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建晖浑浊的瞳孔紧缩,他手一紧立刻反应过来,“你想反水!” “好啊,冯栖元,你真是个小人!你找人撞我,我看在你是小辈,并未和你计较,现在我已经和别人定了两个大合同了!” 程建晖身后的下属们动了起来,被冯栖元身后的几人从兜里掏出的黑洞洞枪口逼地硬生生退回门边。 “我不警告你一次,你是准备因为那块地对程淮下手吗?”,冯栖元神色淡然,又扯起嘴角,“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会把这块地给你。” “冯栖元,你通过我的介绍找到平市的领导,这是破坏公开投标的公正性,你以为我举报过后你这次中标还能算数吗?” 冯栖元毫不在意,“欢迎检举。” 程建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一直以为他们互相拿着对方的把柄,那块地在他打点之后,最后只能被程氏吃下。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甚至之前一直在阻挠他的人就是冯栖元。 这个卑鄙无耻小人,拿着两面的信息,把那块地揣进了自已兜里! 不,也不对。 冯栖元是聪明人,不会为了一块地把自已置于水火难容之地,他是为了某个人,才飞蛾扑火,甚至不顾元蔚的未来,也不顾他自已的命。 程建晖表情变幻莫测一阵后,哈哈笑起来。 “你这么做,不会是真的爱上程淮了吧?” “冯栖元,不对,应该叫你冯珏,你以为你早年间的事藏得很好?” “你是杀人犯。” 冯栖元桃花眼中眼中露出锋芒,语气却冷淡,“是他自已意外身亡。” 程建晖眯着眼,眼角的皱纹竖起,“那根铁棍和那把尖刀怎么会那么凑巧?” “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冯栖元,你觉得你能和我斗吗?你们两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够。” 冯栖元走出茶馆之后。 看着天上白茫茫的太阳,只觉得日光刺眼,空洞。 他的头很疼。 很疼...... * 这是一套很小的、外观破旧的平房。 由两间房和一个转身都困难的厨房组成。 院子里有个厕所,还有一小块被砖头圈起来的土地,那一小块地里种着几个番茄和几株大红色的花。 傍晚,几株花很快就被一个身上酒气熏天的男人拔掉了,咒骂着扔在地上,连带着翻出一小捧松动的泥土。 他的步子不稳,但身材高壮,由远及近,东倒西歪的步伐声渐渐加大。 “哥哥,爸爸又回来了。” 屋子里的小女孩语气怯生生的,不牢靠的窗户被风吹着一同震动。 少年迅速从架子床的上层翻身下去,紧紧捂住小女孩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说话。” “呜呜”,小女孩很小声地发出一点声音,指了指门锁的方向。 他们房间的门锁早就坏了。
第84章 救我...... 尽管少年在那个门上堵了两把椅子,但大概率经不起成年男人的两脚。 他们只能祈祷,外面的男人没有力气进来撒酒疯。 “两个小兔崽子呢?都给老子滚出来。” “快点的,给你们买了点吃的,赶紧滚出来吃,别饿死在这,回头我连低保都领不上了。” 一阵粗犷声音传来,两人愿望破灭,少年前额冒汗,小女孩手抓着哥哥的手忍不住颤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嘭。 残破的门被踢开。 男人凶恶的脸背着光,从打开的一条宽门缝中慢慢显露出来。 他手里举起一个板凳,咧开嘴不耐烦道:“你们聋了是吗?老子问你们,聋了是吗!” 接下来是一阵咒骂和板凳打到身体某个部位的碰撞声。 接二连三。 “老子让你们吃饭,他妈逼的你们在这装死呢?” “你们他妈的装死是吧!让你们装死!” “你们就是贱,和你们那个妈一样,你们就是欠打,你们怎么还不死,操你妈的!” “爸爸,别打了,求求你,哥哥快不行了,哥哥.....” 小女孩看到哥哥为了护着自已被打得头破血流。 少年从房间跑到院子里,又被拖着身体拽回去,他脸上都是血,背上的衣服因为鞭打而破了两个很大的口子。 他的眼睛被红色模糊了。 挥着手让妹妹快进去,进屋里去。 ....... 那个房间里几乎每天都会传来哭喊声,有时来自一个稚嫩的女童,有时是一道青涩的男声。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直到有一天。 男人喝得实在太多了。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被某个障碍物绊倒,一番挣扎后,胸口直直插在倒立起来的那根尖锐铁棍上。 “哎呦....哎呦,快点,小兔崽子,快啊......” “救我....救....” 呼救声逐渐减小,慢慢地,变成了喘气,几分钟后,陷入一片寂静。 “哥哥,爸爸他怎么了?” 少年的手一直在抖,声音却很平静,过了几秒,他捂住妹妹的耳朵,“没事,肯定是又喝醉了,不小心摔了一跤,等会起来就好了。” 女孩爬回床上,点点头,“那哥哥你也睡觉,他摔了今晚就没力气来打我们了。” “哥哥你的头还流血吗?我偷偷拿了胶布进来,可以帮你粘上。” 少年摇头,很温柔道:“没事。” “哥哥没事,绵绵快睡吧。” 第二天。 警车和救护车一同出现。 平房外面围了一圈邻居,指指点点地看着盖着白布出来的男人。 他们早就对这个每天制造噪音的邻居心怀不满,虽说他们这边住的人很少也很穷,但他们之间彼此看不惯彼此,这种扰民又打孩子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只是可怜了两个小孩。 警察勘察了现场,又走访了一圈周围的邻居,得到对男人的满满恶评。 只是那根铁棍出现的位置太凑巧了,刚好在障碍物小板凳旁边,矮桌子上还有一把尖刀,似乎是为了什么做准备。 对这种界限模糊的案子有多年经验的老刑警把两个孩子分别带到屋子里。 老刑警:“那把刀是哪来的?” 冯绵绵哭成泪人,拼命摇头,“呜呜....我不知道,我想找我哥哥。” 老刑警:“小姑娘,没事的,警察叔叔只是问一下,那把刀平时都在桌子上放着吗?” 冯绵绵边哭边摇头,“不是的。” 屋子里变得安静,老刑警和自已徒弟对视一瞬,正想问是谁放到那的,冯绵绵突然又用袖子抹着眼泪开口了。 “那是昨天爸爸打我们的时候拿出来的,他放在那,我们也不敢去拿.....” 隔了几分钟,老刑警进了另一个房间。 老刑警:“那根铁棍是怎么回事?” 冯珏:“我们太害怕挨打了,门锁坏了,我找了根铁棍想把门挡住。” 老刑警:“在哪找的?” 冯珏:“附近的废弃工厂,栏杆里堆着很多铁棒,这是最好拿的一根。” 老刑警:“为什么铁棍出现在客厅里?” 冯珏:“天黑了,昨天停电了,看不见,只能先放在那,等天亮了再弄。” 老刑警:“正好昨天停电?” 冯珏不说话了。 他低下头,左侧头上的血痂和一道口子看得旁边的一个小警察一阵心酸。 少年样貌极好,从任何角度都让人心生怜惜。 小警察打断问话。 “师傅,这个问题真的有点过分了,你看这孩子头上还有伤,一看就是这两天才挨打的,我刚才问过了,这片停电是昨天高压电线故障,而且故障源头在很远的地方,这孩子都没去过那,你就是太疑心了,先让医务人员给这孩子包扎一下吧。” 老刑警又盯了冯栖元半晌,最后拍桌子道:“行吧....去给他包扎,另外,不用立案,可以确定是死者意外身亡。” 过了几个小时。 人群离开平房,留下两个孩子站在原地。 他们说会找最近的社区人员来帮助他们,让两人在家等着。 冯珏擦掉冯绵绵脸上的泪,把她带到屋子里,哄着冯绵绵睡着后。 他独自走到院子里。 把新带回来的那一枝月季花埋进土壤里。 半晌,他扬着嘴角笑起来。 很开心地笑起来。 ......... 转眼,面前变成了一个人如潮涌的地方。 那是从前冯珏待过的一所学校。 周围一张张青涩的面孔,他们把冯珏围在中间,推推搡搡地问他,为什么他爸会突然死在家里,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冯珏,不会真的是你吧?我听以前的邻居小孩说你爸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天呐,冯珏,你跟我们说说呗,我们保证不告诉别人。” “看不出来你那么厉害啊?看你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还以为你要挨打到长大结婚,带着你媳妇一起挨打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别说冯珏了,肯定和他没关系,你们都走开,要打铃了,快点。” 冯珏抬起头,看到一张化着淡妆、涂着口红的带笑的脸。 那人朝他伸出手,对他说:“冯珏,你跟我谈恋爱吧?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让他们都不再背地里议论你了,绝对能保护你。”
第85章 动荡 冯珏眼睑止不住地颤了两下,淡声问:“如果不呢?” “如果不?那你就别在学校混下去了。你别太高看你自已,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你就算换个学校,我也能找到你!” 胃里一股翻江倒海的浓重恶心感传来。 冯珏推开人群,在厕所水池里剧烈干呕了起来。 水珠顺着镜面滑落,流下几道水痕。 他苍白的脸和猩红的眼眶出现在不算干净的镜子里,是一张过分漂亮又十足病态的脸。 那些不正常的、扭曲的、畸形的生活形成了冯栖元的前十七年。 在那十七年里,他的名字叫冯珏。 ........ “慢慢醒过来。” “不要急,慢慢睁开眼睛。” 再睁开眼。 冯栖元躺在一张白色的躺椅上,在一间明亮的屋子里,巨大的落地窗正对一望无际的海。 这是一个和过去毫无关系的空间。 可回忆不想放过任何人。 它们很饿,它们露出獠牙,它们张牙舞爪地伸手,试图把这个男人完全吞噬。 丁医生抿着唇笑了笑,试图缓解屋里的阴霾。 “这次的催眠不太成功,你潜意识里全是负面信息,是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冯栖元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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