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医生已经明白了,她走到立柜边,用音箱播放着一段舒缓悠扬的音乐。 “你的躯体化症状更明显了,刚才催眠的时候,有三次你抓紧了躺椅扶手,手指僵直颤抖两次,这不是好的预兆,但我们也不是不能解决,慢慢跟我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好吗?” 冯栖元不说话。 丁医生坐下,继续引导:“我看到新闻了,应该先恭喜元蔚股份拿下那块地,最近的生活应该是越来越好对吗?” “以后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之前的药吃完了,我再给你配一些,看看外面的蓝天,大海,我们再做一次心里暗示——” 她话音未落。 冯栖元突然开口,说不会好了。 他说:“不会好了。” 丁医生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冯栖元那双勾人的眼睛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 程家近期变动很大。 每个人的出现和离开完全打乱了原先稳定又疏离的结构。 程淮再未踏入过程家老宅一步。 程建晖时常不在家,几乎24小时出现在程氏集团或是某个酒局饭桌上。 程禹穿上西装外套,跟随着程建晖,被他大肆介绍给不同的生意伙伴和所谓的忘年之交。 程觅耳近期回家的时间变多了。 原先只有小长假和寒暑假才出现的她,现在每个周末都在家。 佣人们看见程觅耳每天多次出入江雨湘的卧室,有时候甚至一起过夜。 大家都在想,之前还不算亲密的母女两人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似的。 直到上楼送补汤的佣人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杯子摔碎的声音。 然后是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辞。 第二天,母女俩又嬉笑着,拿着一些名牌包和不同的金银首饰,说这些都用腻了,还不如卖掉换新的。 一连几天。 储物间和屋里的东西被拿了个遍,却是一样新的都没拿回来。 另一边。 元蔚股份最近也不太平。 和沿海最大的游乐设施项目签署合同前一周,元蔚股份的投资部高管被曝出婚内出轨的丑闻。 报道说投资部高管仗着英俊潇洒的外表,和不少公司的女负责人私下保持不正当关系,并且和她们联手牟取其他公司利益。 还说元蔚股份的几个大合同就是这么签下来的。 配图是几张夜会佳人的照片,有搂着进酒店的,也有先后脚出酒店的,值得注意的是,每张照片上的佳人都不是同一个人。 媒体和新闻在报道的时候,有意无意间,多次提起冯栖元。 几乎每个标题上都写着冯栖元的大名,别有用心地提醒大家这个公司就是以不正当关系爬到这一步的。 一个公司的总裁凭借一副皮囊“披荆斩棘”,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就很正常了。 颇有一丘之貉的诱导。 而这次,如果不是那位投资部高管的老婆拿着一系列证据出来控诉举报,外界的人也不会有知道这些内幕的机会。 一时间。 舆论铺天盖地倒向元蔚股份。 不少人与高管老婆共情,他们在公司官方账号下面留言,请他们公司严肃查处,否则他们以后不会再去元蔚股份投资的所有地方消费。 舆论发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关于冯栖元和不同人单独吃饭的照片被放出不少。 很多照片上都有马赛克。 刻意打在正常的照片位置上,酒店名,或是两人握手的时候,或是碰杯的时候,蓄意引人遐想。 当天下午。 元蔚股份合作的一家银行突然宣布下个季度停止对他们放贷,原因是他们理念不合,担心下个季度他们会无力按约偿还定期债务。 并在协商前向民众发出公告,表明他们正确的立场。 不少人隔岸观火,说元蔚股份这是自讨苦吃。 当然还有少数明眼人,明白元蔚股份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那块地的中标公示才出来两周多,就一连发生这么多事。 被联合搞破坏,除了让其主动撤标,背后更大的目的恐怕是让其破产,失去中标履约能力,从而顺位移动。 两天内,元蔚的股价下跌不少,照这么发展下去,大概很快就会出现资金漏洞。 连基础的公关应急费用都无法支付。 奇怪的是。 这些半真半假的丑闻在出现后的第三天,完全消失在人们视野中。 处理得几乎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 凌晨2点。 程淮站在顶楼办公室的窗边。 远处天上的星月和脚下霓虹闪烁的夜景相得益彰,星星点点的光亮背后,皆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忍不住去想这一世繁复的两个月。 和那个从他重生第一天时就一直有意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冯栖元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他的过去是什么样,今后又是什么样? 他需要被救赎吗? 他是为了改变上一世的结局吗? 或者说,他的救赎者是程淮么?是自已么?
第86章 录像 999在这躺平了两个月,终于要起作用了。 它缓缓闪着光挪出来。 等它停到一个可靠的位置,才思考了一瞬,和程淮短暂对视后,在办公桌正对面的墙上慢慢放出一段录像。 999给自已脑补了一段介绍,比如:欲知前事如何,请看vcr。 或者是:想知道反派的悲惨过去吗?想一探反派的可怜人生吗?请投币一元,即刻观看。 呵呵。 但它并不敢说,只是装作很淡定的亚子,安静地闪着光,半挂在天花板上充当一个投影仪的作用。 录像里。 程淮的那栋别墅栏杆门口。 从三年半以前就开始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开始是冬天,那个身影戴着围巾和帽子,在栏杆外面东张西望很久,里面突然冲出来一只黑棕色的狗汪汪大叫,是kabol。 录像里的身影被吓得向后摔了个趔趄,又很不高兴地拿着一把利器,眯着眼走近栏杆。 kabol的狗爪子战略性向后跳了一步。 镜头下移,出现一张漂亮的脸。 冯栖元轻哼一声,把刀装进兜里。 “不用害怕,你是程淮的狗狗,我怎么可能伤害你?但是下次我来,你别叫了行不?不然会被他听见的。” kabol什么都听不懂,发出低吼,呜呜了两声。 “虽然我知道他今天不在。” 冯栖元蹲在栏杆边上,捧着脸思考两秒,伸手在头上比了个心,生动形象地边摆手指着房子说:“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恶意,我——很喜欢他,喜欢,你能懂吗?看得懂手势吗?” “这样也看不懂吗?”,冯栖元伸出手臂在脑袋上比了一次心。 kabol当然看不懂,它跳起来,驱赶栏杆外面的人快点离开。 第二次是晚上10点多。 kabol远远看见他就开始低吼,仿佛是在告诉他连靠近都不行。 冯栖元充耳不闻,他坏笑着走近,忽然从身后掏出一根很大的风干鸡肉干,伸进栏杆勾引kabol。 “吃吧吃吧,可以吃的,真的没有毒,或者我先吃一口你看看?” “呸,呸呸,这怎么有点苦,你们狗真的喜欢吃这种东西吗?我买的是贵的啊,难道还不够贵?” kabol的两只耳朵竖着,站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眼珠子不受控制地飘到鸡肉干上,但它抵抗住了诱惑,爪子没有移动。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直到第九次。 冯栖元终于蹲到了程淮忘记给kabol的自动喂食器里加粮的这天。 他们见面多次,kabol也没什么负罪感了,叼走鸡肉干就吃了起来。 寒冬腊月的夜晚很冷。 冯栖元手指被冻得通红,米白色毛线帽下面露出的小半张脸也染上几分红,他静静看着楼上,伸出一根手指头。 “那你吃了我的东西,能不能帮我给程淮说说好话?让他答应我的邀约,一次就行。” kabol啃着骨头,歪了歪脑袋,过了几秒,似乎是怕冯栖元抢走他的鸡肉干,扭头跑到另一边了。 冯栖元跟着它到了栏杆另一边,“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三番五次的拒绝我,可以么?” “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话,不办事就给我吐出来!” kabol并不怕,懒洋洋在草坪上趴下了。 第十二次。 录像里出现了程淮的身影。 他下车,把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上楼之后,冯栖元揉着手肘从大树后面钻出来,似乎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手肘。 接下来的半小时,冯栖元在楼下站着,嘴里念念有词。 “如果我现在敲门呢?会被讨厌还是会被更讨厌?会被当做变态抓走吗?” “不是说让我们公平竞争吗?我凭自已本事签走的项目,为什么还是不肯和我单独见面!” “妈的!混蛋!小气鬼程淮!是不是因为我拿走了你的项目,其实你跟我说一句话,我就可以不要。” 一阵冷风吹来,他大概是说够了,兀自点燃一支烟,故意把烟灰弹在程淮的黑色轿车上。 那支烟抽完。 始作俑者很不服气地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径直离开。 过了半分钟,他又调头回来,把程淮车上的烟灰弹走了,还用袖子擦了擦。 第十四次是大年三十。 冯栖元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编织福字,小心翼翼地挂到了栏杆上。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物业赠送,请妥善保管的字样,最后有一句很大的新年快乐,和一个可爱的猫咪头。 第二十六次。 大概是五月份,冯栖元手腕上有伤,渗血。 他给kabol带了一罐零食,跟它说以后可能来的次数会变少,请它帮忙看着程淮,如果程淮带别人来过夜,就让kabol咬那个人,不过不用咬死。 kabol边吃零食,边呜呜了两声,好像听懂了似的,在冯栖元离开前朝他小声叫了一声。 第四十六次。 过了三个季节,冯栖元开车到别墅门口,前车窗露出他疲惫的神色,他抽了很久的烟,烟头都被收干净,放进了垃圾桶。 第无数次。 冯栖元很少再来了,偶尔出现,每次出现,kabol都静静看着他。 第无数+1次。 程淮从冯栖元的车上下来,冯栖元在楼下待了半小时,为了和程淮发消息,他笑得完全眯起眼睛。 可过了一会,他又沮丧起来,抽了几支烟。 后面的一段录像。 像是自动被播放加速,和程淮记忆中的每句话重合。 “你是想用美男计让我把那块地让给你吗?你可以试一下,说不定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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