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河这才反应过来,他许是吓傻了,竟然连身下有人都没意识到,于是忙起身,“你没事吧?” 入眼的是一张狼狈的娃娃脸,对方艰难爬起来,一身弟子服已经不能看了,破布似的挂在身上,稍稍一动就有春-光泄露的危险。 是那小道士? 盛星河惊讶。 对方狠狠瞪了一眼,然而下一刻目光一变,“小心”,他下意识将盛星河推在身后,手中出现几张符篆。 温絮的攻击还没落下,一柄剑便在空中化解。 “放肆,秘境已经结束,在宗门岂敢随意伤害同门!” 盛酽一身红衣飒飒,衣角带风,从半空飘落,怒目看向偷袭的温絮。 温絮的目光同他对上,闪烁一分,然而下一秒却看向别处,眼神一亮,叫道:“爹,此人夺我法宝,太一宗偏袒他,请爹为我做主!” 众人回身,这才发现从书院的方向走来了许多人。 为首一人面容俊朗,眉眼同云若竹有些相似,气势十足,盛星河猜测是太一宗宗主云靖。 他身后几位长老打扮相似,而身侧,则是一群身着宝蓝色长袍和明黄长袍、明显属于其他两宗的弟子。 “拜见宗主、各位长老——” 盛星河夹在弟子中,也像模像样地拱手行礼。 云靖还没回答,他身侧一明黄长袍的中年人便先开口,语气质问:“云兄,我幼子在你们新生秘境无故惨死,你可要给我一个说法!” 另一位着宝蓝色长袍的人道:“贺家小子就罢了,为何我儿在秘境中,还会被人抢夺法宝?” 他如鹰隼的目光顺着温絮所指,盯上了人群中的盛星河,在看清他怀中那把剑的模样后,呼吸一紧:“龙吟剑?!” 他失态地朝前走了两步,强大的威压瞬间向盛星河压来:“把它交出来——” 盛星河耳边嗡的一声,如同重山压顶一般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但也仅有一瞬。 “哼”,云靖冷笑一声,一甩袍袖,化开了清河谷长老的威压。 “我说温如鸿,我太一宗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温如鸿,也就是温絮之父反应过来,他虚伪笑道:“是温某唐突,但是这龙吟剑在秘境中本该是我儿得到,如今却被这年轻人抢夺了去,看宗主的意思,怕是不会为他做主,这当爹的,自然少不得管上一管。” 听完这话,盛星河心中暗道无耻。 呸,什么抢的,明明温絮自己没能耐拔出来,是剑自己倒向他的! 幸好,他的便宜师父还是护着他。 只听云靖道:“温絮既入我宗门,便要遵守我宗门规矩,与你们清河谷何关?更何况,秘境中法宝能者得之,温兄几百年的修为,别说没干过抢夺法宝之事?” 温如鸿自然不能说没有。 修真一道弱肉强食,抢夺法宝更是家常便饭,他能说出方才那话,就是不舍龙吟剑,豁出老脸想要抢回来。 但显然,太一宗也是不会轻易给的。 废物!温如鸿暗暗看向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真是废物,铺了这么多的棋子,不惜把贺家小子变成行尸指路,最后竟然没能拿到法宝! 不过,原来太一宗遮遮掩掩放进新生秘境的法宝竟然是龙吟剑,难怪,若没有方长老的泄密,他们如今恐怕还蒙在鼓里。 哼,云靖真是天真,那位大人物当年的本命法宝现世,就凭眼前这个不过筑基的小儿,如何能护得? 他向明光城城主贺秋递了个眼神。 后者出声,吸引了众人视线:“云宗主,你还没回答,为何我儿惨死!莫不是此人、在秘境中杀人夺宝,害了我儿!” 他的眼神也锁定盛星河,更准确的是,他怀中的那把剑。 盛星河大呼冤枉:“我没有!分明是他自己变成行尸,最后自爆了的!” 他求救的目光看向宗主。 新生秘境肯定也有水镜监视,到时候直接给这帮人看回放,自然就能够戳破这借口。 然而云靖和身后长老们都面色一变,反应过来。 水镜的最后只能听到一声爆炸,想必就是这小弟子口中的自爆,但是水镜炸裂,根本毫无证据留下! 就算说贺钰化作行尸,对方仍旧能辩白说只是化为半尸、可以用化清丹救回,再将杀人夺宝的锅扣回这小弟子头上。 毕竟当时的情况,只有身在莲池洞府的四人知晓,温絮自不必说,就算其他两人作证,贺家估计也以包庇二字为由,强行报仇。 好啊,恐怕清河谷和明光城早已联手计划好了。 而目的嘛…… 果然,贺秋再次开口,语气沉痛:“贺钰是我儿子,夺宝也就罢了,为何害他性命?!罢了,看在太一宗的面上,你将龙吟剑赔偿给我贺家,我便当一笔勾销。否则,即便是你们宗主,也没有理由阻止我为儿子报仇。” 他最后一句话充满威胁。 盛星河没听到他们这边大佬的发话,一时有些慌了。 只觉手中这剑无比烫手。 他倒是想给,但看宗主脸色,只觉自己要是给了,恐怕太一宗也不能留他。 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个、晚辈有话要说。”他身后,一只沾着灰的手举起。 黎清躲在盛星河身后,借他身形勉强挡一挡自己的一身破烂衣衫,然后手中出现一块石头:“当时晚辈也在那莲洞,见风景不错,便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恰好录下了贺钰兄弟自爆的场景。贺城主若是不信,可以一观。” 峰回路转! 盛星河恨不得当场转身给这小道士一个拥抱! 温如鸿和贺秋也没料到还有这搅屎棍,一时间本就牵强的借口更是站不住脚。 “很好,玄羽观的小子,我记住你了。”贺秋的嗓音里多少透出点气急败坏。 黎清忙道:“什么玄羽观,贺城主记错了,我可是太一宗弟子。” 什么事请找太一宗,别扯上他们玄羽观。 “哼”。 眼看敲诈不成,这两波人正想离开,毕竟晚了,太一宗也不是好惹的。 “等一下”,这时,他们却见那走了狗屎运、拿了龙吟剑的年轻人开口。 盛星河轻咳了两声,扬声道:“趁着大家还在,我要做个归属权说明,这把剑,我是替我小师弟拿的。”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烫手的剑塞给了身侧的江平野。 众人愕然,连江平野本人也是猝不及防,捧着剑的手有些无措,向来淡漠的脸难得出现惊讶神情:“你、你当真要给我?” 盛星河重重点头,废话,这么能惹事的宝剑,除了渣爹,他还能坑谁? 他大义凌然道:“若不是小师弟喜欢,我自然不会去拔剑。再者,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佩剑,我定不会负它!” 小白配合地飞了起来,向众人展示自己修长凌冽的剑身,绯红的剑穗在风中飘扬。 盛星河隐隐听到有人说“这剑穗有些眼熟”,他忙把招摇的小白召回来,然后一锤定音,“所以,这把龙吟剑是我小师弟的。” 各位都听清了吧,有事就去找他啊—— 盛星河心里补充。 众人面色各异,江平野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剑,心绪更是纷繁复杂。 从看见这剑的第一眼,他便生出许多亲近之感,第一次想要不折手段得到一样东西。 即便看见落在盛星河手上,也想日后朝他讨回,如果对方不愿、就算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不料这人就这么轻易送给他? 江平野还有些不切实际之感,心下触动,为自己先前产生的想法感到羞愧。 同时,心底又生出些暖意。 而清楚这柄剑价值的长老们,更加震撼。 尤其是清河谷和明光城的人,见他们争了半天的宝贝、竟然被这不识货的小儿转头送人,不由气得想要吐血。 他们的眼神最后在江平野脸上扫过,而后怒道:“我们走——” 弟子中的温絮犹豫了下,还是跟上了离开的步伐。 “好、很好,不愧是我太一宗弟子,有这等魄力!” 云靖朗声赞赏了一句,然后便对江平野道,“你同此剑气息相合,给你确实更适合,同我来。” 江平野看了一眼盛星河,后者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去吧,渣爹,你以后就是宗门重点培养对象,记得好好修炼然后给他解了血脉暴动。 好好卷吧! 江平野只觉得对方眼神似有千言万语,他忍不住上前,用力握了一下盛星河苍白的手,匆匆丢下一句,“等我回来。” 然后便跟在云若竹和盛酽身后,同一众长老消失在书院方向。 可算是把这群大佬送走了。 盛星河松懈下来,只觉浑身疲惫,有些不自在地甩了甩方才被渣爹握住的手。 “那个、有衣服嘛?快给我遮遮”,身后有人戳了戳他的腰。 盛星河转身,对上小道士的一身破布,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他对救命恩人自然是有求必应,忙从储物戒中翻了一套雪白的新衣给他。 黎清直接套在身上,这才敢从他身后转出来。 “这次多谢你了,兄弟。”不管是最后帮他挡了一击、还是留影石,盛星河都欠对方一份人情。 小道士一张娃娃脸仍旧沾着灰,一笑起来显得牙格外白:“不客气,反正太一宗会给钱的。” “给钱?”盛星河茫然问。 黎清狡黠一笑,自然不会说自己是玄羽观算到有此一劫、特意派出来敲诈、哦不,是帮助太一宗的。 “不过这次得罪了两个门派,我等会便要回玄羽观闭关躲起来了。”小道士叹气,然后又扬起娃娃脸,好奇问道,“所以我最后能问盛道友一个问题嘛?” 盛星河自然道:“你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盛酽仙君和江平野师弟,盛兄到底选哪一个呢?”黎清一开口,便是一记惊雷炸响。 “什、什么?”盛星河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惊恐看向他。 然后便见黎清替他苦恼道:“一个是美艳绝伦,一个又是高冷之花,之前师弟们都说你和盛酽仙君有一腿,只有我火眼金睛,看出你和那江小师弟才有不一样的火花,快说快说,是不是他才是你真正的心动对象!” 黎清目光熠熠,盛星河看出了浓浓的八卦味。 更可怕的是,周围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师弟们,听见他问的问题后,纷纷停了下来,装模作样地看看法宝,实则都暗暗竖起了耳朵! 盛星河麻了,他看这小道士也别回什么玄羽观了,这八卦劲儿非常符合太一宗的气质。 千言万语,他最后只汇成一句:“你的救命之恩,已经报了。” 毕竟没有这个,你怕是要被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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