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萧景容,眼底也浮现出红血丝,“我若没有更好的选择,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认命,但我并非无路可走!是你一次次断了我所有的路!” 楼府和周府已经成为过去式,他可以不去计较。 那秦国呢? 难道就因为他身份卑贱,就因为他无权无势,连为自已拼一条生路的机会都没有吗? 萧景容就知道他根本没死心,还痴心妄想要去秦国,冷声道:“你凭什么就认为秦国会比这摄政王府更安全?!就因为那位玉姑娘吗?!” “秦国不安全,难道还会比被困在这种地方不见天日更差吗?!” “沈安言!你知不知道秦国现在是什么情况?!秦皇病入膏肓,随时撒手人寰,秦国的那几位皇子王爷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一旦逼宫,混战在所难免!你就算去了秦国,又拿什么安身立命!” “难道我在摄政王府里,就能安身立命了吗?!” “至少本王可以护住你!” “你拿什么护我?!你眼里有我吗?!在你的大局里,有过我这般蝼蚁的生存之路吗?这芸芸众生,也不过是你随手抓一把便可拿去铺路的棋子罢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为了你的江山社稷不杀我?!就凭着我在床上哄了你几句吗?!” “沈安言!!!” “萧景容!”沈安言赤红着双眸,与萧景容对视着,“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身为摄政王,根本不可能有软肋!我在这摄政王府里,多活一日,你便会受掣肘一分!你敢说,你没想过亲手杀了我吗?!” “本王……不会杀你。” “那是因为你还没到要做选择的地步,我现在还不配与你的苍生相提并论!但总有一天,会有人横剑在我脖颈上,问你要这苍生,还是我一人。”沈安言问道,“你敢选我吗?” “本王……” “你选不了,你要当这摄政王,就注定你这一生会鳏寡孤独,不得好死,否则你何必守着我一个人过日子,在这之前连个通房都不敢有?” 忠祥在院子里焦急等着,生怕沈安言在里面惹恼萧景容,萧景容会直接把人掐死。 闻公公倒是显得淡定些。 就在这时,温太医来了,他正是当初那个诊断出沈安言有心病,还同萧景容没大没小的御医。 这摄政王府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次却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 进了院子,便看向闻公公问道:“你家王爷呢?” “在……” 闻公公刚开了个口,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动作很大,没看到人便先察觉到一股怒气。 紧接着,萧景容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火气,谁也没看,直接离开了院子。 见状,闻公公便对着温太医行礼,暗示了忠祥一眼,便追着萧景容离开了。 温太医倒也习惯了,笑眯眯看向忠祥问道:“病人在何处?” 忠祥回过神来,“公子在房内,温太医请稍等。” 接着,便进房内查看情况。 意外的是,房内一片整齐,除了床榻有些乱,看不出来哪里有过打斗或是挣扎的痕迹,好似这两个人只是坐在床榻上谈了谈心。 沈安言就坐在梳妆台前,他依旧穿着那身松松垮垮的白色亵衣,头发也是披散着,不过看起来应该整理过,嘴上的血迹已经被他擦去,唇色是惨白的,配上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还有几分吓人。 忠祥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多问,只是俯身恭敬道:“公子,温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吧。” “是。” 这位温太医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把完脉,什么情况也不说,直接问了沈安言一句,“公子是想死呢,还是想活呢?” 沈安言还没反应过来,忠祥先给吓了一跳。 “温太医……” 温太医就抬手打断了忠祥接下来要说的话,依旧看着沈安言,面上带着笑,但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找茬,而是真心实意在问沈安言。 沈安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野路子的人,怔愣过后,也直接问道:“有何不同吗?” “有,”温太医说,“公子若是想死,我这儿有两条路可以选,想快点死呢,鹤顶红砒霜蛇毒……随便来一样都能助公子早日实现抱负,若是想慢点死呢,也不用折腾太多,这咯血啊再来几轮,神仙也难救,慢慢的公子就会失去五感,之后就可以去见阎王爷了。” 沈安言就问:“那若是想活呢?” “那公子就想想吧,反正除了想想,神仙也没辙了。” “……”
第228章 因为我恨你(五) 忠祥顿时急了,“温太医!” 温太医便笑了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着急什么?要死的又不是你。” 沈安言:…… 他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还问什么呢?” 温太医就道:“问问嘛,我瞧着公子也不像是想活之人。” “那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 “那就坏地说。” “以公子如今的身子,再活个三五年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三五年……”沈安言呢喃了一会儿,倒是比之前预算的要少了些,可能是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身子没熬住。 温太医却又说道:“若是有名贵药材吊着,七八年也勉勉强强吧。” “……嗯。”他哪儿来的名贵药材,现在卖身也来不及了。 忠祥却急忙道:“没别的法子了吗?!” 温太医就说:“有啊。” 沈安言看向他,忠祥也问道:“什么法子?” “这个嘛……”温太医看了一眼沈安言,才说道,“得见见你家主上,他若同意,那才行。” 忠祥便赶忙道:“奴才这便去通报主上。” 说罢,就带着温太医离开了。 沈安言就待在房内,也不抱什么希望,觉得精神有些不济,又上床睡觉去了。 书房里。 温太医见了萧景容,也没行礼,还直接坐在桌子前自已倒茶喝。 萧景容面无表情盯着他看。 看着他把茶水喝完后,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半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男人便将手中的书本摔在了书案上。 温太医也仍旧不慌不忙,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哟,王爷面色瞧着不太好,可是上火了?要不要让闻公公煮了去火降噪的茶水来?” “温如玉!” “臣在!” “……说!” 温太医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丝毫不怕萧景容,“说什么说,你都看到他咯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顿了顿,在萧景容发火前,他又轻飘飘来了一句,“活不成了,顶多能撑个三四年吧。” 萧景容脸色顿时变了,“噌”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温太医就给他重复道:“只能撑个三四年了,活不成了,早点给他准备个墓地和棺材吧,看看他喜欢什么,全都应了吧,好歹也伺候过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死前就对人家好一点。” 萧景容沉着脸,大步走到温太医面前,单手就揪着人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放手放手!” 把衣襟从这人手里解救出来后,温太医又理了理衣服,“说多少遍都一样!他此状已是病入膏肓,脉象孱弱,这毒在他体内潜伏了这么久,如今才发作,已是侥幸!我之前就同你说过,他不光是身子不行,心里也不行,如今毒发,他区区一个凡人,怎么熬得过!?” “本王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他!” “你把我命拿去,我也治不好他,殿下啊,臣虽是御医,但也是凡人啊,那阎王爷又不是我老子,还能由着我让谁活谁就活吗?” 萧景容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有法子!” 否则就不会在这跟他废话这么多。 温太医便嘿嘿笑了笑,又重新坐了下来,自已给自已倒了一杯茶水,“法子嘛,肯定有的,只是也不如王爷想的那般好,这人的身体啊就好比一张白纸,病痛伤痕犹如水墨笔画,病一场伤一次,白纸上便多一次痕迹,久而久之,白纸便成了黑纸,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这些痕迹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能保住这条小命,但想要平安顺遂地活到老,却难如登天。” “那他……” 温太医抬手制止了萧景容接下来的话,笑着说:“臣也只能给王爷这个法子,王爷愿意试就试,若要问人能活到几时,臣可不能保证,也说不定人还没到地方呢,就死了……” 萧景容沉默了许久,才道:“好,你说。” “臣先不说,先说点其他的事。” “……你说。” “国舅让人描了那位沈公子的画像,你知道这事儿吗?” * 与此同时,国舅府。 看着画像上身着红衣的沈安言,国舅久久不能言语。 国舅夫人本是过来送茶水点心的,见了这画像,也跟着顿住脚步,没有离去。 几位庶子都在,见了国舅夫人,都不敢抬头了。 唯有最厉害的那位庶子,平时也能得国舅夫人几句话,大着胆子开口道:“这位沈公子生得确实不错,也难怪那摄政王会如此迷恋于他。” 另外一个庶子便道:“那可不见得,虽是有点姿色,但也就那般,与勾栏院的小倌儿都没法比,与咱们建安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萧景容分明是瞎了眼!” 这话颇有讨好国舅夫人的意思,可惜没人理会他。 最厉害的那位庶子又看向国舅说道:“爹,那摄政王为了这人,既不愿意娶建安,也不愿意和亲,如今更是为了他把温太医都叫去了摄政王府……可见他对此人是真的上心了。” 也有人说:“不仅如此,齐王府那事儿闹得这般大,严大人却一声不吭,连太后都没辙,他这般护着这人,只怕不是一般的宠爱。” 之前他们没把沈安言放在眼里,是因为不愿承认他们国舅府的嫡女居然比不上一个身份卑贱的男人,但事实证明,他们的确错了,萧景容就是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已的心头宝。 国舅将视线从画像上挪开,甩着袖子坐在椅子上。 国舅夫人就站在他身旁,却依旧盯着那张画像看,随即叹气道:“这般风姿,也难怪建安比不上。” 若论容貌,沈安言自然比不过建安郡主,可论风采,建安郡主常年居于宅院,性子也养得刁蛮了些,便是有些才华,也实在难跟沈安言比。 那股子气势……可不像个出身普通的平民。 庶子又开口道:“爹,依孩儿之见,咱们动不了摄政王,倒不如拿这人开刀,摄政王无孔不入,区区一个贱民,难道就没一点把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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