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被两个小屁孩坐地起价了,商旻深有点没面子,“他们说这两颗是特别难集的珠子,所以很贵。” 顶着寒风堆了两个雪人,赚来的钱却用来买两颗无用的珠子了…… 他们家的小狗真应该去看看脑袋,怎么会这么傻呢? 钟臻也吸吸鼻子,“不是说堆了两个雪人吗,另一个是什么?” “是一只la——”商旻深改口,“是一只狗,狼狗。” “狼狗?”钟臻摸不着头脑。 “嗯,看家护院,狼狗。”商旻深问,“你要摸一摸吗?” 钟臻觉得好笑,“你的第二性征不是只小土狗吗?”这么说着,他还是将手移到旁边,摸了摸稍矮的那只“雪狗”。 “他也有眼睛吗?” 商旻深点头,“有的,他的眼睛一红一绿,是小朋友送给我的。” 钟臻笑着,摸到了“雪狗”的头顶,发现他的耳朵也断掉半只。 他怔了一下,又重新摸回它的脸颊。 好奇怪,脸型是狼狗没错,可是身型偏大,怎么有点像狼呢? 阿嚏——身旁的小土狗突然打了个喷嚏。 “冷了吧?”钟臻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不由分说地抓过小狗的手,放在嘴边呵气。 商旻深抿紧嘴巴,牙齿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老天爷——怎么会这么暖和呢? 他浑身滚烫,脸颊烫得冒气。 商旻深觉得自己好像是傻了,就连缓缓从天空降下的雪花,好像都变得暖呼呼的。
第33章 盲美人与匹诺曹 09 钟臻站在邻居家的院门前等着, 商旻深进去还铲雪装备。 不一会儿,只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里跳下台阶, 跑进院子, 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他面前。 “等久了吧,快回去吧!”商旻深的声音轻快, “爷爷送了我们两个烤红薯, 说红薯是老家亲戚给的, 又糯又香……” 牵着商旻深的肘弯,一起往回走,红薯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钟臻问:“我们要送什么回礼给人家呢?” “我把爷爷给我的报酬塞到沙发抱枕的下面了。” 走进院子前,商旻深特意又看了一眼坐在对街的两只小雪人,绵羊的眼睛又黑又亮, 炯炯有神。 钟臻攥着他的胳膊,笑呵呵道:“既然你也帮我铲雪了, 那我也要付你报酬的。” “不用, ”商旻深强烈拒绝,“我已经在这里又吃又住了。” 进了家,他们俩换掉冬靴,脱下大衣,搭在玄关的衣架上。 “那今天中午给你烧肉吃吧, ”钟臻温言,“你先吃两口早饭垫一垫肚子, 中午我们吃寿喜锅。” 商旻深没吃过寿喜锅, 挺心动的, 小声问:“做起来会不会很复杂啊?” 钟臻没说话, 他摸摸鼻子, 窃窃开心,“那好吧。” . 寿喜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商旻深坐在桌边等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钟臻掐算着时间,“开动!” 小白狼不动,等主人动过筷子了才夹了一片娃娃菜放到自己的碗里。 “你要吃肉。”钟臻简短警告。 商旻深悻悻地笑,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呼哧扑出热气,“好吃好吃。” 在外面冻了这么久,终于吃到了热乎乎的事物,他感觉有一种暖意萦绕在他周身,不知不觉就变得放肆,吃了好多好多。 吃到最后,小煮锅都见了底,他的肚子也难得的鼓出一个小丘。 商旻深主动请缨去洗碗,钟臻摆摆手,“你都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了,这些事就算了,家里有洗碗机。” “那我把它们放到洗碗机里去!”商旻深去抓钟臻手里的盘子。 钟臻笑着闪了一下,商旻深就扑抱住他半截腰。 不过那会儿他们俩都在笑着,嘴里说着寒暄的话,让商旻深满脸通红的退避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那还是你来吧,”商旻深抠抠脖子,“我吃的有点撑。” 钟臻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点着头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想吃甜品吗?” “还有甜品啊?” “先去沙发上等着吧。”钟臻安顿他。 钟臻家的沙发也很软和,布料柔软,舒服得商旻深差点睡着。 “甜品来啦!”钟臻端着两只小碟子走来,“先说好,我什么都看不到,所以造型会有点糟糕……” 被突然的说话声惊醒,商旻深瞪大眼睛等待着;钟臻在沙发的另一端坐稳,递了其中一碟给他。 “哇,看起来很好吃!”商旻深不假思索地感叹。 盘子里是邻居爷爷送的烤红薯,竖向切开,“肚子”里塞了两团香草冰激凌球。 红薯被烤箱复热过,香味更加醇厚,里面混入更加甜蜜轻盈的香草香气,只是看着闻着就知道会有多好吃。 “怎么看什么都说好吃,”钟臻笑着,工种号梦白推文台“你这么好养呐!” 商旻深自然而然地附和,“那是。” 说完话,两个人都愣住了。钟臻如常笑着,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 甜到心都要化了。 窗外的雪下大了,算一算,这场雪下了快三天了还没个完。 商旻深默默吃着甜点,耳边安安静静的,让他觉得好舒坦。 像是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跑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天际线亮起的光芒。 反正钟臻看不见,他便以一种很随意的姿势歪躺在沙发上,吃着甜点看着漫天飞扬的雪花。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手里的盘子什么时候被收走,身上又是何时被盖上一块毛毯都不知道。 他只觉得梦都是甜的,好像栽进一片甜丝丝的云里,只要躺着就好,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想。 此刻,他应该出现在补习班里。补习班是小班制的,配了两个外教,主要培训他们接受名校内测的面试和笔试。 他的托福分数还没刷到继母定下的目标,听力总是差一点; 作品集也还没交上去——他爸听说这些年建筑工程业很吃香,于是规定两个儿子都要考入建筑系,而且必须得是世界名校,这样才能彰显他们白狼族的优质基因。 商旻深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建筑系,可这由不得他反对。 不喜欢! 不喜欢金光闪闪的补习班,不喜欢外教高贵的眼神,也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规定好了,只能按照预定的轨迹走。 托着他的云朵突然消散,他猛地从云端跌下来,重重砸在一堆书本里,耳边是继母和父亲的教诲,还有来自弟弟和同学的嘲笑声。 “半只耳朵都没了,难怪听力差!”,“穿得也那么老土,看起来臭烘烘的。” 虽然都是旧衣服,那他也洗过好多遍了,不可能臭呀! 商旻深抓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凑到鼻子边上用力地闻,“不臭呀!明明想想的,有香草冰淇淋的味道呢,不信你们闻闻……” 香草冰淇淋…… 钟臻忽然来到他面前,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燕尾服,长长的卷发经过精致打理,像某个来自异国的王子。 视线相交,商旻深惊觉,“你,你能看到我了?你的视力恢复啦?” “你为什么骗我?”钟臻却眯起眼睛,狠狠瞪着他,“你明明不是詹一诺!你把我的未婚妻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虚荣卑鄙的绑架犯!” “我没有,我没有绑架他,是詹一诺他……” “他怎么了?”钟臻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他可是犬族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在欧洲长大,跟我也算门当户对!” 是,是这样没错。 你们很般配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说话呀!”钟臻声音发狠,“心虚了吧,哑口无言了吧,骗子,总是用一点小恩小惠让我心软。” 那条打折款的红色围巾被丢到商旻深的脸上,他手里的柔软羊绒围巾被扯走了,钟臻一脸嫌弃地将他丢在一边,“恶心!” 商旻深反应了一阵,再抬头时钟臻已经离开了。 他慌了,没头没脑地到处找钟臻,希望能再为自己辩解两句。 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非常抱歉我骗了你,以后绝对不会了,能不能别觉得我恶心? 能不能别觉得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恶心? 这已经是我拥有记忆以来,度过得最开心的两天了。 毫无头绪地跑着,他突然来到了一块格外明亮的地方。 而钟臻就坐在所有光亮的中心,身前摆着一架钢琴。 商旻深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舞台的边缘,底下黑压压的,全部都是窸窣交谈着的观众。 交谈声越来越大,忽然从底下传出一声呼喊:“弹啊!” “快弹啊!” “你倒是弹啊!” “我们要退票!” “退票!退票!退票!” 抗议声此起彼伏,商旻深都为钟臻捏了一把汗。 咚——两只修长的手重重砸在琴键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商旻深恍然睁开了眼睛。 . 还好是梦。 他坐起来,毛毯有一大半都盖在地上,钟臻不在他身边。 过了一阵,他才钝钝反应过来,梦境结尾时的那声钢琴可能来自于现实…… 商旻深在一楼的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里找到了钟臻,他敲敲门板,小声问:“我能进来吗?” 钟臻正趴在钢琴上,闻言抬起头,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和脸颊,“进来吧。” “在练习吗,怎么不叫上我,我说了会陪你的嘛。” 说着话,他开始观察着这个房间。 这里应该是钟臻的琴房,和他的老师的习惯相近,这里有整整一面墙的书架用来收集乐谱。 钢琴放在另一端,门边摆着两把吉他和架子鼓。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后院以及木栅栏外的一片小森林的风景囊括其中,一览无余。 现在看出去,天和地都是一片白茫茫。 还没没来得及感叹,钟臻的声音就将他的注意力牵回房里,落到那只瞎绵羊身上。 “我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了……只要我一想到自己在为公开演奏彩排,我就什么都做不了,大脑一片空白。” “是因为感到害怕吗?” “倒也说不上怕,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看过你给钢琴试音,可以试着用试音的心态来弹琴吗?” 钟臻摇头,两只眼睛空空的,“试音和正式演奏不一样;试音的时候,我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考察的钢琴的音准和音色上,而演奏的时候,恰恰是来不及注意这些细节的。” “那以前你登台表演的时候,心态是怎么样的?” “嗯……就是想要把一支曲子弹好,想要将自己的对音乐的理解与热忱注入到表演里,想要通过我的音乐来打动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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