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不能说话,对面两人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修士,自然没见过灵晶,相反还欢喜地接过,对君华千恩万谢一番,便离开了。 “怎么这幅表情?”君华待人离开,看向了盛星河,他逼近了些,身高的优势,让他俯视着少年,压迫感十足,“看来,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嘛,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看他们的造化罢了。” “走吧,要去拍卖你的初夜了。” “哦,我忘了,你不举,初夜倒也不是很重要。” “……” 盛星河但凡能动一下,就要给这人捅刀子了! 君华今天穿了一身繁复的白色衣裙,裙摆处绣了几朵袅袅兰花,走动间花瓣若隐若现,显得清丽动人。 他面上也围着一块白色轻纱,强拉着盛星河,在引路小厮的带领下绕到一楼后台处。 大堂花台的厚重帷幔此时垂下,隔开了前堂与后台的视野,盛星河只能听见喧嚣的人声和周围姑娘们珠翠碰撞声。 到这一步,他也不免着急了,该死,不会还真要代替那莲儿拍卖什么初夜吧? 他可是连恋爱都还没谈啊! 可惜身上的禁制太过牢固,如何也解不开,眼看身前排队的姑娘越来越少,马上论到他,盛星河不由额头沁出冷汗。 “哼,君子兰,我的身价肯定高于你,花首只能是我的!”娇蛮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一长相艳丽、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低声给他身前的魔修下战书。 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昨日那叫杜若的女子。 盛星河腹诽,这花魁要是知道君华是个男的,不知表情如何? 不过,要是她争花首还争不过一个男的?盛星河代入想了想,一阵牙酸,觉得魔修太造孽了些。 透过帷幔,能听见杜若的拍卖热火朝天,最后以上品灵石一百块定价。 这是盛星河目前听到的最高拍卖价。 而现在,只剩下他和君华两人。 盛星河偷偷看了看这魔修的表情,只见对方唇角含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倒是自信得很。 等他掀开帷幔上到花台后,盛星河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嘴里也能发出声音。 不知是不是魔修放松了对他的禁锢。 盛星河心里狂喜,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后台处围了一群护卫,其中还有两个金丹修士。 盛星河默默扫了一圈,发现自己此刻是插翅难飞。 重获自由的喜悦立马淡去了,他暗暗咬牙切齿,难怪君华给他解开禁制,原来是不怕他逃跑! 前台处,此起彼伏的叫价还在继续,这魔修竟然出乎预料地受欢迎。 盛星河愤懑地想,不知哪个冤大头拍到这魔修初夜。 想法刚落,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十块极品灵石——” 这、这是……盛星河震惊了,猫儿眼蓦地瞪圆。 他爹怎么在这? 而且还成了那个冤大头! 大堂内也是一阵寂静,继而喧闹开来。 那可是传说中的极品灵石!大多修士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见到的宝贝,而且还是十块! “是谁如此豪横?” “那个方向,好像是盛酽仙君?” 修真第一美人来春风楼豪掷千金的事如蝗虫过境一般传来,众修士纷纷伸长了脖子。 既想目睹第一美人的风采,又想看看这君子兰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连盛酽这朵高岭之花都能折下。 眼看君华要被带到他爹哪去,盛星河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手臂却很快被人紧紧抓住,身后的金丹修士威胁说:“莲儿姑娘,还没到你上场呢。” 可恶,盛星河攥紧了拳头,却也不敢出声喧哗,只能盼着他爹先别走,好歹把他也拍下啊! 很快,轮到他了。 盛星河被人往前一推,跌进了花台之中。 他踉跄几步站稳。 过于明亮的灯火让他不由抬手挡了挡脸,放下时,便见台下乌泱泱的人头,四周雕栏的楼上是用轻纱隔开视线的小雅座。 他茫然四顾,竭力想找到他爹,然而却毫无发现。 大堂内垂挂的花灯将台上美人映照得如珠似玉,一双眼珠清澈动人,此刻惶然四顾的表情更是惹人怜爱,让人恨不得搂进怀中疼爱一番。 台上管事一开始报价,举签喊价的声音便不绝于耳,一轮高过一轮的灵石在盛星河耳边回荡。 他不由手心冒出冷汗,身体紧绷,垂眼看向台下一张张垂涎作呕的脸,几乎想转身就跑。 “五百极品灵石——” 清冷的嗓音响起。 刹那间大堂的喧嚣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盛星河惊愕抬头,越过乌泱泱的人群,在辉煌烛火中,看向正前方二楼一处掀开的轻纱,与掩在半暗半明中的黑衣少年对上了视线。 竟然是渣爹! 人群还来不及欢呼,一道人影突然遮盖头顶烛火。 “砰——” 从高处重重砸在花台上,深深陷进木板之中。 鲜血四溅。 距离盛星河仅一步之遥。 鲜血染上他水粉色的裙角,像是开了一朵惨烈的花。 “啊——行尸,怎么会有行尸!” 人群爆发出惨叫,因为掉落进木板的尸体,将手搭在边沿,想要爬出来。 那手血肉模糊,指甲尖利青黑。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身影也从三楼跳下,在人群中四处啃咬。 盛星河无意间瞥见对方狰狞染血的面孔。 竟是那杜若! 大堂瞬间乱作一团。 “快走!”一道人影趁乱飞掠上台,将刚刚爬起的男行尸一剑斩落,抓着盛星河手臂,带他掩入人群中。 “关门——”春风楼内响起一道沉稳有力的嗓音,与此同时,还在作乱的行尸们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扼住喉咙,下一瞬尸首分离。 “是元婴修士”,江平野匆匆道。 他不认识路,盛星河身上的衣裙又太过明显。 后者索性反手拉过他,“跟我来”。 盛星河凭着记忆,把他拉到靠近后台的楼梯处,这里光线较暗,隔绝了人群。 他的面纱不知掉在了哪里,现在抬手三两下将粉色衣裙扯落,只留下白色里衣,然后又把头上花苞散开,青丝垂落,只剩下一张化了妆的粉白小脸,仰头看着黑衣少年,“我们上楼。” 幸好后台处的楼梯入口设置隐蔽,前堂慌乱,这里一时无人,他拉着江平野一路跑到三楼,却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队护卫。 只好选了另一个方向跑。 然而没有多久,另一队护卫也迎面走来,进退两难。 正当江平野欲要拔剑时,身后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压低的女声急道:“快进来。” 两人闪身进去,房门很快关闭。 盛星河看清那人时,不免惊讶:“你怎么在这?” 莲儿不是和她的心上人私奔去了吗? “扣扣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那队护卫! “别说话,到床上去”,莲儿面色一变,把两人推到床边。 “砰”,护卫没得到回应,猛地推开门。 就见垂落轻纱的床榻上有两道身影正纠-缠在一起,一人身着白色里衣背对着他们,肩膀瘦削,青丝垂下,在他身侧,一张娇俏的脸探出,莲儿衣衫不整,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今日是百花宴,还不滚出去,别打扰了客人的雅兴!” 盛星河感受到身后的注视,后背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他盖着的锦被下,还藏着江平野,对方似乎怕触碰到女孩,于是便只能朝他的方向紧靠过来,头恰好抵在他身前。 黑衣少年的鼻梁挺拔,单薄的里衣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带来的热气。 这姿势太变扭了。 盛星河额角太阳穴突突地跳,一种莫名其妙的热意从身体中冒出,泛着些痒意。 他不由后退,白色里衣被他的动作带出了明显折痕,搭在床沿的手指节发白。 他暗暗祈祷门口的护卫快些离开。 终于,门被重新关上。 与此同时,一路退到边沿的少年也不幸从床上栽下,咕噜噜滚了两圈。 疼痛瞬间赶走了身体的古怪感觉,盛星河捂着撞疼的额头,泪眼汪汪。 另外两人也从床上下来。 江平野快走了几步,将他扶起。 对方衣衫也有些凌乱,向来一丝不苟的束发此刻扯散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在锦被里蒙的,他向来冷白的脸上泛着些红晕。 同盛星河对上视线时,那红晕更加深了些。 然而盛星河此刻捂着额头,没有看清这一幕。 落后一步的莲儿上前,忽然朝他们跪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是修士,求求你们,救救宁郎!” 她这话主要是冲着江平野说。 然而对方并不了解情况,还是盛星河开口:“你跟那宁辞远不是私奔,怎么又回来了?” 莲儿眼中含泪,摇头道:“我们方才走到后院,便忽然遇上了一个行尸,宁郎为了救我,一人去引开了行尸,结果撞上了护卫,虽然人没事,却被抓住,不知关在了哪里。看在我方才也算救了你们的份上,你们行行好,帮我把人救出来吧?” 说完,希冀地看着二人。 盛星河还记着仇,撇嘴道:“谁让你们带着君华给的灵晶,能不遇上行尸吗?” “什么?”莲儿仰起头,满脸不解。 盛星河拆穿他的身份:“我的意思是你被骗了,那君子兰是个男人,真实身份是一个叫君华的魔修,他给你的礼物其实是灵晶,最是吸引行尸。” 而且,他没有说出来的是,那个化作行尸的杜若,怎么看也应该是君华的手笔。 “不、不可能……”莲儿似乎不可置信,愣愣瘫坐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盛星河怜悯看了她一眼,心里倒是有些平衡了。 至少受伤得不止他一个。 然后他转身看向江平野,一开口就问:“盛师兄呢,他现在在哪?”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黑衣少年在他说出这话时,面容更冷峻了些,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不见。 对方沉默片刻,才道:“我和他分开行动,方才他拍下那君子兰后,便不见踪影。” 盛星河眉心一跳,不好,他爹恐怕是被魔修给骗了! 那君华卑鄙狡诈,万一占他爹便宜怎么办? 不行,得赶紧找到人! 他一急,便抑制不住地咳嗽,勉强压制的血脉翻涌,偏头一吐,手上的帕子又全染上了刺目的鲜红。 江平野见状,忙上前把住他脉门,几息后,一阵刺骨冷意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奇异的是,这灵力渐渐将方才暴动翻涌的血脉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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