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言偏头看去,旁边这个人葱白的手指拉住花瓣轻轻一扯,花瓣就脱离了花骨朵,怎么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温临安用的全是巧劲,哪里是这样随意的一扯,就可以的。 这个不好教顾莫言,所以他不打算,他的目的只是想顾莫言跟在自己旁边罢了。 温临安取走顾莫言手李的半片花瓣,放在篮子里,温声说道,“你的也可以。” 看到自己的花瓣也跟他摘的那些放在一起,顾莫言又重新自信起来,随意的扯花朵上的花瓣,看到那朵好看就去摘那一朵,然后放进那个小竹篮里。 温临安就拿着竹篮,摘花的动作慢下来,时不时看上顾莫言一眼,每当他来温临安这里放花的时候,他都能闻到顾莫言身上浓郁的花香。 不经意间,温临安瞥到一颗树上开了支淡黄色的花,走上前去把他连枝带叶的摘下来,他招招手,示意顾莫言过来。 顾莫言不解的走过去,手里还捏着刚刚的花瓣。 温临安把叶子摘掉,插进顾莫言的发间。 顾莫言愣在当下,没有动作。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衣裳,头发一半束了起来,一半放下,长而卷曲的睫毛扑朔的闪动,一双杏仁大眼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脸颊因为刚刚跑步有些微红,朱唇红润,还沾着点点水光,明眸皓齿,身上还沾着几片绿叶,浑身上下散发着栀子花香。若不是这世间没有鬼神之说,温临安都要相信他是栀子花变身成的小妖怪,专门来蛊惑人间的。 这就是书上说的人比花娇,天地间的任何颜色都比不上他。温临安觉得。 顾莫言知道头上插着的是什么,但是他就是想伸手去摸一摸。 温临安拉住他的手,声音缓慢而又清湖“不要摸,很好看。” 顾莫言听话的把手放下来,脸上是被夸奖的娇羞,他把手里的花瓣放入小竹篮,又跑开了。 温临安站在后面,看着竹篮里什么颜色的花瓣都有,好的坏的,残缺的,完整的,甚至有一些还不是栀子花的,只是颜色相同而已,都在里面,看来自己回去要好好分类一下了。 见竹篮都要放不下了,温临安叫住顾莫言,告诉他不用摘了,认真语速慢慢的谢谢他,跟他告别告诉他明天自己还来,就离开了。 顾莫言被他那么认真的表情给弄的不好意思,没有回话,跟他挥了挥手,见他真的走了,才敢用手轻轻的摸了下头上的花朵,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立刻跑进自己的房内,把铜镜拿出来,仔细的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在他仅剩的记忆力,西门清风和步云天都没有夸过他。 顾莫言把铜镜放下,抱起脚边的兔子,把他捧在自己眼前,一字一顿的说道“很、好、看?”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在说出下一个子的时候,都像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这句话,还是刚刚他跟自己说的,顾莫言就记了下来,在没有人的时候,才敢开口。 他觉得自己说话很难听,很慢,有时候说出口的话,还不是自己想要的,长久以来,他就不想开口,因为他觉得没有一个会慢慢的等他把话全部说出来,没有人。 这件事西门清风和步云天都不知道。 兔子的眼睛是红色的,所以他并不能从兔子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有些失望,兔子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往他身上嗅了嗅,就跳下他的手掌,跑开了。 温临安拉着竹篮往自己的府邸走,他觉得有些好笑,慢慢顾莫言的情况没有西门清风说的那么严重,什么听不懂话或者不会说之类的。像刚才他说的那些,顾莫言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懂,自己不过是说的慢了,等顾莫言有回应了才继续说,怎么到他们那里就是听不懂了。 温临安不知道,可能是他自己辗转红尘,世间什么人都遇见过,潜意识里,有应对顾莫言这种情况的法子,他就自然的听到明白,知道该怎么做。 主要说来,是耐心罢了。若是西门清风和步云天能够慢慢的听他说话,而不是在他开口的第一时间就打断他,然后叫他跟着自己重新来一遍,重复多次这样,顾莫言也不会不愿意开口,有时候说话也是,语速过快,他就理所当然的听不懂了。 顾莫言现在只是反应有些慢,五感在慢慢的退化,而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像自己刚刚夸他,温临安明显的看到顾莫言眸子里露出高兴的神采。他现在就像一张白纸,只需要他们有耐心,慢慢的着色,那张白纸也会重新变得好看起来。 残阳慢慢的塞满整个庭院,顾莫言也玩的累了,他身上脏兮兮的,唯有头上那朵淡黄色的栀子花还是干干净净,落在发间,只是经过一天的时间,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蓓蕾初放的感觉,现在有些腌巴巴的。 步云天早在中午的时候来过一次,就是温临安刚走,步云天就来了,那个时候顾莫言头上那朵花还是非常好看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他看到步云天进来,眼睛一亮就立刻冲到他面前来,指了指头上的花朵,又指了指自己,其实就是想叫他夸自己好看。 步云天也是榆木脑袋,怎么敲打都是不开窍,他张嘴一出,“莫言你自己摘的花吗?自己插的呀?花真好看,我看这院子里都是白花,你在哪找的这个颜色。” 他们总是忘记顾莫言现在听不懂这么长串的话,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说不明白了。 步云天往灌木丛那边走,看到的都是白色的花,顾莫言头上的哪一种一朵都没有。 顾莫言巴巴的跟在他身后,他就是想步云天夸夸他而已。 步云天转过头,露出可惜的表情,“找不到跟你头上一样的那朵了,给不了你。”他以为顾莫言想要自己头上那朵淡黄色的,叫自己去找。 顾莫言摇摇头,不再跟步云天对视,盯着头顶的淡黄的花朵,去找兔子玩了。 步云天站在身后,盯着顾莫言的背影,他觉得那朵花跟顾莫言很配,非常好看。 只是等步云天想夸他的时候,顾莫言已经跑远了,所以他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那句。 等现在西门清风回来的时候,顾莫言请不久照了铜镜,自己脸上有些尘土,头上的花也腌了,变得不好看了。他就没有像见步云天一样,立刻冲到他的面前,而是拿着铜镜,坐在石凳上。 对镜却梳头,欲语还休。说的就是顾莫言现在。 西门清风走上去,看出他有些伤心,便轻声问道,“怎么了?”他拿出帕子擦干净顾莫言脸上的灰尘。 顾莫言指了指自己头上,说道,“花。” 西门清风看他头上已经腌掉的花,眼里有些笑意,“好看。”原来是在伤心花死掉了。 这是顾莫言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但是并没有他第一次听到的让他那么高兴。
第204章 一切的劝说(3) “你试试这个。”温临安把豆沙糕推到顾莫言面前,“好吃。”说完,自己又吃了一大口。 顾莫言半信半疑的看着前面的红色小方块,拿起一个,慢慢的放进嘴里。 结果他还没等温临安问他,就自己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比昨天吃的还要好吃。 “吃进去在说话。”温临安递给顾莫言一杯水,叫他慢点。 顾莫言点点头,腮帮子鼓的满满的。 温临安看着他,像他以前看过的一种小动物,挺小一只的白色,长得有些像老鼠,轻轻一捏就死掉了。 豆沙糕虽软,但还是糕体。温临安看他吃,一边为他倒水。 等顾莫言吃完糕点,还以为他要摘花瓣,就把他牵到栀子树边,问,“摘?” 温临安明白过来,拉着他往里面的房间走,“今天不摘花了,帮你检查身体。”他不知道说病顾莫言理不理解,便转而说是帮他检查身体,大抵都是一个意思。 温临安猜的果然没错,没过多久西门清风就带着李初逊过来了,西门清风看到温临安在还有些不耐,“你怎么在这里?” 李初逊站在一旁,指一下西门清风又指一下温临安。“温兄,原来你们认识?” 温临安看着他只是笑,“我何尝说过不认识了?” “也是,那……”李初逊想起自己那次醉酒后说的话,西门清风说这件事情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听,那自己不就是告诉了温临安吗? 李初逊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怪不得这几天西门清风都没有给过好脸色给自己看,他还以为他在怪自己没有找到那本医书而生气,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别拍了,说都说了,就没想过你能守住什么东西。”西门清风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不善。 温临安小心的拍掉顾莫言衣服上的残渣,又递给他一杯水,要他慢慢喝,才笑呵呵的对李初逊说道,“幸好那日李兄找的是温某,若不然这西门家,怕是要毁在你手上了。” 李初逊并不知道顾莫言是谁,事情的严重性当然无法估测。 “算了,还是叫回我李大人吧。”他看了一眼西门清风,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仇恨,选择站在西门清风这边,他小声的问温临安,“温大人,真的吗?” 温临安笑着点点头。 接着李初逊又说道,“怎么关系就那么大了,为什么呀?” 李初逊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了,不过在场的两人都不想跟他解释,另一位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西门清风看着扣手指玩的顾莫言,话却是对李初逊说的,“不该问的就别问,那么好奇干什么?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害死我才相信?”西门清风语气有些重,但说的却是事实。 但凡让朝廷中其中一位大臣知道顾莫言就是城郊外的别庄里头,事情一查,就会知道是谁把他藏在这里的了。 “我发誓我只对温大人一个人说过这件事,”李初逊伸出三个手指在额头前面,“同时保证这件事情绝不对任何人提起。” “但愿如此。”西门清风扫了他一眼,对着温临安说道,“温大人今日来鄙府有何贵干?” 温临安从胸前去出一本已经很老旧的书,把他递给李初逊,“李大人上次说的可是这本?” 李初逊接过,看到书名立刻翻开里面查看,脸上的表情欣喜若狂,“对,就是这本,那本医书不是孤本吗?你这里怎么有?” 温临安见自己找对了,打开折扇,一边扇一边说道,“温某的师父以前素爱收集孤本,然后临摹一份,只是没想到,这本书他既然也有。” 他没有说,这本书其实是在他师父的衣冠冢里面找到的,那天回去后,他就去查了太医院被烧毁的有那些书,他们已经登记了,很容易就查找的到,然后在按照李初逊说的,就想到是那一本了。本来他还没有想到他师父的,是跟步云天打架的时候,突然想起,他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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