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困难。”那位贵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不太记得自己的身份。而且认为自己是其他人。” “好吧,除此之外,有其他反常行为么?” “嗯,他……他的行为有时像小孩,和成年时不太一样。” “哦,还有其他么?比如说有没有一些焦虑和担忧行为?” “有。”忧总眸色一沉。“他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总认为有人要谋害他。除此之外,生活没有什么问题。” “哦,我大概明白了。”W医生看着笔记。“有机会带他来做个测试吧。这种情况不是很乐观,行为退行幼年,被迫害妄想,认知障碍且将自我臆想为他人,是很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我们可以约个时间……” “精神分裂?”对方声音升高,已经有了怒意。“我看你才是精神分裂!他很好!比以前还可爱!” 然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就切断了线路。 W医生战战兢兢,打开忧总的病例填进去。反正他们三个人,或者是两个人,总有一个精神正在分裂。 * ---- 这几天比较奔波,从早上赶飞机转机一直到现在……正在火车上码字发。 明天会加更一篇新年番外~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52章 迷你番外·煎饼加蛋 一、 C婶推着煎饼车走到熙熙攘攘的校门口。 这所大学属于一般偏好一点的大学,大部分是本地学生,家境还不错。她在门口已经摆了许多年的摊。 临近放假,这个校门口马上就会变得冷清。不过放假的时候老家读书的闺女也能得空来她这住一阵子,过过大城市的生活。 今天的面糊几乎摊完了,天气也越来越阴沉,她准备收摊。下午正是上课的时候,许多学生都匆匆地往校园里走。 这是她余光看到有人逆着人流,朝着摊位走来。 “老板,今天还做么?”那个学生似乎很年轻,可能刚上大学不久,背着书包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C婶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大概睡过了午饭,才出来找食。看这迷迷瞪瞪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起了老家的女儿。“本来要收摊了,你要是饿着,就再做一个。” “那太好了,谢谢老板!”那学生立刻笑了。 “不过料不太全,火腿肠卖完了,只能凑合凑合。” “没问题没问题。”学生抓了抓后脑的头发。“我不讲究。” 她翻倒面糊的筒,勉强刮下来最后半勺面糊,抹上油摊开,做好以后从中间切开,热气和香气从夹着绿葱红酱的断层冒出来。 拿着热乎煎饼的学生非常开心。“好香!”然后摇摇手走了回去。 这学生只是许多普通来加餐的年轻人中的一员,C婶并没能记住那是舒第一次来光顾。 二、 后来城管差得越来越严,校门口的生意都不太好做。 C婶已经逐渐能认出那个总是下午才来买煎饼的学生。那学生似乎格外爱吃煎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口味,非常随性。有时候她估摸这个犯困的孩子要来,会给他留一份材料。 后来有一天,那学生比往常早了一些来。 “老板,加点料呗。”男孩脸色挂着喜色,仔细看着菜单。虽然他相貌普通,毫不起眼,笑起来却很有感染力。 “怎地,今天有好事?” “嗯,算是吧。”男孩想起他哥的叮嘱,要他吃好点。“我哥最近生意做得不错。” 男孩腼腆地笑笑,挠了挠微微打卷的蓬松短发。 “那可好啊。”她由衷地高兴。“小伙子长身体,需要营养,要不多加一个蛋吧。” “好的!” 后来这个年轻人每次都来加一个蛋。摊饼的时候他们自然聊会儿天。隔着那层热气,学生聊自己的哥哥,她聊女儿。在那个钱不好赚的时候,也算是照顾了她的生意。 三、 那是一个秋天,刚开学不久,C婶的煎饼车被收走了。 她裹着沾满油渍的围裙,垂头坐在花坛边上,看着来往的行人有些茫然。这一行她做了快十年,丈夫一直有病不怎么能做工,老家的女儿全靠她微薄的收入上学,眼看就要高中了。 “老板,老板?” 忽然有人轻声唤她。还是那个逆着人流的学生走到她面前。“今天收摊了吗?” 她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熟客解释。“今天……不做了。” “哦。”那个少年有些遗憾地耸耸肩。“那我明天早点来?” “明天……也不做了。”她下意识绞着围巾。“不做了,以后也做不了了。”她伸手抹抹粗糙的脸皮,抹抹干热的眼睛。“要回老家喽。”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睡眼惺忪的学生仿佛突然醒了,解下书包,认真也在她边上坐下。“您给我讲讲?” 听过原委之后,C婶觉得好受了一点,又忍不住叹气。女儿的学费,家人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也不知道回到老家能做些什么。 她这样讲也只是发泄一下,并不指望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帮忙。 那学生却仿佛有了什么主意,搓了搓手,语气郑重。“老板,您先别难过。不如您先来我家干活试试吧。” “小伙子,这可不是开玩笑。”c婶看着孩子吃了几年的饼,加个蛋都高兴,显然只是平凡朴素的人家。“你的好意,婶儿心领了。唉,这也是没办法……” “老板,你一个月能挣多少?我回去和我哥说说。”那孩子也很坚持,“没事,我哥很好说话的。” 然后那个学生就抽出一张卡片,手写地址,签了名交给她。“您到了告诉门房,说是我让您来的,直接去找管家。” 她用摊饼的手,拿着这张薄薄的纸。这张纸仿佛她的炉子一样有热度,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四、 C婶没有想到,那男孩所言不虚。 男孩的家境竟然相当富贵。她眼中的平凡学生竟然是这家中唯一的少爷。C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流水宅邸,厨房都有几处,整洁优美得她无处下脚。很快就有人接应她,安排了工作住处。 她的工作也很简单,每天在厨房待命,摊一两个饼,赚的钱不少,还不用出门风吹日晒。她难以置信有这种好事。 “婶儿,这事是我们少爷安排的。”管家给她讲了些日常守则。“少爷心善,你好好照顾。” “一定一定!” 这样c婶度过了那一段最难的日子。宅邸包吃住,她大部分工资寄回家。女儿也平稳地上了高中。 她很感恩,想要道谢,不过这宅子里有一套严格的守则,她很难再见到那个男孩。那孩子甚至被配了营养师,每天摄入什么,都有精细的方案。虽然她在这家供职,那孩子反而不能天天吃到煎饼。 还有一件事,就是这家的家主绝不是男孩所说的“好说话”。那位家主只对他的弟弟好说话。据说他们从小没有父母,相依为命,弟弟就是那位家主最要紧的人。恨不得每顿饭剩下几个渣渣,都有专人汇报。 那是一位绝对的大人物,她几乎没见过几面,也祈祷不要碰见。 五、 C婶下一次碰到那个少年,还是假期。 “先生,我是个粗人,也没文化。”她当时正在找管家谈话。“这几天才做一个饼,就拿这么多钱……不太合适。” 宅邸的生活规律清闲,她一日能做几百个饼,久了骨头也痒。而且其他出入厨房的都是什么高级厨师,只有她一个摆摊出身,有些自惭形秽。 “这是少爷和老爷的安排……”他们正在庭前对话,那男孩摸着一片西瓜,穿着拖鞋从旁边晃晃荡荡路过,还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老板,有什么事么?” 时至今日,这家主人的事业蒸蒸日上;而这少年刚刚毕业,看起来也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员工样。 管家连忙问好。 少年和她在附近的长椅坐下,头顶刚好有一片阴凉。 “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少年咬了一口瓜,扭头问。 “这个……挺好的,都挺好。”C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听那少年一口一口啃着瓜,不由得放松了些。“只是,我拿这么多钱,却没干多少活,心里不太踏实。” “这样啊。”少年眨眨眼,放下瓜皮。“老板,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钱这个东西,和干活没关系,主要和运气有关。你看,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其实过不上这种好日子。” “少爷您这就是瞎说了……”她有点紧张,府上都知道这位是老爷的命门。“您怎么能这样想。” 那少年却摇了摇头。“我老哥才是大富大贵的命。我只是运气比较好,他愿意养我。所以呢,我不如把这种好运,分给别人一点。”少年托着下巴,微微一笑。“其实价值也不是绝对,都是人定的。您只要好好摊饼就行了。您的手艺,绝不比别人差!大家都是凭手艺挣钱,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比我强多了。” 少年说得非常真挚,她也受到感染,心里有了底。 “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参加培训啊,”少年又眨眨眼。“看您的时间,我什么时间吃煎饼都行。” C婶谢过。后来想想,其实这家的少爷是个很通达的人,只有老爷过度忧心,觉得这个弟弟万分娇贵,生活不能自理。 宅子里也有几位像c婶一样的,都是少爷的安排。比如隔壁的坡脚瓜农,也是招来在院子里种西瓜红薯的。少爷平时有精神的时候,很爱路过瓜田,关心一下这些绿苗苗的长势。 说来也滑稽。这些年他们的住宅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过不论多么精美的院落,那位溺爱弟弟的家主一定会划一片肥沃向阳的好地方种瓜。并且由于那位大人的权势,这种留一块菜田的设计竟然成为一种时尚,在当时的豪宅十分流行。 C婶逐渐明白那少年的话。想必那双眼睛已经洞察许多世事,不能说破,才显得有些困倦。而且宅中供职的同行都十分羡慕她是少爷的厨师。原来在这个宅邸,只有少爷的人留存最长久,过得也最滋润。服侍那家主,就免不了担惊受怕。不论多么好的菜肴,那位挑剔的大人都很快会厌倦。但是每逢家主生气,他们都会想办法请少爷过去救急顺毛。所以府上的下属都十分感激。 几年过去,她的女儿顺利考上大学。在管家和同行的推荐下,她参加了一些自学培训,一步步考了营养师等证。许多高级厨师知道她在这个府邸,都格外艳羡,争相和她打听。 “没有什么。”她提着勺子笑笑,“只是运气好罢了。” 六、 C婶没有想过,那时街头,那个少年递过来的纸片会改变她甚至她一家的后半生,也没能想到,那个少年的平稳生活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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