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历史转了个弯又回到了这一出吗? “小殿下该不会已经……” “不,殿下应该就在附近。”萧暥道。 武帝那么牛逼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几人都刀剑出鞘,往丛林深处探入。 果然在离开马尸几十步外,萧暥看到了那个清瘦的少年。 魏瑄站在一处余焰旁,全身紧绷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一棵烧焦的黄杨树,手中攥着一把小刀。 “殿下。”萧暥在他身后轻声呼喊。 夜风缱绻,让他的声音也透着丝丝凉意。 魏瑄双肩一颤,蓦地回头,余焰照着他苍白的脸色,惊惶的眼色中顿时涌起莫名的情绪,眼睛黑得清亮。 他缓缓向萧暥摇了摇头。 随即萧暥就看到了他的正前方的黄杨树下,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头黑狼,漆黑油亮的毛色完全融进了黄杨树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地在浓烟和夕光里踱步。 卧槽!这个世界的狼都长得像耕牛那么大吗? 可这个念头还没转过,那头黑狼已经一纵而起,带着一阵疾风凌空向他扑来,萧暥早有准备,挽弓搭箭一气呵成,一箭破风而出,正中狼王的一只猩红的眼睛,那野兽当空长嚎一声,跌落在地,抽搐起来。 乘着这个时机,萧暥策马上前。一把抓住魏瑄的衣衫,就将他提上马背。 “撤!”他对两名羽林道。 他话音未落,密林和浓烟中突然又窜出七八头狼,疾如闪电般向他们扑来。 萧暥反应极快,嗖嗖嗖一连几箭射出,箭无虚发,就近的几头黑狼扑扑倒地,激起林间树叶尘土飞扬。 那两个士兵也立即反应过来,齐齐射击,箭如急雨般发出。 此时,天色已暗,林中寒雾弥漫,纵然萧暥目力再好,视线也只有四五米,看不真切。 荒烟寒雾里,到处有绿幽幽的眼睛如鬼火般快速晃动。几人边战边撤,很快就散开了。 萧暥察觉不妙,这些狼很狡猾,他们是在采取分割包围的策略。先把他们分开,然后逐个吃掉。 就在这时,忽然头顶的树丛一阵簌簌摇曳,一道黑影从老树的枝丫间嗖地窜出。 卧槽!还搞偷袭! 萧暥策马纵身跃起,反手一箭就将它凌空钉在了树干上。 让你偷袭! 然后他一夹马腹,向林间疾驰而去,身后的狼群依旧紧追不舍。 林间道路崎岖颠簸,不时有被烈焰火烧断的木头当空砸下。好在萧暥的骑术绝佳,在迷雾的围困和狼群的包抄中,左右突围,只觉得耳边风声如雷。 “抓紧我。”萧暥对魏瑄道。 他这马术已经超过高阶特技表演了,他怕魏瑄被颠下去。 魏瑄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手指扣进了萧暥腰间的革带里,这才感觉到萧暥的腰是真的细,手指和革带间竟然还有空余间隙。 他的脸也紧紧贴在萧暥的背上。几乎能感觉到他策马奔驰时剧烈的心跳。 萧暥好像感到有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紧紧抱着自己。就像把生死都交付给他。 对魏瑄来说,这一刻确实就是生死之托。 他一直知道这个人很强,不可战胜的强大,他一定会带自己出去。 青鬃马速度极快。 萧暥渐渐听到了隐约的流水声,心中顿时一沉。 他看过地图,记得围场内是没有水流的,难道他们已经偏离营地那么远了? 这些狼似乎是有意识地将他们驱赶到这里!?它们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萧暥突然看到眼前的烟雾一散,隐约露出对面黑黢黢的山脊来。 不好!这里有道断崖! 他急忙拉住缰绳,可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中,他抱住魏瑄纵身一跃,后背重重撞上岩石。 他不顾钻心的疼痛,护住魏瑄在树丛里就势一滚,身上的衣物被荆棘和枯枝撕开好几个口子,疼得浑身发凉。 “殿下没事吧?”他忍着喉咙里翻涌的甜腥味,问魏瑄。 魏瑄摇头,落地的一刹那,他被保护得很好,连擦伤都没有。 再看刚才的断崖,那匹青鬃马怕是已经坠下山崖了。 萧暥用火折子点亮了旁边的一堆枯枝,做了个简易的火把。柴枝很潮湿,火把烧不旺。 他沿着断崖边缘照了照,往下看去,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 这匹马是魏西陵在安阳城送给他的,没想到从安阳城一路陪伴他到这里的老伙计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没有机会让他哀悼一下,黑暗中,那些绿油油的眼睛像鬼火聚集起来,迅速逼近。 魏瑄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手臂,“将军。” “别怕。”萧暥道。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啊!手中的火把越来越暗,狼群越来越近。 荒野求生里可没说怎么应付现在这处境啊!不要说他这个战五渣,就算是原主那么彪悍的人物,这种情况下也要歇菜吧! 他们被逼一点点后退。 火把已经奄奄一息,狼群近在咫尺。再点一个也来不及了,那么微弱的火光起不到任何威慑。 领头的是那只独眼的狼王,黑暗中一只独眼里闪着怨毒。 魏瑄吓得后退一步,紧紧靠在萧暥身上。 寒夜里,站在悬崖边,萧暥的声音忽然从他头顶传来,“殿下,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在雨夜破庙里劫持匪首时一样镇定自若。 沙场金戈铁马,狼烟里几进几出的人,这种场面算得了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小魏瑄没有来地心里有了底气,重重嗯了声。 黑暗中,萧暥似乎轻笑了笑,“那么臣就要带着殿下赌一把了。” 说着他忽然低下头,双臂将魏瑄拢到了自己怀里。 漆黑的寒夜里,他的声音近乎温柔,“抱紧我。” 魏瑄闻言什么都不想了,紧紧抱着他的腰,呼吸间都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 接着,火光终于忽地一下熄灭了。 魏瑄感到脚下一轻,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整个人好像飞到了天空中,耳边呼呼的尽是山崖里湿冷的风,身躯急速地下坠。 他竟然带着自己跳崖了! 一时间魏瑄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紧紧抱住萧暥,永远都不放手。
第24章 屠狼 魏瑄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岩洞里,躺在火堆旁,火烧得很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烘烤得半干了。 萧暥就坐在他身边,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半湿地贴在身上,领口隐隐可见明晰清透的锁骨。他手中捏着一根枝条,正在拨旺篝火。 火光映得他的脸颊和下颌,如寒冰般微微透明,仿佛将早春的料峭里染上了夕阳的柔和,他双眸微敛,慵倦如兰,眼尾一撇暗红飞渡,如烟似媚,染尽风月无边。 魏瑄刚刚醒来,一时间看得屏住了呼吸。 忽而萌生了个念头:好像在这汹汹乱世里,只要能守住这副容颜,便是岁月安好,人间美满了。 萧暥察觉到他醒了,偏过头:“殿下,感觉可还好?” “哦,我无事。”魏瑄慌忙道。 他确实什么事也没有,从悬崖跳下来的时候,他纯粹是被吓昏的。 魏瑄有些窘迫,转而问,“将军怎么知道这悬崖下有个深潭?” “静水流深,谷中的风湿冷,水声却不大,所以我猜有深潭,于是赌一把。”萧暥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语调却非常轻松。 这个人的果决魏瑄是知道的,能快刀斩乱麻一举剿灭一场兵变的人,当然也能在狼群的围攻下孤注一掷,绝境求生。 但现在这个人稀松平常地跟他说起这些来,还是让他听得惊心动魄。 其实萧暥哪有那么神勇。 他只是在比较了一下被狼群咬死和跳崖摔死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被咬死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最近他怎么老是要被咬死? 面对被咬这种事,他的怨念有点深…… 真的很疼啊! 而且跳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在山崖上,只有被狼群啃成渣。 “萧将军,你一点都不怕吗?”魏瑄忽然问。 “跳过一次,再跳就不怕了。” 魏瑄一愣:“以前……跳过……的啊?” 萧暥心道:哥可是玩过蹦极的! 区别在蹦极有绳子拴着,这次是真特么自由落体啊! 他都觉得自己挺牛逼。 魏瑄似乎还是在纠结‘以前跳过’是什么意思。嘟着脸,一双清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萧暥趁着这个机会,火速在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颊上狠狠掐了一把,不等魏瑄反应过来,就撤回了作案的爪子。 哈哈哈,捏到了!捏到了! 果然手感超好,跟掐果冻似的又滑又弹!早就想掐了噢噢噢! 他内心笑得缭乱。 魏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明的情绪。 唔! 萧暥这才有点后怕了。 他刚才居然掐了武帝的脸!未来的暗黑系暴君啊啊啊! 山麌~息~督~迦0 他以后这千刀万剐的结局,会不会再增加几刀? ……让你手欠! 他赶紧讨好道,“殿下有什么需要的告诉臣,殿下饿了吗?臣就去找点吃的。” 魏瑄低低嗯了声:“不饿,就是有点冷。” 萧暥瞅了眼,外衫棉服还在火边烘烤还没干:“那就靠着我取暖吧。” 他这是急于弥补刚才的作死行为,根本没过脑子。 得到他的允许,魏瑄就小心翼翼地贴了过来。 萧暥长年征战,身上没有丝毫赘肉,腰线凝练优美,先前隔着甲胄只觉得他腰细,没有留意,现在靠上去,才感觉到线条流畅柔韧,竟碰到哪都觉得不合适,都紧张地不能自已。 魏瑄周身莫名起了一股热流,居然也不那么冷了。 萧暥被他弄得有点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觉得有一只劫后余生的小动物朝他怀里不停地蹭啊蹭,想退开一点,看到魏瑄那皱着眉头,冷得微微发颤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 算了,痒就痒吧。 萧暥想找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殿下来林间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 “是什么东西?” 萧暥实在是好奇啊,能让这个孩子擅自离营,跑进林子里找的是什么宝贝。 魏瑄犹豫了下,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小竹马,四蹄和尾上都是被火熏的焦黑色。 什么?逗我呢?是他送的那只小竹马! 萧暥简直一口老血啊! 就为了这只小竹马,差点让他们送命啊喂!更不用提他还搭上了青鬃马!这都什么事儿! 孩子啊,这种小竹马你喜欢,我给你买一筐都可以,就当照顾那小姐弟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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