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上这些事你觉得哪样最难以实现?弹好一支曲子,理解和热爱一段音乐,或者是用音乐和观众交流?” 钟臻想了想,“和观众交流。” “那你可以试着用音乐跟我交流一下吗?”商旻深略感犹豫,“我,平时不怎么听钢琴曲,可能听不太明白。可是,如果你的音乐连我都打动了,那打动那些真正了解音乐的人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难了?” 钟臻想了想,忽然笑了,“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嘛。” “我想要帮你嘛。”商旻深将书桌下方的椅子搬过来,放到钢琴附近,“弹吧,弹给我听,跟我交流。” “好吧。” 钟臻坐正,想了想,细长的手指敲出一串顿挫的音符。 “这个像是……雪,”商旻深描述着自己的感受,“像是深夜,天空黑漆漆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轻轻覆盖在橘黄色的路灯上。” “还有呢?”顺着他的描述,钟臻慢腾腾地继续弹琴。 “有一些雪落在了地面上,路牙变得更高了,高出的那一块雪很蓬松,像是一块海绵蛋糕。” “嗯,路灯的光线照亮了飞舞着的雪花,它们一点也不着急落下,被风吹起来,欢快地跳舞。”琴声不停,钟臻也加入描述。 “对,这晚的风不算很大,有一阵风飘到了暖烘烘的面包店前,被里面漏出来的热气挡住,慢慢拐弯儿,雪花也跟着风的方向绕了一圈儿,好像在为刚出炉的面包叫好。” 钟臻陶醉了,闭上眼睛,轻声问:“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商旻深自然地答,“小的时候,在我的旧家附近有个小型游乐场,里面有一座不是很高的摩天轮,但是从我们家二楼的窗户望出去,刚好能看到它的一小部分,大概有两个车厢。” “游乐场……那咱们就去那儿。” 琴声变得轻巧又俏皮,像只一蹦一跳的小麻雀。 商旻深配合地笑,“真好啊,我还没在下雪的时候去过那里呢!” “嗯,让我看看这里都有什么……这里有架旋转小飞机,不过因为下雪停止营业了。” “可惜……”琴声阴沉一阵,逐渐欢快起来,钟臻轻声宣布,“好了,我跟那儿的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让我家小孩儿上去玩一玩。” “那我就不客气啦!”商旻深笑呵呵地,跟随逐渐加快的节奏,“小飞机飞的好快呀,每架机身上都缠着霓虹灯串,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钟臻也笑起来,“那我让它慢一点。” “好!” 不知不觉,商旻深的眼睛也轻轻合上,仿佛他真的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小飞机,而不是变着嘴巴站在一边,看着弟弟在上面逍遥。 “真好呀……” 眼睛热热的,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 商旻深没有那么喜欢哭的,他一哭就要挨打,所以难过了从来都不哭。 可是,可是现在他分明不难过,他特别特别开心,为什么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呢? 想不起来琴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钟臻摸到他的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 “怎么哭了呢?”他问,“你的家人给了你这么大的压力吗?” 商旻深努力忍住眼泪,逞强地说:“没有,就是太喜欢小游乐场了。” “等天气暖和了,我们一起去玩。”钟臻抚着他的狼耳,“不要难过了,我们每个人生来就是被爱的。” 商旻深的眼泪再次决堤,“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怎么每句话都让他想哭。 钟臻一头雾水,“我说错了吗?”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们的出生代表爱的降临。我是这样,你也会是这样。” 他告诉商旻深,“所以,你生来就是要被爱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19 23:59:06~2023-11-20 21: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戏以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盲美人与匹诺曹 10 没想到, 这只小狗竟然这么爱哭。 小狗坐在椅子上,似乎是脸颊,贴在他腹部中段, 滚烫的泪水快要将他的衬衣打湿。 今天穿的衬衣是是么颜色的呢, 染了泪水的话,会很明显吗? 他可不想让小狗不好意思…… 商旻深哭了好久好久, 断断续续地说起童年对于小游乐场的向往。 “只有弟弟可以上去玩, 我只能在下面看着他。” 旋转飞机的门票要10块钱, 摩天轮要50块。 有一次商旻深帮保姆阿姨买酱油赚了5块钱,哪个都玩不了,他就把钱都给了弟弟,让弟弟在游玩之后的第一时间跟他分享感受。 哪怕只是听一听呢,剩下的他可以自己想象。 可是弟弟没有, 他收了钱,照例爬上他习以为常的娱乐设施里, 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下来。 “怎么样, 有什么感受呢?”商旻深问。 “哎呀,一般般啦,一点也不好玩!”弟弟一脸不以为意,“旋转飞机就一直转,风大一点;摩天轮转的比较慢, 感觉不到什么风。” “就这样?” “啊,就这样, ”商旻祺开始吃小汉堡了, 沙拉酱漏了满手, 他满不在乎地蹭在背带裤上, “改天我们一起玩。” 那个“改天”一直没来, 然后他们就搬家了。 商旻深好像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伤心过,他觉得生活就该是那样的。 因为他还小,所以要听大人的话;又因为他比商旻祺年龄大,所以要一直迁就着弟弟。 这是常识,是不容质疑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真的不会伤心吗? 事实证明,他是伤心的,而且很伤心很伤心。 这几乎是母亲去世之后,他经历的第一件不公平的事。 更差劲的是,这件事发生在他还不理解什么公平不公平、伤心不伤心的年纪。 所以连他的那点儿失落与难受也都糊里糊涂的,被之后的很多件小事掩盖了。 仿佛有一把又细又锐的刀剐蹭着他的心脏,造成的伤口不大,却频繁而痛苦。 商旻深就在这样细细密密的伤害里长大,没有人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也没人问他开不开心,愿不愿意。 直到钟臻出现,好像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一片桃花源,这里的每一缕风都包裹着他的伤痛,钟臻的笑像是阳光,照射着他的伤口,加速他的疗愈。 商旻深哭得浑身脱力,也没有力气再讲话了。 与此同时,他的理智也不允许他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就穿帮了。 哼哼唧唧的抬起头,盈在眼眶的泪水让他视线不断晃动。 一串泪珠泫然,他看到钟臻低着头,嗔怪地朝着他的方向笑,“就那么惦记那个游乐园啊?” “我,”商旻深咽下一口哽咽,“我只是有点触景生情了。” “知道了,没笑你。”钟臻抓抓他的头发,温热的指腹搔着他的残耳。 商旻深的耳朵敏感地颤了颤,“我以后都不哭了。” “别呀,想哭就哭吧,”钟臻何其温柔,“眼泪并不仅仅是痛苦的反射,有时候太幸福了,也会想要流泪,是吧?” 失明的绵羊总是这样柔软,仿佛什么难过的事情遇到了他,都会乖顺地绕道而行。 他的周身始终温暖,心情再差,只要看到钟臻笑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商旻深将这个人眶进眼里,痴痴看着,默默无言。 他在心里想,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的呢? 等了好久,钟臻都没等到小狗逞强地反驳,登时心慌意乱,“你,你又哭了吗?” 脸颊凉了一刹,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他的左脸,转瞬又分开了。 “这是……”他难以置信地抚了抚那块又凉又湿的皮肤。 不过很可惜,触碰的时间实在太短了,那痕迹很快就被贸然升起的体温蒸发。 “你为什么……”钟臻重新组织措辞,“你刚刚,是,亲了我吗?” “没有!”小狗恼羞成怒,跳下凳子,“没有没有,我用手指碰了你一下,你又看不到,别乱讲!” 他是看不到,可他又不是傻子。 好端端的,戳他脸颊干嘛? “可是、” “没有没有,”商旻深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快忘了吧,都忘了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钟臻抚着脸颊,忍不住笑。 . 晚上睡前,钟臻接听了妈妈的电话。 “和小诺相处得怎么样,他的性格怎么样啊?”妈妈关切地问。 听到“小诺”这个名字,钟臻的心就猛地跳上一下,稳定的心绪开始错拍。 “还行……他的性格很好啊,善良又有耐心,怎么了?” “啊,这样啊。我听别人说,詹一诺是出了名的小愤青,还以为性格会很尖锐呢,”妈妈松了一口气,“你不是不喜欢那种性格尖锐,行动激进的人吗?” “倒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可能我比较少接触这样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吧……” 回想着这些天和小狗相处得种种,钟臻相信詹一诺本人并不似传闻中那样难搞,也一点都不尖锐。 小狗不知道有多软趴趴,任人搓扁揉圆那种。 妈妈一如既往地敏感,“听你这么说,你对他感觉还不错?” 钟臻无法否认,“嗯”了一声。 儿子这么的回复了,当妈的心里也终于有了底。 “那就行,正好我那天碰到了詹一诺的妈妈,她好像还不知道小诺去找你了。” “正常。”钟臻说。 他早就有所察觉,小狗的原生家庭可能并不幸福,所以每每提到童年,甚至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小狗哭上好久。 那些泪水代表委屈与隐忍,任何一个拥有正常的成长经历的孩子都不会因为那么微小的细节而落泪。 “啊,小诺的妈妈对他很不好吗?”妈妈顿了一下,“我那天真是鼓足了勇气才去跟她搭讪的,以为能知道些小诺的想法呢,结果人家告诉我,小诺离家后就没有再跟家里联系了。” “她真这么说?”钟臻谨慎地确认,“那小诺的妈妈说了吗,他是因为什么事才要离家出走的?” “那倒没有,人家关心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他们家的意思是,既然小诺主动去找你了,你也没有把人赶出来,这件事就有戏;他们还是希望你们能遵照两家长辈的约定尽快结婚。” “可是,结婚毕竟是终身大事,他们家就这么着急吗?自己的儿子跑去一个陌生男人家里,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吗?” 妈妈思索着,“似乎是没有那么担心。听他妈妈说,詹一诺的性格强势且独断,从小到大向来是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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