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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跑到另一条街后，才甩开了追踪。 “妈的，这不长眼的小崽子谁啊？” 周向阳没好气地问道。 沈冬侨靠在墙边，擦着汗。 “宴会上认识的，就喝了几杯酒。” “喝了几杯，就这么追着你跑？”周向阳气呼呼地哼哼。 “还说怕我被人看上，我看啊，最该戴面具的人是你。” 沈冬侨有苦说不出。 他回头望了一眼， “应该没追上来了。” 其实如果没有彦文濯在，被认出来也没有什么。 他就不明白了，今天自己打扮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 薛如谦是二郎神么？ 长了三只眼。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场面混乱，彦文濯没有看到他们。 好不容易出来，现在连街也逛不成了。 沈冬侨一脸的遗憾。 周向阳揽住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道。 “该逛的都逛了，该吃的也吃了，河灯也放了，连架都差点打了，少东家安排的这次私奔我很中意。” “真的？”沈冬侨转头看他。 “嗯，比珍珠还真。”周向阳笑着逗他，“下次再接再厉。” 沈冬侨这才又露了笑。 “腿还疼么？” “啊？” 沈冬侨这才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腿，“还疼的。” “刚才你捂的好像是另一边。” 周向阳嘶了一声，“善意”地提醒道。 沈冬侨忙换了个姿势，结巴道。 “其实这边也疼。” 周向阳掐了一把沈冬侨的下巴，把他抱起来，放在一边的台阶上， 卷起袖子，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 相比河边，这条街上十分冷清。 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像是两个世界。 偶尔有几个路人走过，也都以为他们是喝醉了的书生。 也不会过多地关注他们。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沈冬侨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星斗 “可惜了那一篮子糕点，哎……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了。” 周向阳托着沈冬侨，往上掂了掂，沈冬侨瞬间高出了一截。 有一种恐高的既视感。 吓得他抱住了周向阳的头。 “太高了。” 周向阳坏笑了一声，又把他放下来一些。 “心疼糕点，还是心疼我的卖酒钱？” “都心疼，”沈冬侨把下巴垫在周向阳的肩膀上，“也心疼你。” 周向阳转头，用汗湿的脸颊贴了贴沈冬侨的。 “向阳，北边肯定会打仗，这一次去会很危险。”沈冬侨心里一直很忧虑，自从知道秘线的存在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我现在依旧是祁家军，只要祁家军还需要我，我都该去。”周向阳收敛了脸上的笑，“我也担心祁硕，当初呼啸村有难，是他拼尽全力，现在他有难，我也不能退缩。” “我明白了。” 沈冬侨抱紧周向阳。 如果不是他，或许周向阳已经去找祁硕了，这段时间的欢愉对他们来说，已是弥足珍贵。 不止沈冬侨在做不得不做的事，周向阳也是。 他的老虎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龟缩不前的人。 沈冬侨也不希望他是。 “等粮草筹备齐全，我们就出发。有陆存远在，祁硕肯定能无往不利，或许等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祁昭将军和小舞。” “陆老头脑子厉害的很，祁硕肯定没问题。” 周向阳每次一见面都习惯性和陆存远拌嘴，但对于他这个人还是十分肯定的。 “向阳，去了那边，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舅舅，还有外公。” 沈冬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向阳的脸色。 “上次我们分开后，我才记起来些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周向阳吃力地回忆着，“大概是我爹娘出事前，他们带我去过一个地方，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小马驹，小羊羔。有很多人抱过我，或许……我还见过小时候的白熊。” “嗯？”沈冬侨双腿一勾，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事儿，我也是不久前才琢磨出来的。我娘唱的歌谣白熊也会唱，白熊第一次见到我就认出了我，所以才会一直叫我达西莫……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我摔下了坡，撞到了脑子昏睡了很久。可能也是因为太害怕了，就告诉自己不要去回忆，长大后，渐渐真的忘记了。” 周向阳抬头看了看天。 “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想不想见到我，我也不知道再见面我们是敌人还是亲人。但有一点不会变，我的家在大盛……” 沈冬侨没有说话，眼圈红了红。 气氛瞬间凝重，背后也没了声音，周向阳知道心软的小蝴蝶又在偷偷难过。 立马原地转了一个大圈逗他开心。 “我不是有你么，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还等着呢……” 沈冬侨被转得一阵晕乎，吸了吸鼻子道。 “等我把房子造好，就来娶你过门……”
第97章 启航 萧条了许久的沈家码头， 终于再次忙碌了起来。 十二艘船一起出发，前往一个方向。 这或许是沈家船运中最声势浩大的一次。 四万石的军粮光装上船就花了近一天的时间。 船运粮食，对储存要求更高。 不能受潮，还要防火。 一旦船舱出了问题， 就算运到了北蛮也会生虫发霉。 沈冬侨更是小心谨慎，要求每条船都责任到人。 昼夜不间断轮流看守。 这次，沈冬侨把倪经纶留在了沈家镇宅，带走了曲春波。 曲春波的眼睛虽有残缺，脑子却是所有人掌柜中最活络的。 有他在身边，沈冬侨也能省不少的心。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着万一到了那边能遇到陆存远， 就让他给曲春波再看看眼睛。 曲春波年纪还那么轻，如果自此瞎了，真的太让人惋惜了。 他的眼睛也算是为了沈家而受的伤。 那时，齐王或许是为了销毁污蔑太子谋反的证据，毁尸灭迹，才让沈观止销毁沦波。 沈观止预感到了危险，铤而走险，用火药销毁了一艘沦波， 但是炸毁的只是一个赝品。 真正的沦波船被曲春波藏了起来。 只是处理的太过于仓促，曲春波才会意外被火药炸伤了眼睛。 …… 沈冬侨眺望着身后的江面。 已经快要看不清港口了。 这次往北石顺风而行，速度比上次还要快。 身侧响起了一声质问。 “你这次可带了不少人啊？” 彦文濯站在甲板上，随着沈冬侨的目光看去。 他是监工，自然又和沈冬侨一起，在主船上。 “运送军粮这么重的任务，人多才好办事。” 和刚去古鄣县的时候不同，沈冬侨身边有了一批能驱策的人，还有了心腹。 因为龙船节那天的事，沈冬侨一直摸不准彦文濯看没看到。 在古鄣县的那段时间，两人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还算融洽。 可是一上甲板后，关系又开始变得紧绷起来。 “你在紧张什么？”彦文濯细长的眼睛看向沈冬侨，话中有话，“不会是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吧……” “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沈冬侨舒展了一下肩膀，靠在船边，抬头与他对视。 彦文濯最可怕的其实是诱导和心理压制。 “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你提醒一声，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搞砸了这次任务，不然不仅你人头不保，还会连累你三姐。” 彦文濯转开了视线，望向前方的茫茫江面。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彦大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比较好。” 沈冬侨一甩袖子就进了船舱。 里头虽然闷热，但是也比和彦文濯“斗嘴”强些。 …… 曲春波听到沈冬侨的脚步声，放下了扇子，想要站起来。 船内的光线暗，他的手四下摸索了一下，才按住椅背。 沈冬侨上前一步道。 “不必拘礼，你眼睛不方便，以后私下不需要给我行礼。” “多谢少东家体恤，”曲春波倒了谢，又坐了回去，“船上存了冰，我让人备了些冰饮，您尝尝看。” 沈冬侨看了一眼，是在茶水中泡了冰块。 曲春波算是比较会享受生活的。 从吃住就能看出来。 沈冬侨喝了一口， 茶喝着是挺凉快的，就是没什么滋味。 他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要是有奶茶就好了……” 曲春波疑惑地问道，“恕我孤陋寡闻，您说的奶茶是什么？” 沈冬侨晃了晃杯子，听着冰块在里头磕碰的声音。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白糖和茶叶一起炒成焦糖色，然后加入生牛乳煮沸，放凉后还可以加冰。” 曲春波边听边点头， “这做法倒是新奇的很，和北边的茶酥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去过北蛮？” “我自小离家，一直漂泊不定，东南西北跑过不少地方。后来遇到东家才安稳下来。”曲春波托了托琉璃镜片，“那时候，每天为了一口饭，哪里给饭吃就往哪里跑。” “原来如此，”沈冬侨感叹道，“跟我说说北蛮那边是什么样子？” “那边的人啊，身材魁梧，长相粗狂，远看跟巨人一样，一只手就能把我揪起来……” 为了挖一口野菜，曲春波不小心跑出了边界，被当地的北蛮部落给抓了。 那时候大盛和北蛮一直处于对峙的状态。 而且传闻北蛮人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 曲春波害怕得很，用着蹩脚的北蛮语一直求饶。 可能因为他会说北蛮话，又或许抓他的人看他是个孩子，就没有为难他，就把他关了起来，还给了他一点吃的，到了半夜就把他给放了回来。 后来，曲春波胆子就大了起来，时不时拿着一些小玩意，跟他们换一些吃的。 “北蛮人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凶残，”曲春波有些感慨地说道，“大部分百姓也和我们一样，渴望和平。” 沈冬侨点了点头，其实无论是哪一国，普通百姓都是希望好好过日子，但因为当权者的原因只能随波逐流。 周向阳的体格像北蛮人，幸好外貌随了他的父亲。 不过就算如此，因为这一点“特殊”，他也备受“欺凌”。 原本这次和亲成功，两国就能百年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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