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州立刻跪下道:“是属下一时间忘了身份,请陛下惩处。”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盯着自己看。 楚稚心里一阵无力:“你这个时候来找孤,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 庞州轻声道:“是属下听闻陛下遇险,一时情急便独自去搜救,但一直没有见到陛下的身影,听闻陛下已被雍国人所救,正在内殿养伤,便以陛下亲卫的身份,不管不顾地闯来见陛下了。” 楚稚皱眉道:“你已经知晓孤被搭救,还不赶紧去休息,孤已在内殿,难道还能有什么闪失不成。” 庞州轻声道:“属下只是想看殿下一眼,看到殿下安好,便回去领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楚稚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长叹一声:“你……你本是孤最信赖的人……” 庞州俯身,轻声道:“是属下……情难自禁,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楚稚道:“孤记得当初在雍时,还是你提醒孤,莫要假戏真做,误国误己。” 可到头来沉溺情之一字的,竟然是庞州。 楚稚缓缓闭眸。 可情之一字,就是让人无法自控。 他连责怪庞州都没有立场。 毕竟,他也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 楚稚漠然道:“你不能留在孤的身边了,孤这几日,会将你外派。” 一直俯身跪地的庞州终于抬起头,声音中透出一丝丝的慌乱:“属下只想留在陛下左右,绝不会有任何越矩行为……” 楚稚侧眸看他:“你怀着那种心思呆在孤身边,就已经是越矩了。” 庞州身子一颤,只觉得周遭天寒地冻。 楚稚摆摆手道:“楚国边境还有外患,你若是想报国,便去从军出征吧。” 庞州咬唇望着楚稚,天色已透出微微的光亮,洒在他身上,皎皎若仙。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一日,他穿着烈烈嫁衣,和自己四目相望的瞬间。 明明当日抓住喜绸的是自己…… 明明和他历经生死的是自己…… 可楚稚却这般无情,连他最卑微的愿望都不肯满足。 庞州屏气凝神,没有再说出一句乞求,朝楚稚俯首叩别,在天色尽亮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去。 * 第二日,涂曜又来了,这次却不是独自前来,他身后跟着几名内侍,手里都捧着托盘。 上面是精致的点心。 涂曜张罗着这些人把食材摆好,又从小钵里盛出了一碗汤,含笑望向楚稚道:“哥哥先尝一口汤,这是朕方才亲手熬的。” 楚稚顿了顿,拿起汤盅尝了口。 涂曜道:“若是不喜也不必强求,提几个建议就好,朕之后再去改。” 楚稚目光定在涂曜面庞上:“陛下一国之君,何以如此待孤?” “怎么还是这一句?”涂曜挑眉道:“朕不是说了,既然我们二人注定是无家无室之人,那不若你我二人相依相守,哥哥如今卧床,朕自然要好好照顾啊。” 也好让楚稚知晓他可不是只会打仗的粗人,也是难得的知冷知热之人! “朕只是想说,朕下定决心照顾你,便不会让你受委屈,哪怕到了晚年,朕也会体贴入微,兄长的境遇,绝不会比那些有老婆有家室的男子差。” 涂曜叭叭叭说完这一对,拿起汤盅道:“朕来喂你。” 楚稚哭笑不得,只得抿唇喝了一口:“……好喝。” 短短的两个字,涂曜登时眉开眼笑。 安太医刚刚进来,听着方才的言语,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傻在了当地。 这就是传说中感动天地的兄弟情谊吗? 没曾想二位国君陛下,竟然也能有此深厚感情。 安太医不由得大着胆子看了传说中凶神恶煞的雍王几眼。 别说。 虽然人看起来铁马金刀的,但如今一勺一勺喂着汤,还挺细致温和的模样。 陛下孕期情绪不稳,就需要这么知疼知热的人小心照拂。 唉…… 若不是此人贵为雍国国君,这么细致入微的性子,倒是适合留在陛下身边,照顾陛下起居呢。 安太医又想起了那男宠—— 若是那男宠有这雍国陛下一半的体贴,日日围着陛下献殷勤,那陛下对那孩子想必也不会如此绝情吧? 正在东想西想,忽然耳边登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线:“太医怎么还愣着?不晓得给你家陛下把脉吗?!” 安太医浑身一哆嗦:“就来……就来……” 他也不知为何。 明明是楚国的地界,但这雍国的煞星一说话,就能把自己吓得半死。 ……自己方才怎么会把这个暴躁国君和男宠联系在一起呢…… 也太荒诞了。 涂曜灼灼望着给楚稚把脉的安太医:“脉象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龙凤胎崽崽伸懒腰ING感谢在2022-05-29 00:38:07~2022-05-29 13:5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61478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想她的月亮了 2瓶;点朱书墨、561478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安太医看了一眼楚稚面色,硬着头皮道:“肠胃已经好多了,想必再过一段时日,应该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稚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看,太医都这么说,可见孤的身子没什么大碍,陛下也不用再费心。” 涂曜哼道:“朕不管这些,以后朕每日都会监督你按时用膳。” 胃口养不好,身子自然也养不好。 楚稚身边又没有体己人照顾,那当然要靠着他上心。 看着楚稚缓缓喝着自己的粥,涂曜这才开心了,美滋滋道:“听说兄长将那侍卫支走了?” 楚稚登时眸光一寒:“你派人监视孤?” 涂曜挑眉道:“朕和兄长之间的事儿能叫监视吗,那是朕担心右相来打扰你养病,安插了几个人护着你而已。” 楚稚:“……” “所以兄长为何要将他赶走?”涂曜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稚:“哥哥不是说,他是你的心腹之臣么?” 楚稚淡淡移开目光道:“正因为是心腹之臣,为他今后考虑,才让他去历练。” 涂曜目光灼灼:“别骗朕了,你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才把他支走的?” 楚稚没说话,低头咬了口春卷。 涂曜却在一旁眉开眼笑,抚掌道:“好!这种妄图犯上之人,就是不能手软,绝对不能给他任何指望!” 涂曜一看就是真得很开心。 好像楚稚赶走了庞州,就是给他除掉了多大的麻烦似的。 楚稚忍不住地想,身为直男,当初涂曜怎么就那么敏锐?能一眼看出身边人对自己的心思呢。 涂曜还在自顾自道:“若让朕说,这罚得都太轻了!心怀不轨以下犯上,就该直接除掉,一了百了。” 楚稚心里一动,淡淡道:“你不喜男子,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涂曜立刻警铃大作:“那兄长的言外之意是因了你心仪男子,以后遇到类似之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楚稚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他才不能容忍那些不干不净的人觊觎! 楚稚沉吟:“那若是陛下发现身边有亲密之人心仪于你,陛下又会如何做?” 涂曜直接代入了陆徽的脸,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然是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而且他们怎么敢对朕有那样的心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涂曜目光划过楚稚的身形,不由得想,以兄长的姿容,日后侍卫年深日久伴随着他,说不定又要想入非非。” 楚稚心中微动,怔愣间已听涂曜话锋一转:“以后你选侍卫,朕必须亲自把关。” 楚稚哭笑不得:“陛下日理万机,微末小事儿就不必劳烦您了。” 他也真的是佩服涂曜的精力。 雍国的军务政务如今都是由涂曜远程把控,听说有小国频频犯境,雍国四周也不太平。 平日里,涂曜还总是帮着自己把控朝局。 如今就连自己身边选侍卫这些琐事,涂曜都想要插手。 楚稚不由得好笑:“陛下这么劳心劳力,楚国不给你开份俸禄,都对不住你。” 涂曜眼里亮闪闪:“那楚国就是掏空国库也请不起朕,但朕什么都不求,只想为兄长分忧,让你尽快养好身子。” 楚稚心中一暖,点点头道:“孤有分寸,陛下精力有限,不必太过操劳楚国琐事。” “那万一以后又有人有非分之想呢?”涂曜一脸认真道:“侍卫一事朕必须亲自选,还要选那种有家室的,年龄三十五岁以上的。” 免得再有人觊觎楚稚。 楚稚不想在此事上再过于纠缠,点头道:“……那就依着陛下的意思吧。” 楚稚话音一落,涂曜的眉眼登时就亮了。 楚稚暗叹口气。 涂曜还真是容易满足。 像是个捍卫自己领土的大狗狗。 关键是……他们二人只是关系很好的兄弟,这事儿也轮不到他捍卫啊。 涂曜却根本不晓得楚稚在想什么,他在想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兄长,今日遇险之事你是如何看的?” 楚稚沉吟道:“马场出事,定然不是偶然,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想要暗害孤。” 涂曜沉沉点头:“当时哥哥你虽一时之间掐灭了右相的气焰,但是他的势力却一直没有被完全清缴,前一阵子,他们挪用公粮的事又东窗事发,随即便是秋闱……他们察觉到了日薄西山,已经不惜鱼死网破了。” 想到楚稚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涂曜的心便紧紧一缩。 还好他在楚国。 他要寸步不离地护着楚稚,免得这些狼子野心的人伤到刚刚继位,还未树立自己势力的兄长。 有他在此,楚国上下,谁都不能伤楚稚一个指头。 楚稚沉默了片刻道:“孤也想到了,八成是右相所为,但如今还未到收网之时……” 涂曜摇头道:“但哥哥已经有了危险,如今的上计,是引蛇出洞,一举击破。” 再拖下去,楚稚还不晓得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 虽然有自己时时提防,但被这些人盯上,万一有个百密一疏的时候,岂不是仍然有危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能让楚稚有任何危险。 而且…… 涂曜的声音渐渐阴沉冰冷:“兄长,你难道未曾发觉,右相今日对付你的手段,和当日宝华大婚时的山难,一模一样吗!” 楚稚心中一颤,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涂曜如此敏锐,竟然这么快就联想到宝华大婚那日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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