蹲坐在一旁,轻轻地“哎哟”了一声。 张祺瞄它一眼,看出它在自责,便揉了一把它的小脑壳:“它没事,就是撒娇乱叫呢,玩闹受伤是常有的事,你也小心点,别磕着碰着。”在他眼里,小动物就跟小孩子一样,需要耐心讲道理,需要哄着。 长右被三两句话哄好,扒拉着张祺的裤子乐起来。 张祺仰头,眯眼看了一眼头顶刺眼的太阳,迟疑了片刻,说道:“猴哥,咱们去竹林。” 长右捡起一片笋壳:“哎哟哎哟?”要去挖竹笋吗? 张祺凝眸,看着熊猫崽子,犹豫了片刻,说道:“把那小东西送回去,咱们快去快回,下午事情还多着呢。” 少顷,张祺抱着熊猫崽子回到竹园,爬上小坡,将熊猫小崽子放回了原处。为了去除熊猫崽子身上的“人味”,他抓了把黄土在崽子身上搓了搓,随后恋恋不舍地隔空拍拍小崽子的后脑勺:“在这等着吧,你妈妈等会儿就来找你。” 长右扯了扯张祺的裤脚:“哎哟?” 张祺看出来,长右不明白“为什么把黑白团子抱回去又抱回来”,便解释:“它妈妈找不到它,会很着急。” 张祺其实很舍不得,前世没有机会当上熊猫饲养员,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洪荒时代,没有严苛的考核标准,没有动物保护法,还幸运地遇上一只受伤的熊猫崽子,他当然想自私地把小崽子留在身边。 只是靠着岩壁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想起爷爷奶奶跟他说:“你再等等,妈妈过几天就来接你回家。”这一等,就是二十年,等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等到自己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没能等到妈妈来看他一眼。 他并不确定熊猫崽子是被丢弃还是落单,万一熊猫妈妈正在着急寻觅小崽子,那他罪过可就大了。他不希望熊猫崽子和自己一样,于是下定了把它送回竹园,送回熊猫妈妈身边的决定。 长右似懂非懂,学着张祺的样子,隔空摸了摸小崽子的后脑勺。 张祺叹口气,去掰了一根大竹笋放在小崽子的身旁。他去周遭走了一圈,没发现有大型野兽出没的痕迹,又找了个很隐蔽但能看到小崽子的草丛蹲着,蹲了约莫有半个小时,确认小崽子不会有什么危险,才狠下心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园。 回到洞穴,张祺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忙碌起来。他把晒过的还暖烘烘的粉黛草运会洞穴,在洞穴门口坐着,开始尝试着编织一张草席。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铺地上的,但是又想到直接铺地上显得杂乱,而且容易变形。见粉黛草韧性不错,便打算试着编一条席子出来。 张祺不会这门手艺,只能硬着头皮凭借着脑中的印象,取了一小把粉黛草,捋直了,然后又取一小把捋直,将两捋粉黛草首尾相接,用一根粉黛草系在一起。系好以后放在一旁,又如法炮制弄了好几捋出来。 如此弄了有几十缕粉黛草,张祺取了十缕,将它们纵向平铺在地上,排成“川”字形。然后再取一缕,沿以上十条粉黛草的九十度方向平铺,按照“捡二压三四抬头”的顺序依次穿插进去,编成“卅”字形。穿好之后又拿一根,按照“捡一压二三抬头”的顺序穿插进去。 这是张祺按照脑海中竹席的模样想当然琢磨出来的方法,没想到竟然可行,至少是编出了那么个形状来。 长右也想帮忙,奈何不知从哪里下手,便只能蹲坐在一旁帮忙捋粉黛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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