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娆说罢用力捏了捏纪桓的手臂。 纪桓浅笑道:“我等你。” “你不觉得我一个女子无用吗?”任月娆本以为纪桓会嘲笑她心中的壮志,却未料短短三字,直冲入她的内心深处。 一个看似光鲜亮丽,在凌云霄中一呼百应的大小姐,实则只是任掌门眼中一个美丽的工具。 众人皆以为任月娆在凌云霄能呼风唤雨,实则失去了价值后,不过是被任掌门弃之如敝屣的可怜人。 “阮宗主一样是女中豪杰,朱涯海的海域,也是由女鲛皇统领的,任小姐心怀凌云壮志,终有一日,能翱翔九天。” 任月娆笑了起来,轻轻撞了一下纪桓的手臂:“纪副洞主这张嘴是真的甜,你这样哄我,我都快要喜欢上你了。” 纪桓闻言急忙往后退了半步,两只手臂交叉在一起对任月娆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知道了,你有仙侣了,我是没法跟你的枕边人比,除了皮相差了点外,是哪哪都好。” 纪桓赶忙反驳道:“他皮相也好。” 任月娆回想了一下那张像是被烈火烧灼过的脸,沉吟了一会后,轻拍了两下纪桓的肩膀:“我懂,色不迷人,人自迷。” “真的好。” 任月娆敷衍地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那个护身法器一定要戴在身上。” “知道了。” 听到纪桓肯定的答复,任月娆拉起黑布遮住了面颊后,一个跃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纪桓望着任月娆消失的位置长叹了一口气。 除了许诺过陆云琛,一定要为他拿下那把剑外,他想看看,以他之力究竟能不能拿下此次剧情的节点。 纪桓边端详着手中护身法具,边推开房间门。 “小仙尊,任小姐给了我一个法器,你想看看吗?”问出口的话没能等到回应,纪桓抬起头来,才发现房间内已是空无一人。 他紧起眉心,朝着房间深处走去。 床榻和坐位上都已经冷了,人应该是在他出去后不久,便离开了房间。 纪桓在屋内寻找了一圈,才在地上找到了一张写着‘后山见’的纸条。 …… “明日另一个要上场夺魁之人,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我们的人打听过,没有人见过他真实的容貌。” 陆云琛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不久前还见过的熟人:“很厉害?” “这人招招带着杀意,每次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 “近日比试,我未听闻擂台上有仙门弟子重伤。” “每次那个斗笠人要夺人性命时,周围就会发出一声诡异的铃响,那人听到声音,都能停住攻击。”回禀的弟子说到这里眸光一沉,“哪怕强行收招会伤了他,他还是会在铃响下停手。” “我知道的。” “主擂台上还设了杀阵。” 在这个消息下,陆云琛眼中波澜不惊,好似早就已经猜到了姬临雪花费那么多心思,会在背后做些什么。 玉衡仙宗的弟子看着陆云琛无声地张了张嘴,又急忙低下头,等待陆云琛接下来的吩咐。 “先上场的是谁?” “垣长老。” “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弟子怯声道:“那宗主何时回仙宗?” “快了。” 等玉衡仙宗的弟子离开,一股刀气直逼陆云琛的咽喉。 这一击未能伤到陆云琛分毫,出手伤人者反倒被几道剑气钉在了地里,鲜红的血液从四个血洞里汩汩而出。 陆云琛曲起单膝蹲在登阙的跟前。 “这些日子看够了吗?” 登阙咬牙切齿道:“我家主人真心为你,你却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把他当做你的垫脚石。” “云雾窟副窟主在浩天门和万圣灯会这两件事后,声望极高,若垣珩天失手杀了纪桓,我是可以名正言顺回到玉衡仙宗,还能越过我师姐,登上宗主之位。” 陆云琛弯起唇角,那双平日里柔情似水的眼眸,唯有彻骨的寒意:“纪桓能为大业而死,不亏。” 登阙强忍着痛楚厉声问道:“你重伤后根本没有失忆,是不是?” “对,都记得。” “你为何要骗他?” 陆云琛笑了笑:“不骗他,我又怎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闻言,登阙想要站起身来为纪桓出气,那没入他四肢的剑气又往泥土中没了没,疼得他冷汗直流,却还是对着陆云琛啐了口吐沫:“卑鄙小人,主人对你掏心掏肺,你还能狠心这样算计他。” 陆云琛嗤笑了一声道:“谁让那张脸,看着就让我无比恶心呢。” “是吗?” 听见纪桓声音的那刻,陆云琛眼中如同一潭死水。 他背对着纪桓无声地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掩上了那副无辜的表情。 “你误会了,是登阙先伤我在先,我才无奈自……” 话音未落,纪桓拔刀挥出了一记刀气,陆云琛轻盈一跃,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树梢上。 他轻蔑地看向纪桓:“都听见了?” “既然陆仙尊想起来了,现在是否可以回答在下之前的疑问?” “山神新娘是我毒傻的,本来想让她死在浩天门的围堵下,可少了你这枚棋子,我又怎能恢复全部实力,所以只能委屈自己,和你们这群蠢货混在一起。” “逼死那些孩子,是为了我吗?” 陆云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擅长自我感动,那群又聋又瞎的孩子,留下来只会给我添麻烦,哦,我还顺道杀了,那几个被困在兽苑里生子的大妖,几个被关疯了的野兽,救出来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只是那把火还是没把兽苑烧干净,竟还能活下那么多小拖油瓶。” 纪桓紧握的双拳已经滴出血来。 “为什么?” “纪桓你想救的那个陆云琛,早在见第一面时就已经死了,我只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一只恶鬼。” 话音刚落,一个法阵从天上落了下来。 陆云琛没有躲开,而是任由自己困在了法阵当中。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林中窜了出来,双手捏诀,把没入登阙四肢的剑气硬生生逼了出来。 陆云琛看清来人,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难得露出了一瞬的错愕。 他冷笑了一声:“师弟,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栾承刑道:“纪桓,先带着登阙走。” “他给我惹了那么大麻烦,以为还跑得掉吗?” 陆云琛刚说完,几道剑气朝着登阙的要害处奔去,惊得纪桓和栾承刑急忙用全力抵挡。 待纪桓护着登阙消失在黑暗里,陆云琛垂下眼帘,只是一挥手的工夫便已扯开了围绕在周边的法阵。 他一个纵身落到了栾承刑的跟前,吓得栾承刑跌坐在地上。 “云雾窟之人,大多无法在人界立足,往后行路艰难,一切当谨慎小心。” 栾承刑见陆云琛不打算伤害自己,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用不着你来假惺惺,你把我师兄藏到哪里去了!” 陆云琛笑了笑:“回不去了,要早醒了一点,很多路,我不想选的。” “什么意思?” “不重要了,你就当我是杀了陆云琛后,夺舍的恶鬼吧。” 说着,陆云琛转身离开。 从今日起,原本相交的路,将各不相干。
第一百二十七章 疯子 在后山撕破脸后,纪桓坐在房间内一夜未眠。 合上眼睛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是这段时间与陆云琛相爱的点点滴滴,便是在树林中如同利刃的话语。 他分不出空闲去思考陆云琛这样做的原因。 这一夜,登阙一直坐在纪桓的身边,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主人,换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吧。” 纪桓眼底那一层乌黑写满了疲惫,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眸,而今反倒成了一潭死水。 “云雾窟不能散。” “你对云雾窟没有责任的。” 纪桓合上眼长叹了一口气:“我有,在栾兄他们有能力独当一面前,我会撑起云雾窟。” 说着他正对向登阙:“你呢?你想怎么选?” “主人去哪,登阙就跟着主人去哪。” “真正的七少已经死了,我不是他。” 登阙微愣了一瞬,不久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往纪桓跟前一跪。 纪桓起身想要去拉他,手在半空僵了半晌,才缓缓收回,他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有意思,我护的陆仙尊不是陆仙尊,你忠的七少不是七少,连我自己都一根筋,又有什么资格来劝你……” 他转过身,失魂落魄地朝屋外走去。 登阙见纪桓要走,起身要去追人,纪桓刚走到屋外,身体一软便晕在了陆云琛的怀里。 有了后山树林的事,登阙对陆云琛满是敌意。 他拔出身上的佩刀便要动手。 陆云琛只是瞟了他一眼,他便定在原地难以动弹。 “你现在的实力和纪桓之间差距太大。”陆云琛将昏过去的纪桓抱在床上。 被定在原地无法活动的登阙咬牙切齿道:“你还想做什么?” “我要回玉衡仙宗了。” “关我们什么事!” 陆云琛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皮都未干的术法放到桌子上:“依照这个练,虽说不能与中上层的修真者相较,至少他的后背可以交给你。” 登阙怒瞪着站在一旁的陆云琛:“惺惺作态!我不要你的东西!” “想一直做个谁都护不住的废物吗?” “你别妄想哄骗我们照顾你的师姐师弟,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会劝主人离开云雾窟。” 不知是哪句话触及了陆云琛的神经,他一挥手直接把登阙掀翻在地。 眼前人弱小若蝼蚁,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陆云琛踩住登阙的后背,冷笑了一声:“那么有能耐,冲破我的束身咒站起来反抗啊。” 看着倒在地上的登阙神情扭曲,他拼命从地上站起身来,可灵魂偏偏向刚寄居在这具躯壳之中,无论怎样用力,却连一只手指都动弹不得。 陆云琛用脚替登阙翻了面,正视上那双怨毒的眼神。 “出了云雾窟,他不只要自保,还要顾虑你的安危,做奴才太久,连利弊都思考不清吗?” 登阙虽恨极了陆云琛这副将众人视作蝼蚁的眼神,却不得不承认出了云雾窟,纪桓眼下身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便被搅得粉身碎骨。 云雾窟随时责任,可围绕在云雾窟周围的结界,便可保他们长久的安稳。 见登阙不再嘴硬,陆云琛松开脚:“他一直都希望你除却他,还能找到其他的意义,纪桓不会在这个地方留一辈子的。” “为什么?” 因为在那个遥远的地方,还亮着万家灯火,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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