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自已都在这王府里待得没有安全感,更怪不了细作们这么想。 玉姑娘那会儿还在她主人身边伺候,收到的消息便是沈安言爱萧景容爱得死去活来,天天被骂下贱都还笑脸相迎,甚至有时候还被迫吃剩菜干粗活儿,他不但不生气,还乐在其中,简直就是恋爱脑的祖师爷…… 沈安言听到这些话,内心和表情都复杂极了。 倒也……没说错。 他当时为了在摄政王府内混一条出路,天天像条哈巴狗一样去讨好萧景容,男人嘴巴不饶人,只要一生气就喜欢骂他卑贱下作。 他都习惯了,也没那个资格去跟男人计较。 吃剩饭干粗活儿……也只是偶尔之事,除了真闹大的那两三次,其余时候都是做做样子,基本不到三天他又可以回去继续做他的公子。 他那会儿开心,是因为乐得不必在床上伺候。 但这些自然是无法同这位玉姑娘说的。 他也不打算说。 只是问道:“所以,你家主人为何要费这般心思,把我带去秦国?” 他又说:“我身份卑微,纵然有些才情能耐,却也不是无人能敌,你们秦国向来重商,这方面的能人定然也不少,你家主人要找一个替他管理生意的商业奇才……秦国一抓一大把,何必找我这个敌国之人?” 那神秘男人之前在屏风后跟他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也能令沈安言信服。 但前提是……对方没有耗费大半生的心血,牺牲无数优秀的细作,就为了把他从摄政王府带走。 这种程度,可比三顾茅庐严重多了,基本等同于刘备把关羽和张飞砍了,就为了要一个诸葛亮。 沈安言可不认为自已有这么重要。 哪怕他们是同一个爹,都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玉姑娘仍旧跪在地上,却已经直起腰来看着沈安言。 而沈安言靠在床头的身子微微朝着她倾斜,眸子微眯,语气沉了沉,“或者我换个问法,你家主人……究竟是端王,还是翼王?” 哪知玉姑娘却说道:“我家主人,既不是端王殿下,也不是翼王殿下。” 沈安言却愣了。 不是? 可他仔仔细细认真想了许久,认为能在秦国有这般能耐,还敢从睿国买走这么一大批火药的,并且许给他那种承诺的,除了翼王,就只剩下端王了。 还能是谁? 莫非是……那位太子殿下? 也不可能啊,太子殿下不是懦弱无能,胆子比他还小吗? 装的?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却万万没想到,玉姑娘轻声道:“我家主人,非皇族中人,公子不必担忧,邀请公子去秦国做客,也的确真心实意,没有任何算计。” 沈安言根本不信这套说辞,也懒得再跟她虚与委蛇,直接道:“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好心的人,如今你我皆是这摄政王府的囚中鸟,你要与我联盟,取信于我,便不要说这些废话。我若真那么好哄,便活不到现在了。” 玉姑娘却垂眸,道:“计划失败,主人已经知晓,她让我给公子带一句话。” 沈安言眯眸:“什么话?” 她说:“主人说……他乡遇故人,实属不易,她与沈公子有缘,当初以为沈公子是被迫困在这摄政王府内不见天日,故而才施以援手,却未曾想,竟是摄政王殿下金屋藏娇。” 沈安言怔愣了许久。 随后,身体变得僵硬,却又一点点开始恢复正常,却仍旧觉得脑子一阵麻痹,既难以顺畅呼吸,也觉得耳边一阵耳鸣。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问道:“你家主人……你……他是谁?” “于公子而言,主人是陌路人,也是故人,”玉姑娘说道,“如今计划失败,也在主人意料之外,主人未曾想,摄政王殿下竟会对公子用情至深,她让奴婢与公子好好解释一番。” “解释什么?” “摄政王殿下一开始就知道奴婢是秦国来的细作,从未碰过奴婢,带奴婢回来,不过是用奴婢来试探和刺激公子罢了,”玉姑娘眉眼带笑,“这位殿下是个君子,奴婢之前百般勾引试探,他仍旧不为所动,倒是日日夜夜看着公子的画像发呆……” 虽然那画像旁边还写着“混账王八蛋”五个大字。 “……你同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第206章 你家主人究竟是谁(四) “主人说,这位殿下是个口、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玉姑娘这才想起那个词怎么读来着,“……口嫌体正直的臭男人,嘴巴虽毒了些,对公子却也有几分真心,而今能把公子安然无恙带回府上,多半是动了情的。” “……” “主人让公子不必怀疑,摄政王殿下对公子动情了,不是坏事。” 她又说:“如今这摄政王府是出不去了,摄政王或许也会将公子手中的权势和银钱都收走,若他不收,也请公子主动将这些东西还回去,从此以后安安分分在这府上做个乖巧听话的公子。” “……为何?” 玉姑娘说:“如今已是打草惊蛇,主人远在秦国,不便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公子身子不好,也经不起折腾,何不如韬光养晦等待良机?摄政王不会杀了公子,但公子只要能活下来,未来便有无限可能。” 又接着说:“主人还说,他日若沈公子厌烦了这睿国,秦国的大门永远为沈公子敞开,到时定以贵宾之礼款待,她让奴婢告诉公子,秦国自然要比这睿国自由多了,到时无论公子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着束着,随便公子怎么……造作。” 沈安言:…… 他隐约猜出了这位主人的为何要帮自已,却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能在这种鬼地方混成这副模样的,绝对不会是林鸢那种蠢兮兮的性格,也不会如他这般没用……但费尽心思这么帮他,就一点好处都不要吗? 又或者…… 这位玉姑娘说的话,只是通过调查他,发现了他身份的端倪,才从他平日不慎吐露出的“怪言怪语”里截取一些,故意跟他套近乎,企图降低他的警惕性。 沈安言知道自已这么想很像是有什么大病,可他实在怕了。 就算……就算是一个地方来的,又为什么要帮他? 难道不怕他坏事吗? “你家主人……”沈安言捏着被子,面上却淡定得很,“……是秦国人,我是睿国人,怎么就跟我成了故人?这关系套得是不是有些远了?” 玉姑娘却是温温柔柔说道:“奴婢不知,主人只说……公子会明白的。” 沈安言便沉默着没再说话。 许久后,他才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可唤奴婢……玉凫。” 城中某座阁楼上。 一个穿着黑衣罩着黑色兜帽披风的身影在廊上走过,夜风拂来,吹得披风猎猎作响。 廊上两边站着不少黑衣守卫,个个身材挺拔,罩着黑色面具,严肃又冷冽,见到这人时,却都不约而同低眸,不敢直视。 尽头处,站着一个华服男子,面貌俊朗,负手而立,光是背影就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皇者之风。 可披着黑色披风的人来到他身旁,却并未行礼,只是抬手将兜帽取下,露出了被兜帽罩住的玉容。 正是玉凫。 她只开口淡淡喊了一声:“殿下。” 这般做派,算得上无礼,守在男子身旁的侍卫下意识蹙起俊眉,“放肆!” 站在一旁的袁墨袁朗兄弟俩早就吓得垂眸,僵住了身体,玉凫面上却始终淡淡的,不为所动。 男子却抬手,示意侍卫退下。 随即,才看向玉凫道:“看来你家主人,对本王怨念颇深啊。” 玉凫仍旧面无表情,“主人说,殿下无才无能,言而无信便罢了,手底下的人竟也这般废物,连消息都给传错,如今公子被我们害得在摄政王府内寸步难行,身子也不大好……殿下不要给她一个交代吗?” 男子未说话。 他身旁的侍卫想开口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们的确没把沈安言救出来。 袁墨见状,便大着胆子开口道:“玉凫姑娘,此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更何况玉凫姑娘自已也进了摄政王府,不也没……没看出那摄政王对公子这般痴心吗?” 玉凫还没开口,袁朗也跟着胆子大了起来,结巴道:“也也……也算不上、上痴心……吧?公子在……在那王府里,也没、没好过,真……真的喜欢公子,才不会……让公子受苦……” 袁墨见男子未开口呵斥他们,便又继续说道:“依属下看来,之前的消息也没传错,那位摄政王的确不喜欢公子,也确实糟践了公子,带着重伤追出城来虽出乎意料,却也不一定是真的舍不得公子,兴许还有别的缘由。” 顿了下,“玉凫姑娘不必着急,公子能逃一次便能逃第二次……” 玉凫却蹙眉打断他道:“你可知公子现下身子已不大好,根本不能舟车劳顿!逃什么逃!” 若沈安言身子安康,能随时赶路,她便不用在房中废话那么多,便是耗光着这睿国的所有精英暗卫和细作,也定会护送沈安言逃出睿国。 可上一次出逃失败,萧景容盯得如此紧,若是再逃……情况势必要严重得多,沈安言如今的身子,根本熬不住这般折腾。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秦国内乱不止,这段时日,天机阁也出了点岔子,主人分身乏术,还无力清理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纵使公子能熬到秦国,那里也未必比摄政王府更安全。” 袁墨没想到看起来温柔端庄的玉凫,发起脾气也这般吓人,好半晌没敢再说话。 袁朗倒是没那么怕了,还傻愣愣地问道:“那怎么办?就把公子留在这里吗?” 玉凫便看向一直没再说话的男子,道:“所以主人说了,殿下既答应她,要帮她把公子安然无恙带回秦国,就请言而有信。” 守卫忍不住说话了,话语里全是埋怨和讥讽,“你不是说那位沈公子身娇体贵,暂时不宜赶路吗?摄政王府既然比咱们秦国更安全,还带什么带啊!” 玉凫还没说话,男子便又蹙眉呵斥道:“放肆!” 守卫不情愿地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殿下,”玉凫淡淡扫了一眼那侍卫,“往后出门,还是带个懂事点的侍卫,这般没眼力劲儿……得罪了奴婢倒没什么,奴婢毕竟身份低微,但若是敢冲撞了公子,我家主人心疼了……可是要生气的。” 袁墨袁朗听闻此言,都吓得默默垂眸,缩了缩脖子。 那位真的生起气来……确实吓人。 也的确护短。 男子便开口道:“本王一直好奇,你家主人与这位沈公子,究竟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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