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琛没有回应,只是想到纪桓说起一家人凑在一起和和美美过节时,那闪着光亮的眼睛。 他偏过头贪恋地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纪桓。 “抱歉,我的一生太短了。” 尾音落地,房间里早已没了陆云琛的踪迹。 登阙感觉浑身一松,僵着的身体才完全瘫在了地上。 不多时,他起身去查探纪桓的情况。 见纪桓只是睡着了,才不由松了口气。 这一觉纪桓睡得很长,醒来时已是午后,他看着折射进窗户内的太阳,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比试开始了吗?” “主人还要上台?” 纪桓弯下腰套起靴子:“一个小小的失恋而已,我不会让它搅乱我之后的计划。” 登阙眼见劝不了纪桓,也不再执着,紧紧跟在纪桓身后向主擂台赶去。 高台上,垣珩天满身是血的四处逃窜。 数十道剑气却不依不饶紧跟其后。 纪桓被结界隔绝在外面,他站的位置与主擂台相隔甚远,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一眼就忍住了认出了与垣珩天对战的是谁。 “你们云雾窟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不过是普通的比试,何至于要取人性……” 一道剑气穿过那说话人的咽喉,那身影本已飞到了半空,却瞪圆了双眼,摔落在地。 观战的人群纷纷哗然。 甚至于有人在这样的场面都坐不住了,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整个比武场已经被结界围住。 明明是姬临雪想要在此处瓮中捉鳖,可现下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困兽。 “我与你们云雾窟无仇无怨,这位道友何必要咄咄逼人。”垣珩天早已疲于应付对方的攻击,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发丝被汗液浸透。 “你说得对。” 突然两道剑气穿过垣珩天的脚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痛楚,双腿便一软,直接跪在了陆云琛的跟前。 脚筋被挑断了。 下面的看客瞪大了眼睛,从未想过云雾窟的手段会如此凶残。 垣珩天茫然地看向陆云琛。 直到对方轻松挑断他脚筋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陆云琛本可以十招内夺走他的性命,却偏偏要像猫戏弄老鼠一般去逗弄他。 陆云琛取下脸上的面具,那张清俊的眉目,惊得垣珩天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垣长老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仇怨了吧?” 垣珩天苍白着脸,急忙向陆云琛的方向爬:“都…都是误会,你去了魔族之后,我…想救你的,可玉衡仙宗……啊!!!” 他话还没说完,用来握剑的手,被陆云琛直接斩断。 鲜血沾染上陆云琛俊秀的眉目,他唇角上扬,不达眼底的笑意,让他周身都仿若被寒气包裹。 “疯了,陆仙尊疯了!”垣珩天握着不断往外冒血的手腕,嘴里喋喋不休。 所有人都以为,陆云琛做到这种地步,终究会看在同一个师门的情分上给垣珩天一个痛快。 未料到,他只是漠然地站在垣珩天对面,用数十道剑气将垣珩天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直至垣珩天没了呼吸。 他合上眼帘,挥出最后一道剑气将垣珩天的元神撕裂。 围绕着主擂台的结界打开。 面对那个浴血的疯子,无人敢上前一步去训斥他的所作所为。 陆云琛双手在滴血,无人知道刚开始问天阁设下的杀阵有没有伤到他分毫。 “姬阁主好久不见。” 姬临雪低下头,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好久不见。” “不知姬阁主对我今日的所作所为有异议吗?” “陆宗主处理门中私事,姬某到底是外人不方便插嘴。” 陆云琛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鲜血抹在了姬临雪的脸颊上:“真会说话,都让我找不到借口杀你了。” 姬临雪一直僵着脸上的笑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他缓步走向玉衡仙宗跟前。 “你们中间有想陪着前宗主一起走的吗?” 人群中鸦雀无声,陆云琛立在原地笑了起来,许久,他用冰冷的嗓音念出一个个名字。 在那些被拘的黑暗里的日子,他一遍遍重复着至亲之人从被陷害到惨死的场面,一遍又一遍,那些刽子手的脸,每一张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看着那些被喊出名字的玉衡宗门弟子一个个倒下时。 没人知道,一个杀疯了的陆云琛,接下来会将屠刀挥向哪一个人。 恐惧者,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想要对陆云琛动手的男人,却被陆云琛的剑气钉在了地上。 陆云琛偏过头,对上那些诚惶诚恐的嘴脸:“是不是我肃清师门打扰到诸位了?” 见无人敢言,陆云琛继续麻木地处理着参与绞杀阮湉的弟子。 看着横在地上的尸体,鲜血已经浸透了陆云琛的血面。 就连一直以来为陆云琛效力的弟子,全程都低着头不敢动弹。 “垣长老与以下几位弟子设计杀害阮宗主,其罪当诛,我现以新宗主之名,肃清玉衡仙宗,今日所为,有谁不服。” 眼前一片寂静,陆云琛冷笑了一声,朗声道:“玉衡仙宗现任宗主陆云琛,日后还望与在场诸位好好相处。” 站在结界外的纪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在这一刻,一直以来困扰纪桓的疑问统统解开了。 他有想过撼动结界去阻止陆云琛的所作所为,可在看清一切以后,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登阙,我们回云雾窟吧……” 登阙俯身道:“是,主人。” 纪桓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主擂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 书中寥寥数字,却是陆云琛亲身体验过的痛苦。 甚至于在更多无法窥见的地方,那个人一直身处在地狱之中。 他理解,却无法苟同。 不会去阻止,也不会说什么放过他们的屁话。 却从此刻开始明白了他与陆云琛本就不是同路之人。 作者有话说: 先恢复日更三千字,等状态完全好起来,在继续六千字,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和鼓励,感谢 感谢在2023-12-13 23:05:31~2023-12-14 23:5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l.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隐秘之地 十年,冬。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 去主殿的路上,厚厚一层积雪上叠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 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带着厚厚一沓书信,不断搓揉着泛红的双手,踩着眼前的脚印向主殿走去。 “知之你总算来了。” 两个愣头小子带着一众内门弟子站在主殿外,谁都不敢上前去敲门。 “师尊一直都没出来吗?” 其中一个个头的稍小的男孩子缩在晗褚后面:“三天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闫知之举起拳头给了少年脑袋上一拳:“那你不会进去看看吗?” “知之姐,我不敢嘛。” 闫知之狠狠瞪了一眼少年,拿着手中的信件轻叩了两下门扉。 迟迟未听到屋内有动静,她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围在身旁的几人摆了摆手,待几人会意离开,她才推门而入。 四处散乱的书卷,让人都不知道怎么迈脚。 闫知之化作小白兔的模样,踩着一节节书卷跳到了屋子内。 “谁进来了。” 主殿的深处传来陆云琛沙哑的声音。 ‘噗——’ 仅有巴掌大的小兔子,化作了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是我,纪洞主送了信过来,师尊现在要看吗?” “放在桌案上吧。” “知之不可以把信直接交到师尊手里吗?” 久久没听到主殿深处再有回应,她头顶白色的耳朵沮丧地搭在幻化出来的人耳两边,将信压在了镇纸下方。 “我放好了。” “嗯,出去吧,我会看的。” 硕大的屏风,把主殿的另一端遮得严严实实,闫知之向屏风那边踮起脚尖。 突然身下的竹简忽然间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直接把她带到了门口。 她紧抿着双唇,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缓缓退出了主殿。 殿内。 陆云琛将前襟沾满血污的衣袍脱下放在一旁,从橱柜了寻了一件干净的衣物后,才走到铜镜前整理散乱的长发。 镜中人比十年前更为消瘦,苍白的脸色显得唇边的血迹更为惹眼。 他用水擦拭掉唇边和指节上的血迹后,才拿起了压在镇纸下的信件。 如同十年间每一次收到信后一样,满怀期待地打开信封。 信中除去那套古仙法的翻译外,没有一个问候。 他攥着信封自嘲地笑了笑。 手指轻轻拂过那熟悉的字迹,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才提笔写下了那封回信。 …… “洞主,玉衡仙宗把你之前翻译过去的术法,写好了批注寄回来。” 玉楹把信件递到了纪桓的跟前:“每次洞主寄过去的术法,陆仙尊都会亲自试一遍,把该如何改良,适合怎样的弟子修炼写一遍寄回给您,我看是挺有心的。” 纪桓淡淡一笑,拿过信件并未做过多的回应。 他回山时,才知道陆云琛已经回来过一趟。 陆云琛没有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把云雾窟的洞主之位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交托在他手中。 却留下了他原先要赢给陆云琛的剑,还有那一堆用外文写成的手稿。 只带走了晗褚和小凤凰。 自那次翻脸后,他一直没有与玉衡仙宗联系,只是偶尔在玉楹下山采买时,听到一些关于玉衡仙宗的消息。 陆云琛回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肃清了师叔一派的弟子,手段残忍,至今仙门提起陆云琛,都说他名为仙尊,实则近乎妖魔。 可同时玉衡仙宗的百姓在垣珩天师徒多年的剥削和压迫下,得意喘息,除了日常的店铺的租金外,无须再向玉衡仙宗供奉钱财,玉衡仙宗还会根据当年的收成等,适当调整租金的加减。 得知这些消息后,纪桓想了很久,在两人断交的三年后,让闫知之带着他翻译好的术法敲响了玉衡仙宗的门。 从那时起,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便延续至今。 纪桓近几次寄去翻译好的功法时,都想提笔写两句问候,可墨点落在洒金的纸张上时,两人而今的关系,不适合再说什么。 “这次陆仙尊把术法的详解,应该能给练这个功法的弟子提供不少帮助。” 纪桓摊开纸张:“信里只有功法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洞主您知道的,玉衡仙宗寄来的信件,一般都会由登长老先过目,要不我帮你去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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