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能知道了公主的秘密。”涂曜眼眸晦暗,含糊道:“可能公主很在意,但是朕不在意。” 楚稚一脸震惊看向涂曜,心跳倏然加快:“陛下知道了什么?陛下……真的不在意?” 明知应该是不可能的,可心里竟然涌起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涂曜没想到楚稚激动成这番模样。 这么一来,更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真的不在意。”涂曜笑道:“只是之前朕对女子了解不多,某些印象太过片面武断了,世间女子千万,怎么可能都是皓腕酥腰?朕说过,宝华无论是何种模样,在朕心里,都是最好的。” “朕见过骄纵的公主,见过果决的公主,也见过羞怯的公主……” “以后还可能见到和想象中不同的公主——朕都充满期待。” “因为阿曜爱的是公主其人,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想象。” 楚稚抬眸,一字一句道:“这些话,陛下都是出自真心吗——不论我和陛下想象中有何不同,陛下都会充满期待?” 涂曜一怔。 原来……宝华百般推阻,竟然真的是因为不自信? 他没想到楚稚竟会如此在意此事,此刻恨不得指天发誓:“不论宝华是何模样,都是朕心里最美的女子。” 女子? 楚稚唇角抿了抿。 涂曜鼓起勇气,本已打了腹稿,可被眼前美人沉静如玉的眼眸一看,登时慌乱的词不达意:“比如……哪怕不似一般南国女子白皙,哪怕肤色粗糙一些,或者……这些都无妨……” 楚稚一脑袋黑线,彻底懵逼:“……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朕想说很多事情都是正常的。”涂曜脸色通红,已经试图安慰楚稚了:“比如不论男女,身子上都会有些许毛发,宝华,人无完人……你不必……” “???” 楚稚从感动到懵逼:“……陛下是不是国事繁重,身体不适?” 何止是身体不适……这显然是精神失常到开始说胡话了啊! 涂曜却根本没去听楚稚说什么,把那匣子往楚稚手上匆匆一塞就逃走了。 楚稚看着涂曜的背影,啼笑皆非。 脑海里回响着方才的几句话。 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掠过一丝落寞。 他收收心神,打开那匣子,竟然是一碗凉凉的木瓜盏,上面点缀了几个樱桃,甚是可爱。 楚稚眉心一挑,打开隔层,发现下面竟然是一柄玉如意把手的雕花剃刀,做工极为精美。 楚稚:“???” 一旁的宫女看公主不解其意,便开口道:“公主,这是京城夏日如今最时兴的玉剃,贵女们都用这个……清洁私密之处……” 楚稚恍然:“……” 怪不得涂曜今日过来说了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打量着是想岔了。 * 楚稚这几日,心神有几分恍惚。 前日涂曜来说的那番话,已经完全澄清了。 可他当日听到那些话时掠过的欣喜,却令自己都吃惊—— 他本是演戏而已,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生出了可怕的妄念。 丝丝缕缕若有似无,却如藤蔓般日夜生长。 “不管公主是何种模样,都是朕最钟爱的!” “也许公主和涂曜想象中不同,但涂曜爱的是真实的公主,不是想象中的公主……” 言犹在耳,振聋发聩。 也许……涂曜真的知晓了自己的秘密,也能是此种态度? 楚稚摇头失笑,不让自己继续妄想下去。 * 盛夏时节,帝后即将大婚,雍国上下皆是喜气洋洋。 楚稚所在的公主府早就挂上了喜庆的绯色纱帐,宫女和内侍们每隔两米摆放红烛灯笼,为年轻的新帝大婚精心布置每一个角落。 宫里派来的女官,正不厌其烦地和他确定细节:“公主,您大婚之日是想用盖头还是以合欢扇覆面?” 楚稚望着一脸期待的女官:“……” “按规矩办就好。” “公主,大婚之日府门要铺礼毡,您是想用蜀锦丝绸还是……” 楚稚指尖微动:“……一切从简。” 那女官怔了怔,终于察觉到楚稚的心不在焉:“……是,若公主没有格外的吩咐,那臣一切就按规矩来办了……” 楚稚垂眸,终于道:“只有一条,雍国去楚国迎娶的侍从,不必去楚国国内,只在雍国境内接嫁就好。” 既然这婚事注定半路遇险,又何必再伤及无辜者性命。 虽说一般嫁娶皆是亲自登门,但两人的仪式还是在雍国办,再说两国如今也不太和睦,那女官也能理解,默默记下来道:“公主所说的,臣都会记下,到时还会向陛下禀报。” 楚稚坚决:“我只求这一点,旁的都可按雍国的规矩办。” 那女官忙道:“臣省的,公主放心,陛下已有旨意,在婚事上以公主为尊,所有风俗,皆看公主意愿。” 楚稚沉默。 涂曜向来独断专行,特别是两国联姻,还牵扯到两国的掌控权,涂曜主动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极为难得。 楚稚心头反而愈加发沉。 雍国上下不会有人知晓,这是一场注定接不到新娘的婚礼。 涂曜如此精心如此期待……到了那一日知晓自己半途出事,又会是何种情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楚稚闭上眸子。 不过楚国已做了格外精心的谋划,婚轿从楚国出,来雍时本就要经过一段陡峭山路,此时又正值夏季,发生滑坡山火也不罕见。 这么一来,涂曜就是满腔愤懑,也只能怪世事无常天意难违。 再说事已至此,不管是自己还是楚国……都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 婚事在即,三日之后,楚稚便要离雍赴楚。 楚稚能做的,就是在这几日,以婚前不碰面的风俗为理由,尽量减少和涂曜的接触。 免得四目相对,凭生波澜。 于己,于他,皆是不利。 可涂曜却习惯了每晚光顾公主府,如今被拒之门外,每日晚间便如同困兽般,在养和殿内焦灼踱步。 冯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了,向来是看着涂曜长大的,如今成了涂曜最近身的内监统领,看到主子这模样,笑得捂住嘴:“陛下还是要养养性子,这是您的人,自然就跑不了。等过几日就大婚了,如今还是要沉住气……” “若是急躁了,岂不是让楚国小看,说咱们巴巴馋着他们的公主。” 涂曜扬眉,毫不在意:“朕就是要让全天下知道,朕馋楚国的公主,还要馋她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曜亲亲努力接受不一样的老婆,却努力错了方向
第26章 冯公公在一旁吃吃笑道:“那也要为公主着想不是——毕竟都是要新婚的人了,虽然咱们雍国开放,但人家楚国也有自己的规矩,新嫁娘怕羞,不好见夫君的。” 羞见夫君? 也不知想起什么,涂曜唇角勾起:“好,就让她再羞几日。” “这就对嘛,不差这么几日。”冯公公笑道:“以后这朝朝暮暮,还不是陛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冯公公话音落地,涂曜朗声大笑。 这粗鄙直接的话,恰恰打在了他的心尖上。 * 一个黑衣人匆匆赶到宅院,单膝跪地道:“公子,长乐川的确已被楚国人动过了手脚,但是撬动的山石有限,依属下看,规模不会太大,更多还是掩人耳目,让楚宝华在大婚之日顺利出逃。” 姜泠哼道:“那我们就添砖加瓦,让坠落的山石多一些,山火的规模大一些好了,权当给哥哥的大婚路上增添一些喜气好了。” 那人行礼道:“……属下亲自去还是……” “很多事没必要我们亲手去做。”姜泠淡淡道:“动动脑子——如今我们势力尚薄,还是躲在暗处,借助旁人的手为好。” 下属一怔:“旁人?” “你说雍楚联姻,最不情愿的人是谁?”姜泠眯起的眸子满是冷冷杀机:“最不情愿的一定是楚国右相,他想图谋楚国,自然不愿楚国王室借助雍国之力。” “据我所知,右相还一直想让自己的妹妹嫁与涂跃,和雍国结亲呢……” “所以我们只需要告诉他,长乐川险峻,山石坠落,出事屡见不鲜的消息,引他去动手就好。” “即使雍国调查起来,那矛头指向的也是楚国右相。”姜泠冷笑道:“以涂曜的性子,自然不会放过图谋此事之人,楚国右相定然死相凄惨——那时候楚稚身死,右相被诛,楚国无主大乱,便是我们成事的时机!” *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 雍国,公主府人影憧憧,皆是为明日赴楚准备行囊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公主在雍国,左不过几个月的时日罢了。 楚稚在殿中徘徊,看着那熟悉的一床一榻,一桌一椅。 要回母国,身边人皆是兴奋的,姝儿笑着道:“明日就要回楚了,公主看看,可别忘了什么东西。” 忘了什么呢? 楚稚垂眸。 从穿书到如今,在雍国呆了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可他竟觉得,像是半生那样漫长。 以至于要走时,总觉得像是忘了些什么。 不过这也无妨,之前每次接剧时自己也会入戏,只要离开片场和剧组,一切就会生龙活虎。 此刻的心情,大约只是“入戏”太深而已. 楚稚望着床上的小羊枕,想起那一夜眉宇张扬的少年笑道:“这是朕亲手做的,全天下仅此一个。” “香枕赠美人,以后公主的梦里,也要夜夜皆是朕。” “哼!朕可不是来寻你的,是觉得这枕头实在舒服,来蹭枕头的。” 也不知自己死遁后,这枕会流落何处? 涂曜……还会给旁人亲手做枕吗?还会和旁人共枕吗? 楚稚深深呼出一口气,如下定决心般道:“这个……先带回楚国吧。” 姝儿讶异道:“这……会不会太明显了点儿?” “谁做的倒是无所谓。”楚稚努力做出一脸不在意:“主要是枕头很舒适,非常贴合本公主颈部曲线。” 既然下定决心去当咸鱼,那躺平的时候自然要舒服些。 楚稚再一转眸,看到了腰带上的情诗。 字字露骨,句句……粗鄙。 谁能想到那么冷肃沉稳的人,竟然也飞扬黏人的像个……大狗狗。 楚稚默默把情书腰带也装进匣子里。 这些都是涂曜的黑历史,只有自己一人知道,以后涂曜称霸天下了,自己默默看几眼也是趣味,怎么能轻易地放在此地! 必须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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