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曜淡淡道:“天色已晚,右相对陛下还真是惦念,若是找人时就如此迫不及待,也不至于被朕的雍国将士抢了先。” 右相被涂曜抢白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双手都气得发颤。 可雍国却是他不能正面得罪的,只得甩了甩衣袖,率先离去。 强龙也怕地头蛇,他涂曜在雍国再耀武扬威,来到楚国也是个客人。 自己贵为右相,要去看望陛下,那是天经地义。 又岂有他涂曜干涉的余地! * 涂曜从马场回来,便直奔楚稚的住处。 这次遇险,明显是楚稚身畔有内鬼,和右相狼狈为奸,想要取楚稚性命。 右相其人,已是不得不除。 更何况今日遇险的场景,和那日宝华出嫁,颇多相似之处。 当日之事,定然和右相有关。 涂曜双眸晦暗,无法自抑想要杀人的冲动。 脑海中时刻盘旋回响的,还有楚稚对他说的那些话。 自己是绝不会让楚稚一个人的。 之前还碍于宝华,无法梳理清楚自己和楚稚的关系。 可如今,涂曜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 他失去了挚爱的未婚妻,楚稚的感情也注定无望。 他们这一生,九成都不会再对旁人动心了。 那……又何必再为情所困,他们二人以知己,以亲人的身份相伴一生,互相扶持,共谋天下,岂不也是人间快事。 他要和他一同留名青史,传颂天下。 涂曜本以为随着宝华死去,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点燃自己沉寂的内心。 可想到要和楚稚相伴一生,共逐天下,全身的血脉便热烈沸腾,心腔里似有什么想要急切的跳出来。 他想通了,他要将一切都尽数告诉楚稚。 内殿灯火摇曳,楚稚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涂曜目不转睛的贪婪望着。 只是这么望着,就觉得莫名心安。 楚稚正和安太医商量打胎一事,听到涂曜来见,登时头都大了:“……就说孤睡了,改日再见吧。” 他一想到肚子里还揣着某只傻狗的崽,根本不晓得要如何面对。 但内侍还没来得及出去传话,涂曜便已经大踏步的穿过了屏风:“兄长……” 楚稚抬眸,四目相对。 涂曜情绪难以自抑:“哥哥,朕有话对你说……” 楚稚垂下眼睫,心情十分纷乱:“陛下,孤今夜很累了……” 涂曜点头,轻声道:“朕会很快说完的——兄长说的话,朕回去想了想,之前是朕没想到这一层,举止唐突了。” 楚稚面无表情,心却一阵阵抽疼。 涂曜这次前来,八成是要和他说清楚吧。 以后那些暧昧之事,涂曜也定然格外注意,不会再做了。 想必不久以后……他就会对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朕没有了宝华,你也没得到那个人,这都是你我之命,由不得更改……”涂曜轻声道:“所以我们二人相伴余生吧,朕这辈子已打定主意,不再碰情之一字。” “朕要和兄长在一起,进则共执天下,退则唇齿相依。” 楚稚一时懵在原地。 涂曜说的前半段都在他意料之内,原本想着后半段定然是要注意距离云云,谁知也不知涂曜的脑回路怎么一偏,竟然就成了要和他唇齿相依,共度一生?? 楚稚沉默半晌,苦笑道:“陛下是不是还未想清楚,孤和陛下并未相识几日,陛下如此想太过唐突……” “不唐突。”涂曜无比平静坚定:“朕想要亲近的人,也许百年内不出几个,朕遇见了这么多人,能让朕念着忆着的,一个是宝华,一个……是你。” “和兄长一起共谋天下,肝胆相照,就是阿曜唯一的心愿,兄长也是朕余生唯一想要亲近之人。” “以后,我们就毫无邪念的亲近,毫无算计的相处,彼此坦诚,唇齿相依……好吗……” 楚稚薄唇颤抖了几下,头脑一时间又成了空白。 涂曜的眼神无比真挚,他说得话简直如同告白一般,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 可仔细品品,便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是想要那种宛如夫妻一样的……兄弟情? 没有邪念……毫无算计……彼此坦诚……唇齿相依…… 楚稚苦笑。 平心而论,他好像只能做到前两个,或者后两个。 前两个,是知己,后两个,是爱人。 可这些画风完全不兼容的词,如今却被涂曜混为一谈。 望着涂曜灼灼的眼神,想着肚子里的崽,楚稚简直啼笑皆非。 安太医没来得及退下,被涂曜一顿强力输出的“表白”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都说雍国陛下是个凶悍的暴君,可如今看来,对他们陛下那是一片真情。 安太医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楚稚的肚子上。 这雍国君主,是陛下的妹夫,也是孩子的姑父。 雍国君主对他们陛下这么好,那爱屋及乌,想必身为姑父对孩子也甚是爱怜。 孩子有了这么个雄视天下的姑父,那陛下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吧? 作者有话说: 惨惨的大狗刚丢了老婆,又沦为姑父==感谢在2022-05-28 11:07:09~2022-05-29 00:3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00261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醉 10瓶;天不许归期、君子兰 6瓶;木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相互坦诚,唇齿相依。”楚稚苦笑道:“陛下该明白的,以我们的身份,不可能能做到这一步。” 他们二人是两国国君,中间横亘了太多身不由己的利益。 就算是如同含情脉脉的蜜月期,那随着形势,之后也可能会剑拔弩张。 更重要的是,那是无比亲密的伴侣才能做的承诺。 他又要如何应下。 “为何不能做到?”涂曜一把握住了楚稚的手,声音温柔:“我们之间一致对外,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朕已经下定决心了。” 楚稚沉默地看着他们二人紧握的指尖,半晌才道:“和楚嘉王和雍贞王一样吗?” 这两人是几代前的雍楚国君,身为国君,却是少有的知己。 他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互托生死,在战场下赏花品名,遨游天地。 后来楚嘉王离世,将自己的幼子,爱妾皆托付给了雍王照顾。 雍王将幼子视为自己的亲生子,悉心教导抚养,后来楚嘉王的儿子登基,对雍王情同父子,甚为敬爱…… 涂曜怔了一怔,他从没想到这两个人。 他和楚稚……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呢? 这两个国君已经是国君交好的巅峰,但……这和他们二人根本不一样…… 只是涂曜还没想好怎么不一样,一旁的太医已经笑着道:“是啊,两国君主交好对国君都是大有裨益的,以后我们陛下有了孩子,若是有难处,想必陛下您也能照看一二……” 他本觉得这话题轻松,壮着胆子说了一两句,可谁知眼前人却陡然阴沉了面色。 “放肆!”涂曜冷冷盯着那大胆的太医,简直气得要拔剑了:“你是在侮辱朕吗?!” 谁要替楚稚养孩子?! 只要想到楚稚和别的女子生了孩子,还把臭孩子扔给他养,涂曜天灵盖都气得嗡嗡直响。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可去他的吧! 从来没有一句话能勾起他全部的煞气。 简直是做噩梦都做不到的场景。 甚至只要一想那画面,都已经煞气翻涌想要杀人了! 安太医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惹得国君这么大的反应,吓得登时跪倒在地:“是臣言语有失,冲撞陛下了……”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啊。 他们陛下有了孩子,怎么就是对雍国陛下的侮辱了…… 托付妻子,这明明是男人友情的最高境界啊! 可能雍国国君对他们国君的情谊,根本没有到那种程度吧? 涂曜瞪着眼看向楚稚,凶巴巴道:“朕对你一片真情,你不会想着要将孩子扔给朕养吧,你想都别想!” 楚稚摇摇头,强笑道:“既然陛下这么不喜孩子,那我自然不会交给陛下照顾。” 涂曜:“……嗯,你明白就好。” 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闷闷的。 不会交给他照顾,那意思是不排除有孩子的可能…… 也是,就算楚稚心仪男子,但身为国君,也许也会娶妻生子? 一想到那画面,涂曜脸色便难看得要命。 自己并不讨厌孩子,若是有个孩子是缩小版的楚稚,他倒是还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可一想到这孩子是楚稚和别人的血脉,他就觉得宛如有了不能忍受的杂质。 涂曜深吸口气。 还是觉得心口发闷,好像有什么他珍藏的宝藏被旁人抢走了一样。 涂曜灼灼道:“那朕说的兄长你同意了吧?” 楚稚:“嗯,好。” 两个字轻飘飘,以至于涂曜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喜悦和郑重。 就这么简单? 根本不像是有关一生的承诺啊! 可他求的就是这个,楚稚如今也答应了,他好像……也说不出旁的? 涂曜还没来及唧唧歪歪,楚稚已觉得胸腔一阵翻滚,忍不住开始干呕。 涂曜一下子慌了,也不顾自己的情绪,忙走上前抚摸楚稚脊背:“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儿?” 安太医忙看向楚稚。 楚稚缓了缓道:“无碍,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让太医看了看,太医也说要静养。” 太医忙配合着连连点头。 涂曜无措地站在楚稚身侧, 楚稚穿着雪一样清浅的衾衣,脸色苍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纤细安静。 脚踝也肿胀了起来,定然要卧床一段时日了。 涂曜酸酸涩涩被揪着心。 这简直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 送走涂曜之后,楚稚又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处境。 尽管此事宛如天方夜谭,但的的确确发生了,若不得他反抗阻拦。 如今除了安太医还没有旁人知晓他怀孕一事,但此事定然瞒不了多久,他也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帮他处理此事。 他轻声对安太医道:“明日你去给楚姝公主传话,就说孤要见她。” 正在细思间,外面又是一阵喧闹声响起。 一人如风一般闯入内殿。 楚稚定睛一看,竟然是庞州。 他衣衫不整,面庞上也有几分血污。 眼眸却如同星火般,牢牢盯在自己身上。 楚稚脑海中忽然掠过涂曜的话,登时沉下面色道:“庞州,这么晚了,你进内殿竟然不告而入?还有没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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