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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一过，日子便一天比一天寒凉，落叶也落的更快，既然扫干净了也很快又会盖住，但安磬宫的奴婢们却不敢怠慢，小心打扫护理着，后宫废除闲杂人等也出了宫，留下的也大多数是细心聪慧之辈。 床榻上，顾莫言依旧沉睡着，盖着后被的身子在床上也是薄薄一层，但相比两个月前多少恢复了些血色，脸颊红润除了久未饮食而凹陷的双颊外一切如常，也正因为这点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免受墨孤寒的震怒和威胁。 但即便两个月未打理，顾莫言的一头青丝还是那样柔顺乌黑还比之前留长了三指，散发着淡淡清香，身体清爽，可见被照顾的很好，就连现在都被一张巾帕擦拭着脸颊。 “爱妃的手指又长了，本王替你剪短些吧…” 安静的内室，墨孤寒的声音虽然突兀却也有几分温柔小心，像是爱人间的低喃，骨节分明的手更是将温湿的巾帕放入水盆，拿出修剪指甲的工具，握住被子中细白冰凉的小手，轻轻揉捏着指腹想把身上的温度渡过去。 人啊，每每都是失而复得才弄得珍惜，之前或许是墨孤寒不懂，以为顾莫言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或者是逃避，反而阴差阳错害其更深… 下朝结束，墨孤寒便会来着安磬宫，除了喂药擦拭着顾莫言的身子，连吃住批折子都在这儿，闲暇之余还会看着书向顾莫言自顾自的说着话，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今日的墨孤寒心头却跳的飞快，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爱妃还真是不长记性，刚捡回条命又想出去看热闹…不过本王已经废除了后宫，以后这里便都是你的，喜欢什么本王便给你什么…” “今年收成好，百姓富裕，本王知晓一道叫桃糕的糕点，由桃仁糯米制成，再淋上桂花蜜，你喜甜到时让膳房做来你尝尝…” …… 未时一过，云层中撕裂开一道口子，倾下阳光打在窗户上延伸到床榻上，将顾莫言的睫羽都渡上了一层金光，这是深秋之中难得的好天气，听李初逊说过，多晒晒太阳对顾莫言也是有益的。 其实墨孤寒很喜欢这种时候，阳光温暖能给顾莫言的身体都渡上一丝温度，让墨孤寒想去握住那只小手，但刚掀起被子一角便看到僵硬住，呆愣的看着**的指尖。 动，动…动了！ 随着顾莫言的动作越发明显，墨孤寒就越满心置信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甚至失去了声音，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顾莫言睁开了眸子。 没有怨恨，空洞，甚至是呆愚，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像一滩秋水，虽然带着疑惑困倦，但对墨孤寒已经是一巨大的收获，连忙站起身不顾散落的奏折，缓缓伸出手，想摸却不敢摸的脸，虽然找回了声音却颤抖沙哑但又欣喜若狂，瞳孔闪烁收缩，甚至泛着红晕，激动的好像一稚子。 “爱，爱妃…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终于醒了吗…”
第239章 一切新生又是一段开始（3） 漆黑，冰冷。 这是顾莫言唯一能感觉到的，身体发沉一直向深处下坠，如浸在海水中一样，再睁眼却是一片光明。 清风抚过，吹开他散乱的头发，掌心柔软发痒，侧头一看是翠绿色的草地，一只雪白圆滚的兔子跃上了他的胸口，用后腿挠着耳朵，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被顾莫言抱起。 四下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坪，零星点缀着白黄色的小花，远处隐隐有一棵古树，像指引一样，让顾莫言迈步走了过去。 明明四下无人，但却传来很多人嬉笑交谈的声音，伴随着课铃声，顾莫言感觉有无数看不清脸的人从自己身边穿过，可他什么也看不到，想要回头，却被一声声凄厉哭喊声扯了回来。 孩子的啼哭，男人的哭喊，怒吼，伴随着由远而近的放肆笑声，让顾莫言置身于炼狱，神色痛苦忙安抚着怀中的兔子快速穿过，将那些声音置于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顾莫言觉得自己很累，想放弃，可那棵树依旧在自己眼前，好像在多走几步就能触碰到一样… “莫言…” “小贵妃…” “顾贵妃…” 又是几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远处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道背光的身影，待顾莫言走近却发现这道身影却是自己，或者说是顾莫言。 俏丽，惊艳，还带着些许娇纵，一袭青衣更添绝色，似是也看到了自己，‘顾莫言’一双柳眉紧蹙，似怨似唉，更甚是透过顾莫言在看着什么人，抬脚靠近。 一步，两步… 每走一步‘顾莫言’都在变化，似哀怨，似诧异，似悲愤，最后是浓浓的绝望和期盼，连衣服发丝都湿透向下滴着水，最后从顾莫言身前穿了过去，不见踪影，无迹可寻，而顾莫言身上好像有一处沉重的地方离他而去…… 再向前，视线一片开阔，他也看清了那棵苍天古树，树下有几个单挑身影，齐刷刷的向顾莫言看了过来 “过来吧…” “过来吧……” 像是受了蛊惑般，顾莫言随着一声声呼唤向男人们靠近，尤其是那道漆黑身影，缓缓向顾莫言伸出了手。 高大冷冽却又难以逃避，明明惧怕不信任但还是让顾莫言伸出了手…… 在指尖与指尖触碰的一刹那，顾莫言想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般，睁开眸子看着面前的墨孤寒，一如记忆中的冷冽威严，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差别…… “莫言…是你吗？” 互相对视僵持了许久，顾莫言觉得自己累了，由身体引起的疲倦困顿，却又听到了墨孤寒不确定的声音，眨了眨绒羽般的睫羽，第一次主动捏住了墨孤寒的手指，就想在刚才的梦里一样… 而这一举动却是让墨孤寒如遭雷劈，呆愣了眨了眨眼，双眸湿润大气都不敢出，一点点握住顾莫言的手指，手腕，再到手臂，肩头，将顾莫言一点点拉起，再如获至宝的揽入怀中。 贴着温暖炙热的胸膛，顾莫言伴随着那跳动稳健的心跳声，缓缓吐了口气，闭上了清澈明亮的眸子，唇瓣却轻轻蠕动张开 “嗯……” 随着顾贵妃苏醒的消息传出，紧接着就是墨孤寒大赦天下，税收半减，普天同庆。 三年后，安磬宫内外以是棠梨美景一片，尽收世间美景，一处八角凉亭内，顾莫言顺着奴婢手指的方向看着一汪池水，将鱼饵抛下吸引来百条锦鲤，翻腾跳跃。 但很快又融入一道模糊的蓝色倒影，由远既近最后停住，后宫如今只剩顾莫言，除了墨孤寒先少有人来往，顾莫言不由抬头望去，只见是一身蓝衣持铁扇的双目含笑的温临安。 “顾贵妃安，多日不见气色又好不少…” “时隔多年，温某还是有一时不明。当年顾贵妃虽形同幼子，但也知那湖水深不见底，怎还会落水？” 春风拂柳，茶香浓郁，凉亭中温临安与顾莫言相对而坐，伺候的奴婢也有眼色，一边是帝王唯一的妃子，另一边是帝王身边的红人，自然要小心谨慎，倒好了茶便退到了下面，不敢打扰。 “……”随着温临安的问题，顾莫言深深看了温临安许久才垂下眼看着茶水沉思。 是因为依楠轩吗？过去了这么久早就不知到底是谁的错，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依楠轩也有了该有的惩罚。听奴婢们说今年年初从边境回来便直接去了奉都。 反过来再想想他自己，睡了两个月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再醒来恍若隔世，想到梦中见过的顾莫言，不由再抬眸看向温临安。 “或许…跳下去对我来说才是个新的开始…” “顾贵妃果真是变了…”对于这个答案，温临安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面前的小贵妃，比之前多了些皮肉甚至比曾经鲜活。 “哦？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没等顾莫言开口，肩头便搭上了一只宽大手掌，来自看完折子的墨孤寒，眼神不善的盯着温临安。 三年时间，他墨孤寒要再理不清当年顾莫言回宫的来龙去脉妄为一代帝王，且不说西门清风和那步云天，就连他温临安也敢欺瞒他如此之久。 换做以前，墨孤寒就是挖地三尺也会将他们一一揪出，剥皮抽筋受尽苦楚而亡。但为了顾莫言，墨孤寒选择置之不理，不再造杀孽，一是积德，二是不想顾莫言知道后恨他怨他。 “禀王上，顾贵妃自然是变好了的…臣有事先退下了”面对墨孤寒的审视威胁，温临安依旧笑吟吟的拱手回应着。狡猾如他，有顾莫言在，墨孤寒就算再不满也不会伤害他，如此，他偶尔逗逗看看这小贵妃何乐而不为呢？ “下个月运河开通，爱妃若是无聊了不如出去看看？另外，此次算是巡视民情，温临安和西门将军，步云天也会同行…” 风吹风落间，顾莫言的一缕青丝窜出，被墨孤寒温柔握住，别在顾莫言耳畔边，最后一句，是墨孤寒临时加上的，无非是想让顾莫言开心些。 “好…” 这三年顾莫言终于被墨孤寒养出了些皮肉，也能和墨孤寒说上几句话，但对于墨孤寒的感情，顾莫言自己还是弄不清，是爱还是恨？狠过痛过失去过但还是有的吧。 对于温临安和西门清风甚至是步云天也同样，谈不上有多爱却不能说不爱，似有似无，想一团乱麻，将他自己都缠绕住，理不清拆不开，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这点顾莫言知道，墨孤寒他们也知道…但属于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皇宫门前，身披重甲的战士立如长龙，一直延伸到城门外，八匹良驯拉扯的马车缓缓驶出。 未拉起的明黄色幔纱下，墨孤寒搂抱着顾莫言，在路经三道身影时冷傲的扬起下巴，向其证明着什么，随即又享受在将士们的呼喝声和天空徐徐升起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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