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底下的“小弟”也觉得他这位督军有意思,居然能住内里那样空荡的督军府,也不见不满。 宋宴清作为洋州府督军,可集结调遣所有兵马,统兵同练、共度危情,也有考察、任免之责权。但眼下得先收拾了手下一摊子,先给府衙去函,让下方各地官员辅助考察,同时挑选了些精干下去巡查。 小弟们来过后,便是越过河送来的邀约和不少登门的拜访者。 宋宴清会见些愿意自荐来干活的,同陶灿一起选人。其他无事或是小事的,都到不了他面前。 其他时候,宋宴清不是在了解海定军及收集敌军信息,就是跟段海等老将商议往后如何训练的事。 主要敌人是沿海的倭寇,就得将水战、陆战两手抓。可实际情况却是海定军军力虚弱,士兵久饥,更疏于练兵,离高强战斗力远着呢。 一通琢磨后,筛选出一批“精兵”,当做试验组,其他兵士则先抓基础,增强体能和纪律性。 挑选一番后,直隶督军府的兵士真正处于青壮年岁的也就千余人,剩下的没有太多培养价值。又从中择优,挑出二百“精兵”。 训练的日子苦闷,宋宴清又给刚招揽了两名手下的陶灿派送新差事——扫盲。 陶灿听完宋宴清的扫盲规划后,看他的目光惊奇。 “将军可知一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宋宴清如何没听说过,却道:“只是简单识些字,便于军中号令。识些许字,便称得上智了吗?真知也无妨,如先生也是民。” 怕陶灿这个有前科的像系统似的瞎琢磨,宋宴清又给他补个原由:“再说了,此举还有些别的用处。” 果然,听到“扬名”、“收心”两词,陶灿面上的惊异才消失。 于是海定军主营又添加一项新活动——识字(听故事)。 首先讲的故事便是从宋宴清起始,好叫军营里的人知晓宋宴清“为人”和本事。便是李福、小马,也能讲些将军努力求学的桥段。 宋宴清自己是不好意思在场的,往往兵士携家小们学完认字听故事之余,他便会自己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给朝廷的折子不得少,多多哭喊,要钱要粮,洋州府主营满额可招五千人马,如此方才能成大军。眼下这些兵马,只算得上先行军。 宴相和皇后处只简单一两封。 闲余之时,也问候一二其他几位兄长,好比总是送礼的大哥宋承宇,而后还有三哥四哥。如此一来,好像只差二皇子一人,宋宴清想了想,也不好落下他一个,也写了一封去。 至于收得到收不到信件的问题,暂且先不考虑。想来他的信件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老二宋广骏想掉不少头发了。 此外宋宴清也开始接触、练习水战那一套,风与水奥妙无穷,难学得很。 心得总结:先配备专业人士边用边学为佳。 好比段海,见识过对方在船上,利用时机一人交战十人的本事后,就能知晓段海那“断海”的外号并非虚词。 见得段海出这风头,展勇没法子抵抗,便请来陶灿。 昔日军师一手气象预言术,再次名震全军。 再把宋宴清也拖去当帮手,对空中鸟儿痛下杀手。 一来二去,倒是叫两方人马逐渐相融,如此宋宴清对海定军的掌控力大大加强。 来到洋州一月后,练兵初有小获,同时一艘客船来到驻地外码头,借行礼杂物之名,送来金数百两。此皆为陶灿之前截留,一直秘藏,此番小心辗转送来一批。 想到这些金的来处,宋宴清心情沉重了片刻,随后抛开,他确实需要这些金。 所谓练兵练兵,其实消耗的就是储备,光吃口饭可远远不够。 *** 远方之地,二皇子宋广骏喜提信件一封。 他看完宋宴清的信,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何这封信会出现。 转而想到之前亲弟广明曾送来一封信,说些什么大哥喜爱穿粉色裹衣的离谱之言。他还能不知道大哥喜黑白简色么? “那事也与这古里古怪的老七有关,他到底想做什么。” 宋广骏将此事与下面人一分说,手下谋士猜测来去,给出最大可能——老七养兵艰难,这是与他示好,想要他赞助军费。 宋广骏一想八成也是,于是定下一计。 只送七皇子些微金银、粮食,且广而告之。 于是转过头来,轮到刚收到这些金银、粮食的宋宴清不解,为什么老二要送这些来。 转头想通对方挑拨离间的用意,方才安心花钱花粮,继续操练兵士。 并写信谢过宋广骏,明示弟弟什么都缺,可以多送些。 陶灿得知此事,建议带上大皇子和三皇子一起玩。 本来还不好意思到处写信的宋宴清:“军师果真足智多谋!我都听你的。”
第113章 信件往外送出去,等来回信还需要很长的时日。古时车马慢,像是宋宴清这般有便捷的送信沟通渠道的人,已然是人群中罕少的那部分。 但另一方面,人们的流动性也很低,大多定居于一地,安心生产,为庞大的国家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所以——种田的步伐、反倒比剿寇更快一步到来。 洋州主种稻,海定军驻扎下来,也为其划分了一片营地周边的田地。 吃饭第一大,种田这等粮食产出之事在此时排在首位,宋宴清也只好先安排人轮番干活,赶着插秧之际,所有人都放农假不再训练,一块儿下田地插秧去。 一块块水田,站在田里,腿陷进去好一截,此时再抬头田地瞬间变得像是天际线——没有尽头一般。 刚帮小马抓下一只蚂蝗的宋宴清嘀咕道:“插得完么?根本插不完吧。” 展勇笑道:“将军,我们人如此多,种这些田还是快的,约莫两日就能搞定。” 展勇家乡也是种稻之地,插秧的辛苦对他这吃够苦头的老兵而言不过一般。如今下田还是陪着宋宴清,并不着急农活忙不完,更像是回到了家乡般惬意。 小马大声道:“将军,你从未下过田,去岸上吧,这些活我们来干就好了。” 宋宴清抬头看一眼田里散开,好像又处处都在的兵,用洗干净的手揉揉腰,坚持道:“此等盛事,怎可错过?” 已经超过几人好一截的段海在他们身后,摇摇头,默默地将自己插秧的区域扩宽些。他多插些,如此与他搭档的将军就能少插一些。 周围更有人实不解宋宴清此举,说亲近兵士,效果是有,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娇生惯养的皇子将军,何必吃这个苦头呢? 对宋宴清来说,哪怕是上辈子,他也不曾干过插秧的活。 他之所以要参与进来,正是想让自己体会体会疾苦,莫要完全陷进什么皇子、将军里面去。 穿越愈久,他近来发现自己淡忘不少过去的事,曾经的一切成为了过去时的回忆,未来会愈发浅淡,终有一日,他或许会被这个时代改造成一个全新的宋宴清。但他不能忘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再说了,与兵同“乐”,怎会无用,分明是打入群众的好渠道。 心里想完事,宋宴清回头看一眼已经插到老后面的段海,赶忙低头继续填空插秧,追赶段海。 活是越干越熟的,待到下午时分,宋宴清就能和段海“平分秋色”了。 当然,高情商下属段海还是会多干一些。 不过往细了看,宋宴清插的秧苗更整齐划一,就好像站岗的兵士一般,“质量”上应当算是更胜一筹。 不多时,陶灿来给今日最快插完分派田的队伍发肉包,瞧见宋宴清插的秧田,也赞了一句“将军手下秧田恰如方阵,好生整齐”。 宋宴清:“哪能奖我两个肉包吗?” 干活许久,人饿得厉害。宋宴清看着李福带人挑来的那一筐的肉包,觉得自己嘴里口水都在泛滥。 “不行,将军与段海速度不够,最快十组已胜出。”陶灿无情略过他们。 李福当了几月管事,胆子也愈发大了,笑着催挑肉包的快走,别馋着他家将军。 宋宴清佯作愤愤:“陶先生真小气啊,不就是开玩笑说要把神女接来么,李福也给他带坏了。” 久在营中练兵,宋宴清常觉消息不够通畅。前几日与陶灿等人商量如何布置收集消息人手和渠道,想起很适合这份差事的神女,便顺嘴说了出来。 其实动脑子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那份不可能不是因为陶灿,而是因为宋宴清。 在叛军之时,大神仙父子相残,绝对少不了宋宴清那一份力量。虽然他初心只是利用人心之复杂,但死的却是神女的亲父,只要神女反应过来,就绝忘不了这份杀父之仇。 有如此仇恨隔阂,加上宋宴清从头到尾都喊着姐姐骗人,想也知道神女对他的厌恶与憎恨。 偏生陶灿很是当真,追着宋宴清念叨许久,摆出十几条理由来强调军中绝对不能出现那样一个放肆女子。 段海眼看又要超过将军,站起身来,暂作休息,问道:“不知何等美人,能得将军一句神女?” “神女是称谓,如同巫女一般。”展勇显摆着自己所知旧事,“将军那时还是小神仙呢。” “原来是那个神女!”段海也听过些上司旧事,很快恍然大悟。 埋头插秧的宋宴清抓住机会,先一步完成工作:“终于插完了!” 段海再回头,笑道:“哎呀,竟叫将军赶了先,不行,我得追上来。” 宋宴清:…… 这家伙也是个人才,兢兢业业地拍马屁,说了随意就好,但还是坚持要拍宋宴清各种马屁,完全没有水面上掌船断海的那份气概。 展勇一看就知道段海这家伙又露馅了,将军是好糊弄的么。 虽说将军喜欢被人夸,但他知道,将军只喜欢真心的! 宋宴清要是知道,得回他一句确实,毕竟假的可不涨粉丝值。 结束工作后,由宋宴清插秧这块田的田埂都低矮了一圈,因为来看的兵士太多。 第二日田里新插的秧苗愈发整齐,想来割稻时能方便一丁点,除此之外没啥大用。 插完田,刚恢复训练,收到下面的求助消息——海边一县城下面镇子有倭寇流窜。 宋宴清点上兵马,带人出门作战去。 根据下面的消息,宋宴清只带了一百人,还捎带上了段海,免得自己抗倭经验不足,临阵应对不妥。展勇与剩下一百精兵,则留在家里负责其他兵卒的训练。 一行人出了门,瞧着宋宴清兴致勃勃,段海也就没说什么扫兴话。 但事情和段海预料的一样,等他们赶到,倭寇已经抢完一波跑了。 看着被劫掠过的镇子,段海小声道:“倭寇到处流窜,我们从营地出发,很难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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