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房间内,盛酽站在花窗前,从打开的一条缝隙中,看着父子俩的身影走远、直至消失。 这才抬手,将花窗彻底推开,夜风席卷而入,吹得他头发飞扬。 盛酽看向黛青色的苍穹,一轮圆月之下,缩成一个小黑点的飞舟缓缓驶过。 这是趁着各仙门彻底管控前,飞出明光城、进入北夜的最后一座飞舟。 细长的手抚上窗棂,盛酽眉宇间抚上一抹担忧。 江平野,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 魔宫大殿内。 轻纱重重,烛台高高低低,烛火跃动,映得满室明亮。 也清晰照出,盛星河那副如遭雷殛的表情。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梦幻地问:“你说什么,成亲?我和谁、那个魔姬……你在开玩笑吗?” 他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就要成亲了?! 而且还是和只见过几次的女人! 君华意味深长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就掀开轻纱,往外走了。 盛星河想追上他问个清楚,然而才追到门外,守在门前的两个魔门侍卫便拦着他,用恭敬但强硬的姿态,把他“请”了回去。 原本捡了一命的庆幸瞬间消失,盛星河怏怏回到宫殿,坐在大而软的床榻上,对着燃烧的烛火出神。 他不会真要和什么魔姬成亲吧? 也不知道他爹怎么样了,会不会来找他? 不知怎么,还想到了江平野,最后好像是他牵制住了那只行尸,也不知他如何…… 思绪纷乱中,不知何时倒头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盛星河还在睡梦中,便被人推醒。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便被一群侍女围着穿衣打扮,等被推到穿衣镜前,这才清醒过来。 他这一身和昨日的君棣极为相似,黑底红纹,大片复杂的红色纹路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衣角、袍袖,都用金边勾勒出祥云纹身,繁复无比。因还未及冠,头发用二指宽的黑色发带高高束起,露出精致小巧的五官,如同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一般。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侍女把他从穿衣镜前推走,出了门,门口的侍卫也跟在身后,像是监视一般。 盛星河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华贵的黑曜石长道,走过宽大广场,拾级而上。 一座巨大的华美宫殿在北夜有些暗沉的苍穹下静静矗立。 盛星河几乎是被推进了宫殿中。 未合拢的殿门发出咔哒声响,门外日光照入,给盛星河镀上一层光晕,满殿的人都转身看了过来。 盛星河骤然对上这许多双泛着血色的眼睛,顿觉呼吸有些困难,他一手还扶在银灰色的殿门上,腿肚子有些发软,对这群黑风煞气魔修们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大家好啊。” 死寂的沉默。 宽阔大殿内,北夜魔门叫得上号的人物齐聚大殿,沉默地看着这个孱弱得仿佛能一只手捏死的少年,消化着此人就是他们少主的事实。 “哈哈哈哈,少主这边请。”一人拖着紫色长袍,越过两侧魔修朝盛星河走来。 正是大长老。 他一把抓住盛星河,虽然说着请,却是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把他几乎是拽上了大殿的高台。 高台上视线更为广阔,殿内魔修们都要抬头看他。 他们身后就是象征王位的魔尊之座,盛星河舔了舔干涩的唇,在或质疑或轻蔑的视线中,如芒在背。 尤其是斜前方站在第一位的大皇子君棣,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 盛星河欲哭无泪,然而身边的大长老还在把他往火坑推。 只听对方义正辞严道:“祖训有言得魔门令者方为魔门之主,如今百年过去,魔门令再度出现,恰逢现任魔尊陨落之际,实在是天佑我北夜,此子当为我下任魔尊。当然,少主从未在魔门生活过,为了更好管理北夜,我决定将女儿嫁给少主,我也会尽心辅佐少主,早日让北夜压过东洲仙门,让我魔门发扬光大——” 盛星河如同架在台前的小丑,只能听着大长老拿他做阀,趁机架空大皇子的势力。 大殿内自然有魔修反驳,然而大长老的势力超过君棣,没一会儿少主和魔姬的婚事就从大殿开始,随着一道道指令传遍开来。 盛星河倒是有意见,然而他嘴巴一张,却发不出声来。 他忙在台下逡巡,就对上人群中君华打量的视线。 他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盛星河也明白轻重,只好屈辱地听着大长老的安排。 宣布完婚事后,盛星河又被殿外的侍女侍卫们压着回了原本的宫殿。 也许是放松警惕,也许是觉得他翻不出什么浪花,盛星河回去后,门口的侍卫便撤去,给了他出门的自由。 盛星河将那一身繁复衣袍退去,换上储物戒中轻便的一身白衣,便抬脚出门,沿着黑曜石曲曲折折的长道,拐入了一处花园中。 虽然知道有重兵把守,他逃不出去。但盛星河还是怀着点希望,朝花园僻静处走去,看能不能找到个低矮的墙角翻出去。 魔族的花园自然不能同仙门相比,假山是怪石嶙峋,花朵是毒药毒草,盛星河甚至还能看见一朵艳丽的花瓣下,藏着两排森白牙齿,吓得离它远了些。 可惜还没找到可以翻爬的墙,倒是从几块巨大怪石后听到了不正常的动静。 听到那暧昧水声时,盛星河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热意冒上脸颊,顿时红了脸。 心想真不愧是魔门。 这幕天席地,还直接在花园中…… 他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正准备悄悄溜走,却没想到听见自己的名字。 一个男声用造作发腻的声音娇嗔:“……魔姬,以后有了那盛星河,你不会会忘了我们吧。” 盛星河原本想离开的步伐停了下来,竖起耳朵。 魔姬?不就是他新鲜出炉的未婚妻? 竟然是她! 虽然是被迫,但盛星河还是莫名觉得头顶有些绿。 他心情复杂,竭力忽略两人正在干的事,只想听听这魔姬怎么说。 万一对方也不愿意,能不能让她去劝劝她爹,取消这门婚事。 却听一道熟悉的女声不以为意道:“不过是成个亲罢了,我玩我的,他又能怎么样?” 盛星河:“……”,觉得头顶更绿了。 他再听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有用信息,反而是一些更加不可描述的声音,恨不得自己聋了。 盛星河红着脸,几乎是仓皇而逃。 等他离开后,原本还沉浸在情欲中的女人瞬间变得冷漠,她抬手,尖锐的刀锋刺穿身上的男人。 血液喷溅,一些洒落在她深紫色的缠枝花纹中,那些花纹如同活物般,吸收了这些血液,颜色更深、更为秾艳。 姬芙讥笑一声,也不知笑谁,穿戴后衣裙后,她将死掉的男人往花丛中一扔。 那些花朵争先恐后张开布满锯齿的大嘴,很快将尸体分食殆尽。 姬芙走了两步,身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 盛星河回去后,还觉得耳朵边回荡着那些淫词艳语。 越想越是脸红,很是受了冲击,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恨不得把几分钟之前的自己打晕。 好端端的,你往花园里钻什么钻! 然而刚一打开殿门,轻纱翻飞间,又露出一排环肥燕瘦的美人。 这次不仅有美男,连女子也安排上了。 盛星河不由炸了,脸上的红意更甚,这次却多了些恼怒。 “我说了,把他们都带下去,以后也不要送来!”” 他突然的发火,倒是让侍卫们惊讶,还以为这小白脸不敢说话呢。 虽然知道他是大长老利用的傀儡,但明面上还是得当着少主对待。 于是引路侍女将这群美人转身带走。 挑开轻纱,走在最后那人身材格外高挑,他回头,看了一眼盛星河的方向,恰好与他对上视线。 “等等——” 盛星河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要看错了。 他忙出声制止了那群人离开,匆匆上前几步。 江平野,竟然真的是他! 他怎么在这?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划过,然而看见对方的一刹那,原本一直提着的心像是终于找到实地、落了回去。 盛星河有些激动,不过他余光瞥了两侧虎视眈眈的侍卫侍女。 只好假装咳嗽几声,然后指着江平野,状似不经意道:“这个姿色不错,就留下,其他人带下去吧。” 侍女侍卫们领命,在低头时露出鄙夷神色。 果然仙门之人就是虚伪的假正经,还不是逃不过美□□惑。 美色本色江平野立在轻纱前,他身材挺拔,倒影下来的投影几乎可以将盛星河笼罩。 侍女侍卫临走时那暧昧的眼神,让盛星河不可抑制又回忆起了方才听到的声音。 原本有所减退的热意又汹涌袭来。 盛星河没忍住,咳嗽了几声,遮掩自己的异样。 可恶,让你乱听墙角! 江平野见状,不由扶着他:“你没事吧?” 对方的手冰凉,触上盛星河温热的皮肤时,让他忍不住泛起些颤栗,下意识将手甩开。 两人都愣住了。
第四十二章 烛火哔剥。 高阔的寝殿内只剩下两人,轻纱四周飞舞,将烛光摇晃得明明灭灭。 盛星河张了张嘴,想解释,然而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总不能说我刚听了点活春-宫所以现在有点敏感吧? 倒是江平野先开口,他低低道:“是我来晚了。” 他默默收回手。 所以对方生气也是应该的。 ?盛星河疑惑看着他,什么来晚了? 猫儿眼在烛光下一转,为了弥补方才的失误,盛星河主动握住对方收回在身侧的手,堪比老乡见老乡,“没有来晚,你来得正好!” 在确认房内没有人窥伺后,两人坐在桌边,盛星河将除了听墙角之外的所有事都向他倒了出来。 听到他和魔姬明日就要完婚时,江平野眉头便紧紧皱起。 盛星河说罢,便看到他一脸沉重的表情,原本放下去的心也惴惴不安起来,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师弟,很难逃出去吗?” 江平野垂眸,目光凝在他脸上,在盛星河被他看得不安时,这才开口,却是问:“魔姬、漂亮吗?” 盛星河那股憋在心头的凝重,被他这句话给问破了防,猫儿眼微微瞪大,茫然地“啊”了一声。 这是什么问题? 从他的表情中确认对方的确是不想和什么魔姬成婚,江平野紧皱的眉头缓缓打开,紧绷的下颌线也放松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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