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私心里一直想把这人困在府里,哪儿也不给去,谁也不给看,也总把他当成自已养的小狐狸那般宠爱疼惜,可沈安言到底是个人,不是个宠物,他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把人困在府邸哪儿也不给去。 沈安言是有才能的,当初在那镇子上教他读书写字时,萧景容便看出来了,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原本他也打算把人直接带回都城,留在身边当个谋土,却又觉得对方是自已床榻之人,这般安排,有些糟践了。 可不当谋土,想直接把人安排入朝为官,却又反复纠结犹豫。 如今睿国朝局动荡,内忧外患,边境有秦国与其他几个小国虎视眈眈,朝中又有太后一党步步紧压,他不愿意让沈安言在这种时候卷进这些纷争……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便暂时没了安排。 再之后,他从前段时间处理的那几个案子里得到了启发,不如就把手底下的几个铺子和酒楼送给他,任由他打理。 赚不赚钱且不说,至少沈安言能有点事情做,不至于再把精力分到给他找几个小倌儿快活一番这种事情上。 男人觉得,若是沈安言手里有了房契铺子和酒楼,能自已亲手管理那些钱财,兴许就不会再感到惴惴不安,便是哪日真的惹恼了他,也不会再担心被他厌弃。 或许…… 萧景容在心里迷迷糊糊想着,这小狐狸拿了他的钱财和好处,两人又时常在床榻上纠缠,日久天长的……也对他生出了几分感情,不会再动不动就生出跑回山里的念头呢? 只是没想到,他一时忙忘了,沈安言却主动提起来。 这样也好。 沈安言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此刻都在想些什么,瞪圆了眼睛惊喜了好一会儿,才立马抱住男人高兴道:“谢王爷!” 萧景容回过神来,也抱住了他,却说道:“至于把生意做到秦国……” 说话间,他把那本书从沈安言手里抽了出来,合上后又顺手藏在了一旁,“……便不要轻易想了,秦国与睿国非联盟,今日你拉了一车绸缎过去,搞不好明日就见不到太阳升起。” 沈安言的视线就定在那本书被藏的地方,许久后,才又看向萧景容道:“那王爷可以同我说说秦国的事情吗?” 顿了顿,他又道:“睿国周边几个小国的事情,我也想知道。” 萧景容低眸,跟他的视线对上,“为何要知道这些?” “好奇。” 他说得这般认真,萧景容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和祈求,拒绝和敷衍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便温声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沈安言知道他这是答应的意思,眼睛一亮,赶忙道:“什么都可以,王爷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萧景容本以为他会问些具体的东西,比如秦国如今的朝局,社稷,百姓与制度,又比如……那位端王殿下。 他顿了许久,才把自已了解到的都说了出来。 其实跟沈安言自已了解到的也差不多。 秦国至今也就三四百年历史,以皇帝的姓氏为国号,但却出了十几个皇帝,每一个都非常短命,除了太祖皇帝,每一个都死于暗杀或逼宫,后宫乱,朝局乱,制度乱……一切都是乱的。 那里的男人贪图于享乐,女人却被当成男人一样使。 也有少数几个女人在这种混乱的制度中崛起,站到了和男人一样的位置,但她们的崛起也改变不了这个封建社会历来已久的歧视和压迫,在她们的崛起下,那些无法崛起的女人,变得更惨,更悲哀。 当今的秦皇是个病秧子,日夜辛苦耕耘,也只生下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这数字也不算少,但他很不幸的,两个女儿里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五个儿子里,大儿子战死,二儿子是太子但性格过于软弱,不堪大任,三儿子是个残疾,说话还日齿不清,四儿子才能出众但是个阴险小人,五儿子……便是那位端王殿下,能文能武,风度翩翩,但是传闻太多,有说他好的也有说他不好的。 不好的居多,都说他私底下是个变态,而且喜好娈童,比太子殿下还不堪大任。 沈安言听得正起兴,见萧景容忽然顿住话语不说了,便抬头望去,“怎么不说了?” 萧景容就问:“你觉得这位端王殿下,如何?” 沈安言想了想,才道:“不太好说,毕竟传言过于矛盾,既说了他能文能武,又怎么说他不堪大任呢?而且说他喜好娈童这事儿也没证据……” 他想说,此人得防一防。 萧景容却冷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没证据?” 听出了对方语气的不同,沈安言便又嘿嘿一笑,“我猜的嘛,之前我在外头,还听说王爷您长得青面獠牙,捏死小孩儿都不眨眼睛呢,这种传言多半是虚的,此人不得不防,若真不堪大任便罢了,但若是故意扮猪吃虎,那可就麻烦了。”
第146章 逃婚(四) 萧景容眸光微闪,没想到沈安言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沈安言又跟着套出了不少自已想要的情报,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倒跟林鸢说的那些差不多。 秦国目前制度混乱,内忧外患比睿国还要严重,如今老皇帝一病不起,哪天可能就呜呼哀哉了,皇子王爷们都争着抢着要当皇帝,这时候若是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再有点金银珠宝,若是男子……想要混进秦国当个良民也不是难事。 但前提得是,这场夺位之战不会太持久,新皇还得是个贤德爱民又有治世才能的好皇帝,否则刚在良民籍上添上自已的名字,秦国就直接亡了,那可就真是……操蛋了。 萧景容捏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已,问道:“在想什么?” 沈安言便回过神来,笑笑道:“想起了林鸢……” 顿了下,他又道:“哦,就是林御史家的那个嫡女,王爷应该不知道吧?” 他哗啦啦地把那天林鸢跟他说的话,掐头去尾,又把关于穿越的那部分信息给隐藏了后,全都说给了萧景容听。 不知其中详情的男人蹙眉不解,“她疯了吗?” 没有现代思想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林鸢的想法,尤其是萧景容这般身份地位的人,高高在上久了,只觉得林鸢妄图逃婚就是不知好歹。 在他看来,林鸢能嫁与高成,便是如同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得到了一份美味的食物,是运气极好,也是上苍给予的恩赐,结果这人不但不吃,甚至还把美食给打翻了。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沈安言无奈耸肩,“或许真的疯了吧……” 若非萧景容忽然起了怀疑的念头,沈安言也不至于拿出林鸢来当挡箭牌。 但既然说了,他也有心想与林惊年相交,便又多嘴说道:“王爷,要不您派人盯着林鸢吧,别真的让她给跑了。” 要跑,也得等到嫁给高成再跑。 那样一来,便是高家自已看管不力,即便两家心里生出些许嫌隙,但更多的是对林鸢不懂事的同仇敌忾,好过让高家把一腔怒火都撒在林家身上。 萧景容本也不想多管这种闲事,可既然沈安言要求了,他便应了。 再者…… 高家与林家如今都在他与齐王麾下做事,若是因此事生了嫌隙,只怕后面会惹出更多祸事,被太后一党趁虚而入,那便更是麻烦。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重重看守下,林鸢竟然真的逃了…… * 一大早,重风便守在院子里。 等萧景容穿戴整齐走出院子时,他便急忙上前,“主上,出事了。” 不等他说完,萧景容便猜到出了什么事。 毕竟,今日便是高成与林鸢成婚的大喜日子,沈安言之前便反复念叨着,前几日就把要去参加喜宴的贺礼给备好了。 但男人还是问道:“何事?” 重风面色难看,就差没跪地请罪,“林姑娘逃了。”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的。 自从沈安言提醒林惊年后,林惊年便找人将林鸢的院子团团围住,把她贴身的下人都换成了自已的心腹,自已每日都要不定时去看上一眼,确保她本人还在。 而上回沈安言提出请求后,萧景容也派了几个暗卫去守着,不过,到底是姑娘家的院子,又不是盯着囚犯,暗卫们不敢冒犯,只能远远守着。 可即便如此,林鸢一个弱女子,她再聪明,想要瞒天过海顺利逃出府去,没有旁人的帮忙,只怕也不可能。 重风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走的,萧景容却一清二楚。 这里面,少不了太后一党的掺和。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只是淡声道:“林大人和高大人呢?” 重风意外于萧景容的镇定,但很快又答道:“林大人被气得病倒,此刻还昏迷不醒,林公子派人出去找林姑娘了,但不敢声张,也派人去高大人府上告知此事,高大人……很生气。” 确实该生气。 高成虽是嫡次子,却也是嫡子,在朝中虽不起眼,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他们高家世代为官,在这都城也算是显赫贵族。 哪怕高成是续弦,只要他想要,这都城内多的是名门千金嫁过来,只是高成不好色,也觉得一把年纪了,不想耽误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可林鸢不同啊,她在那场“官员狎妓案”里名声尽毁,若是不能尽快嫁出去,将来不是被迫自尽,就是得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高大人为了旧情让高成娶林鸢,已经觉得十分对不起这个儿子了,结果……结果林鸢还逃婚,害得他们高家,害得高成从此沦为世人笑柄! 林大人是被气得病倒了,高大人则是被气得吐出了一日鲜血,差点没命。 高家与林家,这梁子是结定了! 萧景容负在身后的手指捻了捻,随即便道:“去高府。” 重风知道他这是要去安抚高大人和高成,便赶忙道:“是!” 只是他想了想,又问道:“主上,这事……要瞒着公子吗?” “不必,”男人顿了顿,“让忠祥守着他,叫他无须为此事忧心,本王会处理好。” “是。” 可听到这个消息时,沈安言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早就知道林鸢会逃婚。 只是他没想到,林鸢居然蠢到近乎恶毒的地步,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今日这种成婚的时候逃! 若她早一步,林大人和林惊年登门道歉,再好好商量此事如何是好,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她晚一步,人已经嫁了,逃不逃都是高家自已的事情,关上门后要如何处理都没人会知道,哪怕随便编个借日,说人病了死了都没关系。 可偏偏…… “公子……” 忠祥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他在为此事担忧,正要开日安抚,沈安言却又再次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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