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莫钦毕竟是祁翎煊承认的第一个侍君,也是他房中的第一个人。 消息一经传开,各种贺礼便如流水般涌进了莫钦这里。 其中大部分是想借他的渠道讨好巴结祁翎煊的,也不乏伪装成贺礼实则是倾慕望幽城主多年却闻听噩耗而心碎的女人们送来的臭鸡蛋和威胁信。 不论是什么,莫钦都没有什么兴趣。 将那些假贺礼处理掉,他便把剩下的东西通通都锁进了最底层的柜子里。 眼不见心不烦。 白虎阁是祁翎煊的居所。莫钦作为他的侍君就住在白虎阁内的一个小院里,从侧门即可直达。 小院中,有几株梅花开得艳丽非常。 莫钦走下台阶来到树下,抬眸看向枝头娇艳欲滴的花朵。 目不转睛、神色幽深如漆,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久久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至睫毛上都凝出了冰晶。 这时,一个人影从院门外悄然走来。看见站在树下凝望梅花却又神色怅然的少年,面上不由露出些许不忍。 他悄悄走上前去,来到了莫钦身后,脱下披风替他挂在肩上。动作温柔娴熟,仿佛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少年蓦然回首,却见到月白衣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莫钦的瞳孔先是骤缩了一瞬,眸中透出了几分转瞬即逝的渴望和痛楚,随即重归潭水般的死寂与寂寥。 立刻侧过脸去,不愿看对方。 心头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一千根钢针不断地刺入抽出。扎得他鲜血淋漓,锥心刺骨地疼。 不论是从外面听说,还是问祁翎煊或者长歌,月白衣都一定已经知道那晚他和祁翎煊之间发生的事了。 莫钦丝毫都没有怀疑过是月白衣把他卖给了望幽城,他对月白衣的心情只有愧疚和痛苦。 明明约定好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一同守护彼此、守护红叶山庄。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夜之间,莫钦被mijian,被迫成了望幽城主的侍君。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委曲自身以求保护红叶山庄。 更不用提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被高璟玷污过。只是迟迟不知该如何向恋人开口陈说此事。 现在,他更是为了责任放弃了他们的竹马情谊。 对上月白衣,莫钦只有惭愧。 他对明天没有任何的期待,就像一棵被蛀空内里的树木,外表还坚挺长青,其实早已朽烂死去。 这种心境之下,他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和心情去面对月白衣。 而月白衣也是心疼得难受。 从前的莫钦是个何其骄傲的天之骄子,短短几天时间里,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身上穿着一袭华服锦衣,如同枷锁般裹住了对方曾经鲜衣怒马的潇洒。 像是一个鲜艳灵动的小兽被人制成了标本,虽被打扮得光鲜亮丽却也永远失去了灵魂。 只觉自己的心脏紧紧地揪了起来,酸疼到了极点。 疾步走到莫钦正对面,双手扶住人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 眼神关切而坚毅:“莫莫,看着我。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知道你很痛苦,我更希望和你一同分担这份痛苦。” 莫钦却狼狈地撇开眼,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我们’了,白衣哥哥。想必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少年眼底的愧疚与痛楚深深地刺痛了月白衣。 祁翎煊没有将事实告诉莫钦,可月白衣却比谁都清楚,是自己一手促成了莫钦的苦难,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空有一副躯壳。 他有些后悔了。 可是到了这一步,为了复仇他只能忍痛牺牲对方,就像莫钦为了红叶山庄也不得不牺牲掉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或许,也不一样...... 终究是我更加卑鄙,更加自私,更加无耻。月白衣自嘲地想着。 原本想要说出实情,到了嘴边也成了安慰的话:“我理解你的选择,莫莫。如果是我,可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在哪里,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一起。” “我知道,你定是不愿给祁翎煊做侍君的,只是为形势所迫。你放心,我会留在祁家好好陪着你。等哪一日祁翎煊厌了、倦了,同意放你走。或是我们找到别的出路离开这里。然后再一起回红叶山庄去,可好?” 少年眉眼温柔,声音如同清溪潺潺,抚慰着莫钦被现实打击得千疮百孔的心。 他抬起眸,正视着月白衣的眼睛,仿佛两汪能包容一切的泉水。 这些天,没人知道莫钦的内心有多么煎熬,一面担忧着山庄和姐姐的事,一面又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灰暗未来。如同炼狱一般,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下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垂下头靠在了白衣少年的肩上。 细碎低吟的啜泣声缭绕花间,久久的,才小声道出一句: “谢谢你,白衣哥哥......” 月白衣眉心浅皱,也忍不住伸出右手半抱住少年,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犹如轻柔的安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站在梅花树下。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雪在阳光下融化的声音。 不论是谁,心里都期望着这一刻永远都不会过去。 树林边,侧门处。 祁翎煊刚刚处理完事务,原本是打算过来看看他的新侍君的。 却没想到刚走入侧门,远远的便见到树下二人相拥的场景。 多么温馨多么自在,仿佛谁打扰了这一幕便要成为罪人一般。 阳光下,凤眸微眯,透出几许冷如幽煞的凶光来。右手拇指的指甲轻轻按压在食指指腹上,眼神幽邃而深沉。 月白衣...你到底是不是在阳奉阴违,敷衍本座呢。
第218章 我家竹马绿了我(29) 正月结束,开得较早的春花已经谢过一轮。随着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凌霜绽放的红梅也渐渐凋零。 然而到了这个时节,望幽城郡主却仍在搜购尚在开放的红梅。如果没有,便以金箔剪切,涂上粉红的颜色,以作红梅花钿点在眉心,曰“梅花妆”。 这般妆容将少女衬得更加娇俏可爱,一度成为城中仕女们的新风尚。 自莫钦成为城主侍君,他便向祁翎煊请示过,希望能让月白衣和长歌留下陪伴自己。 祁翎煊听后,只是轻嗤一声,仿佛存着嘲讽之意一般。 同意让他们两人留下做门客,却仍将长歌安排在外院厢房,并没有让他搬进内院或是继续做莫钦的护卫。 莫钦自知人微言轻,提过几次无果后也就作罢了。每日里唯一的爱好就是在院内练习剑法,几乎不会踏出院子一步。 没过多久,月白衣也被祁翎煊外派出去执行任务。 很长一段时间内,莫钦身边都没有个能聊天说话的人。 他知道,在祁家,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而同时,他也需要尽到侍君的本分。 大约每三日,祁翎煊会来他这里过夜。 莫钦虽是侍君,却没有一个侍君该有的情趣主动。在床事上表现得异常被动。跟个个木头似的,一声不吭任人摆弄。 不过祁翎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情趣上的要求,次次都是按部就班发泄完毕后便穿上衣物离开。仿佛他需要的只是一具年轻漂亮的肉体。 步入三月,春花遍开。 城内各家豪绅组织起形形色色的赏花大会,既是女子们相看夫婿的场所,亦是男人们闲话聊天的地方。 这日,一位豪商在宅邸举办了场花香宴会。 各路名流少侠和小姐贵妇们纷纷聚集在前厅和花园中赏花相看。 在宅邸后院的楼阁内,十几个城中最有名望权势的人同聚于此,举办着一个低调奢华的小宴。 祁翎煊亦在其中。 他独自坐在东南角靠着窗户的位置上,静静地品茶听曲。似是与其他沉溺于酒池肉林之人格格不入。 离他不远的地方,几个同样身着华服的男人聚在一桌,互相使了个眼色,似乎是酝酿着什么计划。 随即,只见一人站起身,朗笑一声道: “诸位,在下最近新得了一美人,只是家中的母老虎管得实在严,故而迟迟未能纳入府中为妾。思来想去,终是不愿令如此美人明珠蒙尘,今日便带出来给诸位贵客见见。若是哪位有兴趣,自可带回府去好好欣赏。” 随后,拍手三声后。一位蒙面的美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半抱琵琶,身段轻盈。 众人皆是唏嘘出声,只因此人虽以面纱遮面,却能够看出身形是个男子。 不由联想到就在一个月前,望幽城主刚好收了第一位侍君。如此一来,虽然方才那人说是让谁看上了尽可带回去收下,但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眼看出对方的目标就是望幽城主。 此举分明是趁机在向祁翎煊献宝啊。 见到这一幕,祁翎煊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浅色的眸子反射出深深浅浅的光,仿佛有几分兴致,目光也投向了台上的美人。 那人坐在椅上,抱着手中的琵琶。 玉指轻拨,婉转弹唱成曲。音律优美,词曲精妙,雅而不俗。 一曲终了,众人无不拍手称好,口中赞美不绝。却无一人真的开口要美人,而是都在等祁翎煊的表态。 他既没有拍手也没有表达赞许,只是兀自斟了盏茶,浅浅品味起来,仿佛刚才那出精妙绝伦的唱曲和之前的琴师歌姬所演唱的没什么两样。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良久,直到全场都安静下来,祁翎煊幽幽地起身,缓步走到台前。 只见美人抱着琵琶半蹲着身,不知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眉眼低垂,半张脸都以浅蓝色的面纱遮挡,只露出一双明媚湿润的眼睛,诱人揭开下面的帷幕。 祁翎煊站在他跟前,仍旧是一副冷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伸出修长的玉指,揭下了美人的面纱。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望去,便见到在那面纱后的是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妖而不俗,眉眼间神色清贵高冷似天山之雪。往那一站,仿佛是一株秋海棠成了精,一颦一笑更具风雅韵味。 祁翎煊看了一会儿,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既无惊艳也无欣赏。 扔掉面纱,淡淡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子低垂着眸,声音如同昆山玉碎:“奴姓白,名曰清流。” “白清流...”祁翎煊轻轻念道,话中意味不明,接着道:“从今以后就跟着本座吧。” 白清流立刻蹲身行礼道:“是。” 见状,献美之人才彻底松了口气。众人也纷纷向祁翎煊道喜,祝贺他得了如此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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