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似乎很是忙碌,极少待在辅导楼。 盛翎以为恪仅掌管这里的事物,但看这样子应该还有别的任职。 利赫吃了口零食,眼眸继续望着一处,没做理会。 恪的声线浑厚,他们远处就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路过的雌虫一个个装鸵鸟,不是面壁思过,就是拉起外套罩住头,生怕恪的眼刀子射过来,像是老鼠堆里面出现了一只悍猫。 “烦死了,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会要开。政部那边的虫办事效率就是低,一件事能开八百个会。军部破事也多,没一个爽快利落的……” 恪气愤的骂着烦心事,余光瞥见了树下两道悠闲的身影,声音骤然收住,往那边走去。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天都黑了,这俩雄虫逗留在这,不回家又整什么幺蛾子。 盛翎:“加班啊。” “加班?”恪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指着石桌上成堆成堆,五花八门的零食:“谁有这么加班的?” “撕拉——” 利赫面无表情的撕了一袋子。 盛翎:“……” 恪:“……” 利赫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抬了下眼:“都看着我干嘛?” 说罢,又吃了一口。 盛翎悄悄佩服,在恪这么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下,淡定的顶风作案。 “你……”恪气道,却又想起来什么,硬是收了话音,转而说他下午另安排的事:“那些病患你俩安排好了没有?” 前几天就接到消息,说是有一批虫要来。 他应该也是在的,又被政部折腾了过去。不得已才让利赫过来代替他,至于盛翎还不熟悉这些流程,他也没时间带。 利赫带盛翎……呵呵,他还想让这里多太平几日,一个放火烧房子,一个炸楼。这俩雄虫活像是祖宗,各个不省心。 想到这里,恪越发头疼,又暗戳戳骂起冉来。 盛翎递过去一沓资料:“好了吧,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恪伸手接过,借助头上惨淡的灯光一张一张翻看,最后一脸欣慰:“不错,没出什么事。” 他暗暗吁了口气,要是只有一只雄虫,他还不至于紧张,可偏偏是两只最能挑事的凑一起了。 一只处理方式,简单粗暴,精神力磅礴。 一只心思深沉,指不定就着了道,心思难琢。 这俩要是真想搞事,恐怕没虫拦的住,唯一值得高兴的,这俩虫都属于混吃等死那一类型。 利赫在恪检查“作业”的间隙吃完了零食,拍了拍手:“那就行,我走了。” 走了两步,又转身,缓缓出声:“对了,明天……” “行,我知道你不来。”恪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却见利赫气死虫的开口:“我明天要来,后面一周都不来。” 恪猛地转头怒瞪着某只雄虫,咬牙切齿道:“……我辞退你了!以后都别来了!” “这可能不行,签署的合同您没认真看么?”利赫敲了敲脑袋,佯装认真思考:“好像是在第三页来着,工作年限我记得应该还有很长期限。” “你……”恪气的直喘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真是眼瞎了! 盛翎看着飘然离去的背影,趁着恪沉浸在无边怒火中,以免被殃及,悄摸摸闪人。 ———分界线——— 利赫不来,乱七八糟的事全交由了盛翎负责。 好似回到了为生活奔波的日子,不过却没有沉重压抑的紧迫感。 盛翎忙里偷闲盘腿坐在林间的草地,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腕间的光脑。 自从冉离开至今,他们没有联系过一次,简单的短信都未曾发过。 一度让他有种自己又回到了独身的错觉。 那只虫走之前分明万般不舍,缠了他几天,那架势大有种不顾一切留在主星,只为了待在他的身边。 他犹豫了一会,拨了过去。 通讯长响未有人接听。 盛翎平无波澜地收回光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漆黑的眼眸闪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殿下……” 盛翎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雌虫,雌虫脸上带着腼腆羞涩的笑意,身上是军雌的硬朗坚毅。 “你是……?”盛翎一时想不起来对方。 这段时间,辅导楼来的雌虫太多,面容驳杂,盛翎还没有记全。 雌虫抓了抓后脑勺,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叫束,刚刚从引导区出来。” 盛翎礼貌点了下头:“盛翎。” 当初送进去接受治疗的虫,心智陆陆续续的在恢复,观察期过了他们就能离开,重回以前的生活。 辅导楼总是不缺虫,走了来,来了又走,像是循环往复的四季,只停留少时。 固定的可能就是那些身有残缺,出去了还是死路的虫。 辅导楼的存在感微弱,来任职的虫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尤其是负责精神状态的虫员。 而他……可能是唯一走后门进来的,加上那段时间辅导楼缺人,恪对他难免稀罕,生拉硬拽的把留下来。 束见眼前的雄虫态度冷淡,心下浮现紧张,话音都带了局促:“殿下,我刚从……就是……” 盛翎笑了下,释放善意:“你坐下慢慢说,别紧张。” 辅导楼的虫大多知道他脾性温和,很久没有碰见对他胆怯的雌虫了。 束愣愣点了下头,心道这位殿下可真温柔。 盛翎抬手遮了下眼睛,见雌虫还是一动不动站着,又指了下凳子:“坐啊。” 仰头看,脖子不舒服。雌虫又站在烈日那面,刺得眼睛生疼。 “谢谢殿下。”束反应过来,赶紧坐了下来,却不敢靠的太近。 “有什么事?”盛翎的手摸着没有动静的光脑,问道。 “殿下,我……”束面色犹豫,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说。 “怎么了?” “我走到一半迷路了,还越走偏,然后就碰见您了。”束局促地扯着衣摆,跟着指引都能迷路,被同伴知道非要笑他。 “迷路?”盛翎看了眼密集的树木,他为了清净,确实挑了偏僻处。 束低低嗯了声,略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盛翎思忖了一会,站立起来:“走吧,我带你出去。” 这片地方像个迷宫,初入时他也险些迷路。 胜在环境雅静,要不然他也不会常来此地。 束立马跟随站了起来,激动躬身,声音难掩雀跃:“谢谢殿下!还以为要待到天黑了呢。” “不会,多绕绕路就能出去了。” 盛翎心不在焉的跟身后的雌虫搭着话,而束则是觉得冷场未免尴尬努力找话题。他突然想起殿下好似在打通讯,说道:“殿下,您是在跟冉少将打通讯么?” “嗯,你怎么知道?”盛翎诧异。 “眼神啊,像我雌父看我雄父的样子,一猜您就是在跟少将联系。”束见盛翎多说话终于来了劲头:“我听说少将那边还挺艰辛的。” 盛翎皱眉转身看束。 束同样停住脚步,疑惑道:“殿下?” “艰辛?” 束点头:“我执行的任务跟少将那边有重叠的部分,会涉及内部消息。听说对方挺难缠的,对那片区域又熟知,短时间里战况胶着,好几个将领都受伤了。” 盛翎浓密的眼睫轻颤了一下,无意识抚上了光脑。 自从冉离开主星,他的心就一直悬浮着,没有打探过消息,算是一种底气不足的逃避。 他希望再次听到的消息是凯旋而归。 一时之间他们沉寂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暖风吹拂,轻柔的划过四肢百骸,盛翎却觉得的其中是数不见的寒凉,仿佛透明丝线蔓延于心脏。 “那他受伤了?” 将领受伤了…… 冉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这里面的将领是否也包括他呢?盛翎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束却是摇了摇头:“抱歉殿下,少将有没有受伤我并不知晓,那时我的任务将近结束,得不到内部消息了。” “他们在哪执行任务。”问完之后,盛翎发觉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对不起,殿下,这个恐怕不能说。”束的声音夹杂着颤音,不是谁都敢拒绝回答一位S级雄虫的问话。他也没有胆量,但这又涉及军部要事,他不得不梗着脖子回答。 “噢……” 盛翎转身继续往前走,垂眸盯着石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光脑的响声打断。他条件反射地摸了光脑,却是一僵。 不是他的光脑…… 不待他细想,就听前方那只雄虫指了指前方,对他说:“你往前走,到分叉路口右拐,走到头就能出去了。” 语罢,雄虫就掠过他往来时深处走去。他转身看了一会,才顺着方才指的方向大步离去。 光脑响起的那一瞬间,盛翎就快速为那只雌虫指了路,然后不再理会他,径直离去。 光脑没有响太久,便被接了起来。 “翎,你刚刚给我打通信了?”透过光脑响起熟悉思念的声音。 “嗯,打了啊。” 盛翎笑了起来,心还是那样漂浮,惶惶不安。 “我方才在开会,不太方便接听。” 光脑一端的冉,眉眼也带了笑,只不过状态却有些糟糕。 狭小的室内,被铁锈味填满。灰暗的窗帘遮挡了暖阳,却还是有几缕顽强的光线不屈地爬了进来,照在脸色雪白的雌虫身上。 雌虫捏着光脑坐在冰凉的地面,背靠泛黄的墙壁上,一条腿随意弯曲,黑色紧身作战服被浸湿血水顺着衣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灰色长发也被染得更深沉,发尾脏污打了绺。 他抬手拂了一下面目狰狞流血不止的刀口,伤了三四天,却迟迟不见好转,伤口愈合又裂开,随行的军医亦束手无策。 “还顺利吗?”盛翎边走边说,语气平缓。 “嗯,顺利。” 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盛翎听不出来受没受伤,只能直接问:“受伤了么?” 那边好像笑了下:“没,我怎么会受伤。我是指挥官,在后方指挥,又不用亲自上战场。” 盛翎皱了皱眉,一时之间在受伤与未受伤徘徊不定,或许受伤的将领不包括冉。他存着侥幸:“受伤要告诉我。” 冉轻轻嗯了一声,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右耳,那里佩戴着隐形耳机。 盛翎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受伤么?” “真的。”冉把玩着手上细细的银链,一圈一圈缠绕在指尖,笑道:“回去让您检查。” 突然门被咣当一声猛地推开,风沙汹涌灌入。 一只身穿白色褂子的雌虫面色焦急的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少将,你怎么跑……” 冉抬眸看去,眼眸泛着幽冷,厉声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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