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茹云道:“他是我哥,我关心他理所当然,王爷。” 我忍不住笑出声,她关心我,那方才在楼上怎么不让李衡叫我一起,还要故作不知。我不相信她看不到我。 李衡龙眸带着锐利的敌意:“你笑什么?” 我收了笑,正正经经道:“没笑什么,只觉得茹云长大了,知道关心哥哥了,所以小人很是感动。” 李衡扯过曹茹云的手腕,曹茹云羞涩,白玉般的脸颊泛着红晕,弱小的挣扎。李衡拉着人就走:“既然感动,那就随本王同云儿去逛逛。” 四年前的京城还是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动,该有的酒楼,药铺,还有……花楼,各式各样。唯有变动的是,我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大堆零食小物件,又望着前方谈笑风生的两人,李衡折腾人的法子,似乎变得低级了。 凡是曹茹云看过的东西,他都会买下来,然后就到了我的手中。他们两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我这个前几天才入门的王妃都被当作了仆人使唤。 就好像年少时,我也总是当个仆人,随着两人走遍大街小巷。 午后阳光像火,烤得万物都无精打采,我空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许成荫目光几次三番落在我怀里的东西上,又碍着李衡,不敢帮我拿,于是只是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我倒觉得不重,我上过战场,抬过的东西都比这些重,这丁点儿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小巫见大巫。 终于,像是走腻了, 又像是担心曹茹云会累,李衡停下了脚步,命令许成荫去办事。他让我就在这里等着,让我不必再跟着他和曹茹云一起,他嫌我恶心且碍人眼。 我这一等,就等到黑暗遍布大地,家家户户由点灯到熄灯,也等不来李衡。 有液体落到脸上,手上,我抬头,天空灰蒙蒙,伸手不见五指。一滴滴液体砸在脸上,细细麻麻。
第六章 雨越下越大,大有不停歇的迹象,我找了一处能避雨的废弃宅子避雨。 雨一直下了一夜,我没伞将就着窝在宅子里一晚。 睁开眼,天已亮,大街上已经有人摆摊卖早点,四处飘散着食物的香味。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再回神,我已站在一处摊边,一位鬓发发白的老人,客气的问我:“公子,要吃碗馄饨吗?” 我摸了摸衣袖,半晌摇摇头:“多谢老人家,我没钱。” 我转身欲走,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一道清朗的声音道:“曹景,你现在可真是惨,怎么王爷他不待见你,连银子都不想给你?” 我回头,男人着一身红衣,身高八尺,头发用紫金冠束起,五官端正,丰神俊朗,正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夏元青。 我笑了笑,开玩笑似的道:“元青兄难不成闲的没事干,派人监视我与王爷?” 夏元青冷哼一声,用一惯高高在上的面孔睥睨着我,“秦王不待见王妃,新婚之夜把王妃折磨得路都走不利索,凳子都不敢坐,京城权贵无人不知。” 我内心暗想,难不成宫里一众太监宫女到处宣传,这帮大嘴巴。 我手指紧握成拳,面上却笑得无痕: “元青兄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既是谣言,元青兄不会信的吧?” 夏元青嘲讽:“曹景,你可真是会装,早上我在马车上就见你窝在那废弃的宅子门口。” 见被拆穿,我不想同他多说转身便走,“我走了,元青兄请随意。” 肩膀再一次被扣住,我手快速翻转,握住那只手腕,扣住人的脖颈,几步把人反擒在身前。 老人见我们一副要打起来的样,慌忙苦着脸哀求:“公子,公子,老头子做生意不易,你们别打了,再打老头子的摊都给你们掀了。” 我只是想在夏元青身上试试我许久未使用的武功,和经脉被废与不废的区别,本意也不想让老人难做,下一刻松了手。 况且就算我要打,夏元青也不想和我打。 夏元青理了理被我弄出来的衣角皱褶,漠然道: “无论你怎么在我身上试身手,不还是打不过王爷。” 夏元青不再看我,径直坐在老人摆好的凳子上,“来两碗馄饨。” 老人点头,“公子请稍等,这就给您盛。” 夏元青勒令: “还不快坐下来。” 我愣住了,我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夏元青邀我坐下吃馄饨!这是以前没有的事,以前夏元青看我不顺眼,总说我弱不禁风像女人,为此我与他正大光明的打了一架。 老人将盛好的馄饨放在桌面,道:“公子请慢用。” “愣着干什么,再不吃就凉了。” 反应过来,我走到夏元青身旁的板凳上坐下,拿着筷子,夹了一个馄饨放进口中,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才吃出味道来,与儿时吃的,味道差不多一样,却还是觉得哪里变了。 夏元青吃完付了钱,一句话不说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使去。 我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才想起来忘了跟他道谢。 我踏进秦王府就见李衡出门,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片刻满脸轻蔑,讥笑道:“曹景,好好的曹府公子不当,非要自找苦吃。本王告诉你,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的够你受的。” 完,李衡抬脚大步离开。 我不在意,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什么比死了更可怕呢! 回到破屋,屋里地板上湿淋淋,像是被水冲刷了一遍。我仰头,阳光穿过瓦片上的缝隙洒进室内。 柴房经久未修,瓦片滑落了。 我走到榻边摸了摸被褥,湿意传上手指。 我叹了口气,把被褥搬出去晒。 忙完,我有些无力,身体发冷,脑袋突突的痛。却也顾不上身体的异样,去找管事借来了梯子,爬上屋顶翻修瓦片。 秋季的太阳, 依旧热的能烤人,我翻了一边的瓦片,全身汗淋淋。 用袖口擦了擦眉毛上的汗,眼前有一瞬间的漆黑,我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想眼前没恢复清明,反越来越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清,手中的瓦片掉落与瓦片相撞“啪”一声响。 身体一轻好似落在三分柔软七分坚硬的物体间,那种感觉像是在边关的那一次。我替李衡挡了一箭,李衡抱着昏昏沉沉的我匆忙去寻医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毒入体,我觉得冷,睁不开眼睛,使了最后一点力气软绵绵的抓着李衡的衣领,“王爷,边关寒冷,班师回朝后一定要去春梅院,小酌几杯,暖暖身子。” 李衡不回我,我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王爷,我好想吃贵妃娘娘做的酥油饼,到时候让娘娘多做一些,我能吃得完。”
第七章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许是想到酥油饼,我恍恍惚惚梦到了我和李衡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那时我七岁,李衡九岁。我爹带我参加宫宴,李衡和他娘齐贵妃,就坐在我边上。 那时候的李衡肤白粉嫩,却冷着一张脸,像是谁都欠他百两银子不还似的,不过这不让人讨厌,我就是这么觉得。 所以我望过去的次数过多,等我看到李衡带着敌意的目光后,一下子愣住了。 我爹发现了我的动作,将我的脑袋转了过来,歉意道:“打扰三皇子了,犬子无恶意,就看上了桌上那一盘酥油饼,所以频繁望着,望三皇子恕罪。” 那时我年幼不懂,不明白爹为何要这样说。但我知道我不喜欢吃酥油饼,也不是看酥油饼,我看的是李衡。 我想纠正,想解释。 我爹见我挣扎,更加用力的揽住我,大手捂住我的嘴唇,让我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齐贵妃捂着嘴唇,把盘子端过来笑道:“这有何,反正衡儿也不吃,曹大人拿给令公子尝尝,就怕本宫的手艺不合公子胃口。” 我爹一听是齐贵妃亲自做的,立刻拉着我给齐贵妃道谢,我也听话,就说:“多谢贵妃娘娘。” 齐贵妃瞅了我一眼道:“这孩子面生,是曹大人遮子吧?” 我爹低着头答:“正是。” 齐贵妃夸我:“这孩子长得漂亮极了。” “娘娘过誉,臣子空有皮囊,不成器。哪像三皇子三岁识字,七岁已将中书记下,能文能武,聪慧过人,堪比神童。” 齐贵妃笑得愉悦,又说了几句什么,我全心思都放在李衡脸上,听不清了。 李衡凶神恶煞的看我,我吓得用手捂着脸,须臾密合的中指微微向下,露出一条缝,李衡面色阴沉。 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我爹与我换了个位置。我有些不满,抬头就见我爹严肃的凝视我,威胁道:“小景,不要闹,再闹下次不带你来了。” 我怕我爹真的不带我来了,于是乖巧地点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说:“爹,那小景乖乖的,下次您还带我来。” 我爹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好似在笑,“好。” 我糕点酥油饼吃得多,糖水也喝了不少,撑得想如厕,我爹让太监带着我去。 如厕后,我嫌大殿无聊,一众大人除了吃肉就是喝酒,嘴里说出来的都是我不懂的话,索性就在花园里玩。李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坐在草地上看书,一只花蝴蝶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我觉得有趣,便蹑手蹑脚地想去抓。眼看着快要走到李衡身前,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搁着,措手不及整个人扑倒在李衡的身上。 李衡从小脾气就不好,随即厌恶的推开我。花园里的石块多,我眉头砸到石子上,顷刻间就涌了血。 血源源不断,顺着脸滑下将洁白的衣裳都染红。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吓得哇哇大哭,最后闹得皇上皇后都出来了,我爹也急,立马抱着我向皇上辞行。 皇上说道:“么大的口子,还没出宫,血都怕是流干了。” 随即让人传了太医,太医七手八脚,不一会我的血就止住了,眉头上还绑上了几层绷带,都快遮住眼睛了。 我爹见我受伤,也无心返回宴席,向皇上道歉辞行,抱着我回家。 翌日,我睡还没醒,我娘就将我从睡梦中摇醒。 我有些疑惑,我以往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难不成我娘见不惯我不学无术,从今天起要把我送学堂了? 娘给我洗漱后,从衣柜里拿出那套朱色锦袍,给我换上。 见到那大喜的颜色,我无精打采的神情,旋即散了个光,兴致勃勃的问:“娘今日不去学堂,今日过节吗?” 我娘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道:“你啊!就知道过节,咱们家今日来大人物了。” 我还想问,是什么大人物,我娘就已经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卧室。 大厅坐着一对母子,穿着华贵,我爹在一旁很是客气。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把我眉头弄破了口子的三皇子和他的母妃齐贵妃。
5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