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忽觉掌心一痛,低眸望去,掌心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已经流出血迹。 涂曜收刀入鞘,和自己十指交握,掌心相贴,血迹缓缓交融:“那朕和公主在此地对天起誓,互为此生挚爱,生死不离,永不相疑,永不相负。” 楚稚胸膛起伏,二人对视良久,双唇相贴。 山河飞纵,他们在疾驰的马背上疯狂亲吻。 楚稚能觉察到贴在自己胸膛的心滚烫炙热,一下一下,冲击着自己的胸膛。 也不知吻了多久,二人才缓缓松开。 楚稚坐回疾驰的马车上,凝视涂曜:“陛下,无论如何,请善待楚国。” “公主何必忧虑,你以后会陪伴朕一生一世,还会生下雍楚两国的孩子,”涂曜纵马在车畔,双眸比星光还亮,他朗声笑道:“从我们二人始,两国血脉交织,荣辱与共。” 楚稚哽住,一时说不清心头滋味。 “不过五日。”涂曜终于勒马,声音渐行渐远:“五日之后,朕会在原地等公主归来——” 从此相守一生。 楚稚嗓音轻哑,喃喃道:“陛下,再见……” 终于越来越远了,只能看到环绕在涂曜身畔的海东青翱翔在天际,而涂曜衣袂翻飞的模样,渐渐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涂曜还不知五日后,永远等不到新娘,等到的只有车毁人亡的消息。 楚稚轻轻闭上双眸。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凌晨会有万字更新,下章就死遁了!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小伙伴,V章留言的小可爱都有红包~
第28章 楚稚坐回车中,只觉得如同被人抽去了筋骨,丧失了全部力气。 没有丝毫逃出樊笼,天高任鸟飞的愉悦,只有无处可安放的怅然若失。 “陛下是个男子……”庞州冷眼旁观了半晌,终于出声道:“难道殿下还真的对他动情了吗?” 若没有动情,也不至于在分别时还如此难舍难飞吧。 “为何不能对他动情?!难道动情一事,只能存于男女之间吗?”楚稚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情感,终于出声道:“若同是男子,就算是二人经历死生,心意互通,也是……为世所不容的吗?!” 楚稚的眼尾微红,凝结了一抹晶莹:“可谁又能拦住自己的心?难道爱之前都要千思百量,去爱一个必须正确的人吗?” 前世今生,他总算把怨言都说了出来。 庞州怔怔望着楚稚,喉头微微起伏。 此刻的殿下仍然身着女装,双眸微红,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决绝,声如击玉,清亮激越。 这一刻的楚稚是他从来未见过,也是他不该见的。 庞州忙移开目光。 * 两日之后,楚稚的车驾至楚,此次他是以宝华公主的身份返楚,便下榻到了公主府中。 深夜时分,在楚国的心腹孟守,简阔皆双双来此拜见。 孟守一进门便跪地道:“臣有罪——出下策以至让殿下在雍国忍辱负重,实在难辞其咎。” “起来。” 这两个字沉稳清越,蕴含令人安心的力量。 孟守只觉手臂一沉,已有人将自己托起。 他抬眸,和久久未曾谋面的楚稚对视。 今夜楚稚已褪下女装,只着一身青衫,月色如水,愈发显得他清雅难言,如仙山琼阁之人。 “事急从权。当时楚国有妖后祸国,和雍国的婚约又不能取消,也难为大人想出这一石二鸟的计谋——楚稚心中,格外感激大人。” 字字清晰,极为真诚。 二人皆恍惚了神色,记得殿下刚去雍国时,还是个不理朝政的惫懒之人,没曾想几个月不见,却如此气定神闲,宛如天外来客。 看来庞州说殿下恍若两人,果真不假。 二人未曾起疑,反而无比感激这段日子把他们的主公塑造成了这番模样。 三人寒暄几句,很快便进了正题。 “我在雍国几月,楚中之事,全仰仗二位先生。”楚稚的声音和措辞有几分青涩,但他的语声极为沉稳贵重,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楚国之内,究竟是何状况?” 孟守拱手道:“之前妖后祸国,全凭殿下远程献计,才将此人除去,如今……” “如今楚帝中风昏迷,朝政皆是右相在打理,但楚稚身为嫡子,又曾筹集粮食赈灾,在朝廷和民间的呼声也很高,大家都盼着皇子身子早些好转,能够撑起楚国江山。” 楚稚一直缄默听着。 看来楚国国内还是拥护正统的,只是“楚稚”一直缠绵病榻未曾露面,逐渐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右相虽然如今嘴上说只是代理朝政,等“楚稚”身子一好,便归政于他,但只怕皇帝好做,若真的将实权从右相手中抢过来,也是极为不易之事。 这咸鱼还能不能当了…… 楚稚只觉头疼:“本王怎么觉得……回到楚国,也不像是你们之前说得那般风平浪静。” 孟守忙道:“殿下切莫灰心,如今的形势利于我们,只要殿下康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右相便无话可说,到时归政于殿下也是早晚之事。” “不过楚国境内的确有不少势力,说是殿□□弱,不若就让右相摄政。” “摄政?”楚稚淡淡转眸道:“右相为人如何?” 眼前人容颜清绝,墨发垂在皓如凝雪的脖颈间,让孟守不由得心神一震。 “右相……狼子野心,且立誓和雍国相争。” “若是他当了楚国国君,怕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啊。” 楚稚:“……” 涂曜所在的雍国是本书的天命所归,右相这么做,岂不是要以卵击石,拿楚国百姓的生命硬磕吗…… 他对当不当楚国皇帝无感,但这毕竟是他身为皇子的责任,这五年若是能和雍国和睦相处,他也能吃着红利苟到顺利回现代。 毕竟如今……此地也无人无事可以牵绊他的离去了。 楚稚沉吟道:“那楚国众人对公主出嫁的消息,又是怎么看?” “公主出嫁雍国,两国便是姻亲,如今雍国强盛,全国上下皆是盛赞这婚事,说是天赐良缘。” “天赐良缘……” 一样的身份,一样的经历。 若是女子,便是天赐良缘,若是男子,便是世所不容。 楚稚一时恍惚,轻声念着这四个字,许久未曾言语。 孟守以为楚稚在担心,便道:“殿下放心,大婚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在长乐川已布置好山石和火药,到时会布置成山石震落,引发山火的情景……大火会将一切付之一炬,没有人会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守低声道:“而且喜轿出了楚国,也不是我们的过错。我们的公主一去不归,我们还要向雍国讨人呢!” 楚稚久久未出一言,他仰眸望着窗外圆月,月色清辉倒映进他的眸间,说不出的寂寥孤独。 “先生安排得很好,就按先生所说的办吧。”楚稚静了片刻,才低声道:“那些送嫁的人……” “那些送嫁的人定然回不来了……”孟守眸光一黯:“其中有死士,也有不知情的人……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若事情败露,雍国挥师伐楚,到时我们定会伤亡更多无辜百姓。” 楚稚默然:“厚恤……这些人的家人吧。” 孟守点头:“还有一事——臣想右相既然想要和您相争,那定然不愿代表楚国皇室的楚宝华和雍国结亲——只是属下观察了很多天,发现右相一直未有动作,怕是也听天由命了。” 右相既然想篡权,自然不愿让楚国王室和雍帝结亲,但这婚事是早已定下的,楚宝华在雍几月,参与到了涂曜的夺位之争中,且深得雍国君臣的钦慕。 既然事已至此,右相为了楚国的安稳,也不能在明面上说什么反对。 “还有……大婚之时,是殿下亲自出面,还是找个容貌相似之人……” 找个人自然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但楚稚以楚宝华身份示人许久,怕是不少人都认得了。大婚那日要祭祀楚国太庙,拜别国君……一系列繁琐程序,若是找旁人,很容易看出不妥来。 楚稚轻声道:“在雍国,当时右相的人参加夜宴,和我碰过面。” “那……只能再劳烦殿下一次。”孟守叹息,低声道:“此次之后,殿下便是楚国国君,再也不必裙装示人了。” 三人正在商谈,忽听外头有人传告道:“公主,有加急信传来……” 楚稚道了声进来,一个小内侍举着信禀道:“这是雍国国君传来的信。” 孟守忙正襟危坐,警惕道:“雍国国君?他有何事?” 那内侍轻咳一声:“这信……是给宝华公主私人的。” 孟守一怔,忙移开眼眸:“……” 楚稚接到那信,凝目看了许久,才缓缓拆开。 几行遒劲的字体跃然纸上,一撇一捺皆不在格中,如主人般恣肆不守规矩。 “为夫算着你这个时候也到楚国了,为夫算得准吧?” “楚国人,还有你那病秧子哥哥没对你放肆吧?若是胆敢欺负你,朕有的是法子替你教训他们!” “你就是心善,凡事多为自己着想些。” “念你千万遍 夫君阿曜。” 楚稚按按眉心,不由得摇摇头。 几千里传书,就这么几句话。 此种事儿也只有涂曜能做得出。 涂曜总是这样,生怕有谁将他欺负了去。 一封信,楚稚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知不觉,唇角就噙了笑意。 被人捧在心尖护着爱着,也许……自己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楚稚垂眸,还是以楚宝华的口气,认认真真给涂曜回了一封信。 这封楚宝华的信,在涂曜看来,便是绝笔。 大婚之后,世上再无楚宝华。 孟守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殿下和雍国国君的感情似乎很好?” “这也是有裨益之事。”孟守笑道,说得轻描淡写:“殿下以后和雍国国君,也算是有姻亲的人了。” * 婚期已近,楚稚每日做的,便是过目送嫁名单,和陪嫁之物。 看到名单上有姝儿的名字,楚稚想也没想,直接便勾去了。 谁知第二日,姝儿却跪在殿中,执意想要前去。 “你明知此行……”楚稚摁住太阳穴,无奈道:“为何还要跟来?” 旁人也就罢了,毕竟不知根底,也只能为了圆谎忍痛,可姝儿却日夜跟随自己左右,小小的女孩子,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在现代还在读中学呢,他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姑娘去冒险。 姝儿小小的身子跪下,一本正经道:“于私来说,奴婢侍奉殿下,如今恰是死生之际,奴婢怎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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