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只是一个男宠…… 车夫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只能恭敬应了一声,“是。” 重风正要阻止,忠祥却轻轻拽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本想张嘴问些什么的重风,察觉到气氛更加怪异,便也只能先闭嘴。 齐王府有好几个门,沈安言选了最偏僻的一道,他们进去的时候,守在那道门的下人和守卫都愣住了,虽然震惊又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毕竟是王爷纳侧妃,这位侧妃的身份又非比寻常,这齐王府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热闹喜悦之象,便是沈安言低调地从偏门进去,却也是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景容给他准备了一身深蓝色长袍,袍身上绣着云纹,针法细密,栩栩如生,套在沈安言身上,更显得他雍容华贵。 可他下了马车后,却偏偏把外面那件长袍换了,穿了一身艳红色的外袍进去。 头上簪着玉簪,面目清秀,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清冷,这一身红袍,更显得他冷艳,矛盾中又给人一种不敢招惹,却又很想征服的刺激感。 男女席位各在一处,可沈安言出现的地方,却恰好在中间,两边的男男女女都下意识转头看向他,眼底都同时露出惊艳之色。 这种清秀中又带着几分冷艳的人儿,也算罕见,怎么从未听过见过。 沈安言侧眸看去,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他眼尾上挑本就勾人,再刻意显露,那便是明晃晃的眉目含情。 千金小姐们纷纷羞红了脸。
第210章 喜宴(二) 在她们看来,沈安言更像是某个世家大族里的小公子,家境优渥,才华横溢,面容虽清秀,眼尾却含情,身上还带着一股恃才傲物的气质。 萧景容和身着喜袍的齐王就站在高楼上,一眼便望见了那边的景象。 看着那些千金小姐们好奇地探头张望,甚至还有人叫自家奴婢直接去打听,又看到那些公子们纷纷上前把人围住,齐王便晃着扇子笑调侃道:“瞧瞧,这风头……啧,连本王这个新郎官儿都被比下去了!” 萧景容却没说话。 负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显然心情不太好。 齐王又笑着道:“真嚣张,本王成婚,他也穿红衣,怎么着?是要跟本王抢侧妃啊?” 萧景容却仍旧没说话。 他自然知道齐王不过是借着调侃在提醒他,如今的沈安言……的确变了许多。 若单看样貌,好像没什么变化,勾栏院里随便找来一个小倌儿,都要比沈安言长得更美艳动人,可沈安言站在那群公子哥儿中间,却仍旧十分耀眼。 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萧景容蹙眉,心里忽然有些焦躁不安。 他总觉得……他快要握不住这人了…… 齐王又侧眸瞧了他一眼,手中晃动的扇子也跟着慢下了动作,而后垂眸又看着被那群公子哥儿围困在中间的沈安言,开口道:“本王早说了,你同他之间终究有一人要输,要知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登上了半山腰看过不同风景的人,又怎么可能情愿回到山下,庸碌一生?” 萧景容依旧没说话。 齐王也只好叹了一口气,“你若狠不下心,迟早要被他捏在掌心玩弄,如今……你在他眼中,同那些费尽心思要害他性命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就在这时,重风来了。 他朝着萧景容行礼后,便打算退到一旁守着,可萧景容却开口问道:“他为何要换了那身外袍?” 深蓝色雍容低调,适合如今的沈安言,那是他专门让人为沈安言定制的。 他让沈安言来齐王府,只是想让他散散心,顺便……让他亲眼看着建安郡主以侧妃的身份被纳入这齐王府。 即便被迫娶了建安郡主,齐王也不会让建安郡主好过的,这场婚礼……便是开始。 萧景容没办法再让沈安言出去掌管那些生意,也不可能让他入朝堂做事,虽说这人比之前要安分了许多,但他总想着让沈安言再高兴一些。 可他……好似并不高兴。 重风回道:“公子说……这是喜事,穿红衣……显得喜庆。” 齐王:…… 他成亲,沈安言就一吃喜酒的,要那么喜庆做什么? 要不这新郎倌儿让他当算了! 萧景容道:“忠祥没管他?” “啊?”重风愣了,“这要如何管?把公子身上的外袍直接扒了吗?” “……” 也对。 沈安言这般人精,那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用不着忠祥刻意提醒。 只不过是沈安言故意这么做罢了。 在跟他闹脾气? 齐王也是这么想的,便劝道:“罢了,本王也没多在意这场婚事,若非你有令,本王还不乐意办这么大呢,没那么讲究……” 萧景容想了想,便道:“本王下去看看他……” 男人刚一动,就被齐王扯住了,蹙眉道:“虽说本王也不想她这么容易就进门,也想在这婚宴上闹点事情,但这种小事儿,还不至于你摄政王亲自上场吧?” 萧景容都不懂他在说什么。 重风便也在一旁提醒道:“主上,无论公子此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你此番下去与他说话,众宾客定会议论纷纷,公子……只怕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见萧景容好似还不懂,齐王便恨铁不成钢,怒道::“本王说你怎么一遇上他的事情,脑子就跟开花似的完全没用了?你如今还敢下去当着众人的面与他说话,这是要明晃晃地羞辱他吗?!” 萧景容蹙眉,沉声道:“本王怎么就羞辱他了?!” 齐王便晃着扇子给他扇风,给他讲道理,“我的亲弟弟诶,你是不是忘了……他沈安言如今就是一个男宠!你把他带来这齐王府,本就让他备受煎熬,你还特意下去与他说话,不更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吗?!” 沈安言之前被萧景容保护得极好,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少,却也不多。 都城大部分的公子哥儿们只知道摄政王府有这么一个男宠,颇得摄政王喜爱,却都没见过沈安言的真容,全都好奇得很。 萧景容一下去,不就完全坐实沈安言的身份了吗? “本王没把他当男宠!” “那他是什么?”齐王道,“你的摄政王妃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他有哪样啊?你们是有过媒妁之言啊,还是拜过天地啊?” 顿了顿,齐王又道:“他如今,无官无职,无权也无钱,住在你那摄政王府里,白天别人伺候他,晚上他就伺候你……你说说,他不是你的男宠是你的什么?心上人?可就算是心上人,没名没分的,一样也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与男宠有什么区别?” “……” 萧景容捏了捏拳头,紧蹙着眉,却没再说话。 他又把事情办砸了。 江山社稷,朝堂之争,边境之战……这些事情,无论情况多棘手,场面多危险,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解决。 唯有沈安言的事情,他认为自已已经努力做得很好了,却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齐王叹气道:“本王知道,你既担心他逃了,又唯恐他在你府上过得太压抑,想哄哄他,但这世上没有双全法,你既要困着他,压着他,便注定要他此生只能像个囚徒一般被你困在府上,又怎能奢求他同都城那些贵族公子哥儿们潇洒恣意?” 他眼底的担忧越发明显,“阿容,你如今是越陷越深了,再这样下去……” 就在这时,有下人上来禀报,说是新娘的轿子准备到了,让齐王下去迎接。 齐王根本不想去,无奈这是齐王妃要求的,心烦意燥下,齐王也只能压着脾气下去了。 临走前,他还看向重风道:“盯着点你家主上,别让他下去见你家公子。” 就算那些人已经猜出了沈安言的身份,可只要萧景容不在身旁,沈安言就可以被看作是单独邀请赴宴的。 无论他私底下的身份多难堪,至少今日在这齐王府,他同那些宾客没什么不同。 可要是站在萧景容身旁……沈安言便同那些女眷一般,都是陪着家中主君前来赴宴,这便是要把沈安言的面子里子,全给碾作尘土,让他从此以后,在这都城内,再无法堂堂正正做人。 重风垂眸应了“是”,而萧景容也坐下了。
第211章 喜宴(三) 他似乎没有下去的打算了,可目光却始终放在沈安言身上。 忠祥没有贴身在沈安言身旁伺候,而是不知从哪儿找了个下人陪在沈安言身旁,他自已则藏在暗处盯着。 萧景容给自已倒了一杯茶水,忠祥……一直是个聪明人。 就在这时,齐王又忽然匆匆返回,看他脚步匆忙神情凝重,重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道:“殿下,可是出什么急事了?” 齐王挥手让他一边去,表明没什么事,却仍旧脚步匆匆面色凝重朝着萧景容走去。 萧景容也跟着蹙眉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齐王在他面前站定,“本王想来想去觉得此事不对,你萧景容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此番把人带来齐王府意味着什么。” 萧景容便面无表情看着他。 齐王就俯身凑近他,盯着他眯眸道:“沈安言这身份虽然被瞒得严实,却也不可能无人知晓,旁的不说,太后和国舅的人一定会认出他来,若见了他,怎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萧景容……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景容依旧面无表情,可他眼神已经控制不住开始闪烁,连带着耳垂也微微泛红。 齐王:…… 他本以为萧景容是想要借沈安言在齐王府内生事,好借此警告沈安言安分守已。 但心里又觉得不太对,毕竟这人虽然常在沈安言的事情上犯浑,却也不至于这般狠辣无情。 如今看着萧景容这副表情,心里便又涌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 “你……”齐王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却还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继续说道,“你该不会是打算……幼稚到,想要英雄救美,以博美人儿欢心吧?” 某个宴席上,美人儿被刁难被羞辱,然后主人公从天而降,利用身份或才智替对方化解刁难,然后狠狠惩罚闹事者,最后……美人儿心生感动,被主人公的英雄气概所折服,轻者心生好感,重者以身相许。 这是话本里常见的桥段。 而萧景容……前段时间就偷偷摸摸买了不少话本。 见萧景容身上的冷气越发明显,耳垂却越发红润,齐王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既觉得此刻的萧景容有些可爱,却又忍不住叹气,打破了对方心中的幻想,“这种手段没用,幼不幼稚且不说,就说你如今与他的关系……那是英雄救美就能化解的吗?再说了,他也不是美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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