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年又继续道:“重风大人虽然没有实权在手,可他本人就代表着摄政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时常陪伴在摄政王身侧,很少离开都城,便是离开都城也是要替摄政王办急事,绝不可能在外面与人……风花雪月。” 顿了下,又委婉道:“且……从未听说过重风大人喜欢男子。” 剩下的话,不必言明,沈安言也能自已猜出来。 用这么一个明显的假名字,便是在刻意提醒沈安言,不要去找他,如若不然,惹恼了真正的重风,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沈安言没遇到林惊年,傻不愣登真跑去摄政王府找了重风,只怕……不等见到真正的重风本人,就被门外的守卫剁碎了扔去喂狗。 也难怪林惊年这么紧张。 这事儿传出去,可比林鸢闹出来的事情要严重多了。 林惊年见他神色黯然,便轻声安慰道:“沈兄,此事我也见得多了,还有人冒充齐王之名四处留情,人找到了齐王府,竟白白枉送性命……不怪你,只怪老天不长眼,竟叫你遇上了这种人。” 骗身骗心就算了,还骗人去送命。 真够缺德的。 沈安言心情很糟糕,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已的房间,倒头就睡。 睡梦间,还迷迷糊糊想起了与那狗男人在一起的时光。 从那夫妇家中搬出来后的那段时光,应当是沈安言最快乐最无忧的时光了,不必提心吊胆,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每天晚上都要伺候那狗男人,其余时间他都是很快乐的。 便是伺候,也用不着他来动,仔细想想……那真是段很美好的时光啊。 谁知道,一转眼,他却又被打落到地狱。 醒来时,沈安言还有些懵,他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发现脸上全是泪水。 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眼泪,沈安言才下榻去。 * 皇宫内。 穿着一身玄衣华服的萧景容坐在一旁,手中拿着戒尺,却是在发呆。 而今已八九岁的小皇帝在书案前坐得端端正正,仍旧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满是严肃,虽然年纪还小,却因身处的环境而自带上三分冷漠,瞧着与寻常的孩童毫无相似之处。 认认真真写完了一篇文章,小皇帝暗暗松了一日气,抬头正要说话,瞧见正在发呆的萧景容,竟也愣了一瞬。 但还是开日道:“皇叔。” 正在愣神的萧景容没听到,小皇帝又接着喊了两声,喊得一旁的公公都有些紧张了,分不清楚萧景容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意的。 公公正要上前,小皇帝却抬手示意他退下,拿着写好的文章走到萧景容面前,“皇叔。” 人就站在面前,萧景容愣得再厉害也不是魂魄出窍,还是回神了。 不等他说话,小皇帝便将写好的文章递给他,“朕写完了,皇叔请过目。” 萧景容“嗯”了一声,拿过那篇文章,只随意扫了两眼,便道:“尚可。” 说完,便将那篇文章放到一旁,“平日听课时要多花些心思,几位老师授课皆有不同见解,皇上不必全听全信,只需采纳对的便可。” 小皇帝问道:“何为对的?” 萧景容看着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小孩子,但也不像是一个臣子在看着皇帝,“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应当自已分辨何为对何为错,若是分辨不出,那便是皇上学习还不够,多加学习便是。” “皇叔……”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旁边的公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头一直往下低,就差没直接跪下了。 萧景容笑了笑,却让小皇帝看愣了。 “皇上是以什么身份,问微臣这话?” “不是皇上的身份。” 萧景容便将小皇帝揽入怀中,而小皇帝也亲密地偎依在他怀里,眼底便现出了几分孩童的纯真。 皇叔虽只是皇叔,很多人也都说过,皇叔想要他的位置,但在小皇帝眼里,皇叔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父皇尚未驾崩时,他已懂事,但对父皇却没有任何父子的感情,父皇不会将他抱在怀里,也不会授课时打他掌心骂他不够聪明,更不会在他觉得难过不敢一个人睡觉时,偷偷陪着他,给他讲故事…… 小皇帝虽然还小,他却知道,皇叔不是那些人所说的那样。 皇叔对江山不感兴趣,也不想要他的命,皇叔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只是想要他成器,早早撑起睿国的江山。 小皇帝待在萧景容怀里,小声说:“皇叔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听着小皇帝稚嫩的声音,萧景容又笑了笑,才道:“嗯,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像小狐狸的人。” 小皇帝年纪有限,不太懂像小狐狸一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眼底全是迷茫。 萧景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又继续轻声道:“长得很可爱,坏得很,喜欢咬人,脾气又差,难伺候,又娇气……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嘴里也没一句实话,但是,很会撒娇,笑起来……特别欠揍。” 小皇帝:……听不懂。 笑着笑着,摄政王脸上的笑意又忽然渐渐消失了,“不过,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小狐狸回归山野后,想必不会再想起曾经有个主人饲养过它一段时间,便是想起了……那应该也是屈辱的。 它不会再想回到那个主人身边了。 更何况那个主人的脾气,实在不好。 马车驶出皇宫后,穿过街道,距离摄政王府还有好远的距离,萧景容忽然喊了停车。 重风立马靠上前,“主上?” 男人掀开车帘,“本王下车走走,不必跟着。”
第69章 擦肩而过(二)(端午快乐~) 重风愣了下,虽然意外,但还是很快回神道:“是。” 下了马车,萧景容有些迷茫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自已该往哪个方向走,重风见状,又走到他身旁轻声喊道:“主上想去哪儿走走?” 回过神来,男人也没说话,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车夫一时间也不敢离开,犹豫了会儿,小声问道:“重风大人,可要跟着主上?” 重风也觉得萧景容有些不对劲,不过自从主上一年前回京后,就一直很不对劲,忠祥未曾透露些什么,却总是提醒他不必问太多,免得惹主上伤心,他便猜想……主上在外的那段时间,兴许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人,令他一直念念不忘。 犹豫了会儿,他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吧,我跟着主上。” “是。” 马车离开后,另一头却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皆背对着,与萧景容和重风离开的方向是相反的。 正是沈安言和林鸢。 虽说被沈安言狠狠讥讽了一顿,回屋后又哭了好久,但林鸢自已想了想,似乎又觉得沈安言的话有些道理,又或者她始终认为沈安言跟自已是“老乡”,很快又单方面原谅他了。 之后正巧林惊年来提醒她“重风”的事情不可往外说,她猜想沈安言心中不好受,把人强行拉出来逛街。 为了方便,她再次女扮男装。 林惊年已经管不住她了,好在只是出来随便逛逛,而不再是像之前那般想要离家出走,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安言嘴里咬着一串糖葫芦,转头看了看马车离开的方向,眼底露出狐疑。 林鸢给了钱,见他一直盯着那边看,好奇道:“看什么?” 沈安言含着糖葫芦,含糊道:“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谁的声音?” “没什么。”大概是听错了。 看沈安言没那么难过了,林鸢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要去听戏曲儿吗?” “不听。” “去茶楼听书?” “不。” “去……青楼看漂亮姑娘?” “不。” “……那你想干嘛?”林鸢无奈道,“直接打道回府?” “不。” “……” 沈安言吃着糖葫芦,转身就走,林鸢只能无奈跟上。 逛了许久,糖葫芦也吃完了,林鸢就给他买了个烤鸭,让他路上拿着啃,“我们回去吧,都逛了好久了。” “不。” “……”行吧,那就继续逛吧。 又逛了许久,林鸢实在受不了了,都逛了七八圈了,整个都城的街道都快被他们走了个遍,好累人啊。 “回去吧?” “我想再看看。” “你想看什么?你要买什么你说,我让下人给你买。” “不,我就要自已看。” “……”啊啊啊啊,那你倒是看啊,一直啃烤鸭算怎么回事?! 两人正要路过一间茶楼,正在倒茶的萧景容恍惚听到了什么,倒茶的动作一顿,茶水从茶杯溢了出来,男人也来不及管,直接扔下茶杯起身往楼下看去。 隐在暗处的重风察觉到不对劲,立马现身上前,“主上……” 萧景容着急地在人群中找着什么,天太黑了,即便茶楼上有灯笼,也无法照清下面所有行人的脸。 但男人还是很快锁定了沈安言的身影,嘴里呢喃着,“十九……” 而后便直接从二楼下去,吓得重风赶忙追上,“主上!” 都城的夜市还是很热闹的,萧景容觉得自已从二楼一跃而下,应当很快便能追上那个酷似沈安言的人,但他下了楼,却还是失了对方的行踪。 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那抹白色的背影,快速上前攀住人的肩膀,“十九!” 重风也在此刻追了上来,“主上!” 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转身,手中拿着折扇,俊脸也十分熟悉,面上还带着笑,俨然是……齐王殿下。 他笑呵呵道:“哟,我家阿容何时这般热情了,见到兄长居然这般开心。” 萧景容:…… 男人面上的表情一秒归于冷淡,直接把手收了回来,转身就走。 齐王殿下可不会放过这么个看热闹的机会,赶忙追上前笑嘻嘻问道:“十九是谁?男的女的?何时认识的?” 萧景容:“滚。” 齐王殿下:“……” 不远处,沈安言啃着鸭腿,迷茫转身朝着人群中看去。 林鸢都快要崩溃了,“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沈安言其实也累了,看了一会儿没见到熟悉的人,便以为方才那声“十九”是自已听错了,收回视线“哦”了一声,乖乖跟着林鸢回府了。 但是回去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自已好像真的看到那狗男人了。 放在在街上的那一声“十九”不像是他想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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