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循察觉到裴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自己也万分难受,压着声儿道:“你是不是用了那块墨?” 裴酌点头,撑着力气:“呜,给你写贺词了。” 居然没卖……给他写贺词,萧循竟有朝一日被这种伎俩打动,又想到目前的情况,哭笑不得。 难怪他第一次闻到那块墨,打开裴酌的贺帖时,身体都一阵热意,只是墨是干的,效果不明显,他忽略了异样。 萧循:“你亲手磨的墨?” 裴酌肠子都悔青了,当咸鱼好好的,他为什么要额外写字啊!不能当面说吗?! 完蛋了,他中药太深了,他……不行了。 但是萧循怎么比他还深? 萧循深吸一口气:“李如意,解法。” 李如意:“呃,姜太医还没有对策,叶二咬死了说没有。” 萧循眸里尽是冷意:“严刑拷打,没有也得有。” 一直低头的李如意终于觉察不对劲,抬起头来:“陛下你——” 萧循:“立刻。” 李如意飞速去地牢里提审叶二:“已有数名官商已经通过阴阳交合摆脱此毒,男女皆可,陛下当断则断!以免坏了身体!” 裴酌艰难地控制自己不往萧循身上蹭,怎么回事,他感觉药性越来越强…… 萧循方才下过水池,跟萧循贴久了,被湿透的衣袍粘着,裴酌的衣服也变得湿哒哒。 水池……裴酌脑海内白光一闪,气若游丝道:“洗墨池,换衣服……” 他用完墨,偷了懒,把毛笔直接泡在院子里的水池涮涮,水池本就不大,被他弄了一池黑水。 萧循浸着水,搞不好是能皮肤吸收的药,可不得越来越…… “李二,把水舀了。”萧循打横抱起走不动路的裴酌进屋,三两下把双方的湿衣服脱了,将桌上的墨盒抱住,揉成一团扔出窗外。 李二舀完水,赶忙捡起,拿去烧了。 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下看美人,美人如芍药,颤抖地展着花瓣,睫毛扑簌仿佛凤凰欲飞。 裴酌趴在床上,和没衣服穿的天子四目相对——他们只能等待叶二给解法,或者寄希望于姜太医。 他想不通大觉寺算计他的原因,总归跟萧循有关,他中招后果然把萧循也拉下水。 大觉寺能算到萧循晚上来找他这一步吗? 今晚若是不解毒,能撑多久?裴酌自己撑不住了。 大觉寺的目标肯定是毁了萧循的登基大典。 不行,不能毁。 萧循清风明月的太子,不能在登基这一天将清誉毁于一旦。 裴酌咬了咬唇,尽量忽略存在感很强的天子。 “光等着不是办法,为今之计——” 萧循拧了冷水给他擦脸和脖子,闻言动作一顿,凉毛巾停在裴酌额头上。 裴酌:“你找一个你情我愿的女子,让她中药,反正你也没皇后——” 他感觉额头上的毛巾重了一下,滑到他腮边,按了一下嘴角。 这样的婚事虽然仓促,但玉京之中,望着年轻天子无与伦比的相貌,在姻缘阁里求月老红线的姑娘肯定很多。 给天子解毒,补偿皇后之位,应该有人愿意吧? 萧循语气不明:“那你呢?” 裴酌干燥的嘴唇上传来毛巾的凉意,他不禁舔了舔,呼吸很重,说话也一顿一顿:“你不用管我,我觉得…我能撑过去,我要是撑不过去——” 也会有办法的。 4523虽然关机,但当药物真的伤害他身体时,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4523还指望他……生孩子呢。 萧循骤然握紧了毛巾,拧出的水顺着他的掌纹往下流,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裴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萧循此刻就像猛兽伏低前肢,做下山猛扑前的最后一搏。 下一秒,他的预感成真。 萧循扔掉毛巾,一阵掌风熄灭油灯。 “你会好好的。” 黑暗里,耳边传来天子极度压抑的嗓音,虽然同样被药物折磨,但萧循的语气仍有运筹帷幄的决心。 裴酌:???不是,你误会了什么?我刚才不是想说遗言! 他想张口解释,但被不容反抗地压在床上。 裴酌顿时呜呜咽咽,被刺激得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 太不争气了,太不争气了,这张嘴巴长来何用。 这回是自己找日。 青丝贴在汗涔涔的雪白背上,被天子嫌碍事一般,一会儿被撩到这边,一会儿被撩到那边。 裴酌一心想着说一句完整的话,直到一回毕,才有了缓解的机会。 他正欲张口,头皮突然一麻……等等,萧循是不是弄进去了? 裴酌大脑空白,没等他想出一句话,萧循又…… 他要是个优秀的语文老师就好了,结合情境,他绝对绝对不会说出那句仿佛遗言开头的话。 萧循的心是好的,就是力气太重了。 …… 大宣的皇帝登基大典流程,天蒙蒙亮时便要去太庙祭先人,祭天地社稷,随后返回宫中,在上朝的大殿,举行正式仪式。 礼钟敲了一上午乐章,都没能把东宫的美人吵醒。 裴酌被子蒙头,只留一点乌黑的发丝露出在锦被边缘。 醒了。 丁点抢救不了。 摆烂。 一次就怀孕毕竟是小概率事件,裴酌第二次想抢救一下的。 又失败了。 然后逐渐在天子一次、一次、一次……没完没了的解毒中,他的心情由紧张变成摆烂,爱咋咋地,你大爷的登基别迟到了。 心理历程变化,萧循可谓功不可没。 4523似乎想发言,裴酌把它禁言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 裴酌睡过一次的床都不会忘记,他记得每张床不同的舒适点。 这是东宫太子的拔步床。 午时三刻,处刑最佳时候。 被子被轻轻掀起一角,光线将床边人衣袍上的龙纹照得分毫毕现。 裴酌伸手将被子揪下。 可恶,又能隔着被子发现他装睡。 萧循:“起床吃点?” 裴酌柔弱不能自理,咬牙切齿地先给昨晚的事盖章定论:“昨晚谢陛下舍身相救。” 萧循沉默了一瞬:“是我没有察查彻底,让大觉寺有机可趁。” 裴酌微微满意,很好,事急从权,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把事情揭过吧。 开饭。 裴酌手指动了一下,萧循会意把他扶起来。 裴酌下肢一动,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的现代的那套衣服。 更关键的是,萧循把内裤还给他了。 “……” 谁给他穿的显而易见。 不是死活不还吗?好好的还什么内裤啊!昨晚趁机多干很心虚了是不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 裴酌倏地红了脸。
第24章 裴酌从没想过会因为穿了内裤坐立难安,各种不适应,仿佛上了枷锁,堂堂一个天子干嘛要心虚到还内裤啊!那他还怎么当没发生过,想一想就要尴尬,萧循看他一眼,他就会怀疑萧循脑子里在想他。 萧循对现代亵裤那么好奇,扣着不还,第一次看见它穿在身上难道会不看? 裴酌面红耳赤,他们在夜里摸黑干,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穿内裤的时候一定天亮了。 萧循看出他的停顿,道:“亵裤是洗过的,完璧归赵,本打算剪下一片拿去研究,但你跟我要回,迟早要还的,便没有剪。” 裴酌缓缓靠在靠垫上,内裤是不是完璧不好说,但主人一定不是了。 这一动,他发现自己可能还是上过药的。 对于萧循昨晚的行为,裴酌可以用八个字概括事态发展进程:能干、会干、爱干、多干。 从第一个词到第二个词,裴酌吃了一波苦头,幸好过程不长。 第三个词的时候双方达到和解。 第四个词出现,裴酌又吃了一波苦头,直接把他的紧张忧虑干没了。 笑死,怀崽子很可怕吗?先从床上下来再说吧。 不过这一切,在萧循对他说“没有经验,请多担待”时,裴酌决定大方地原谅他了。 第一次,可以理解。 “裴酌?”萧循担忧地摸了他的额头,“脸这么红?姜太医在你睡觉时来过了,你哪里不适我再召他,你跟他说,我说的总归有谬差。” 走神的裴酌一下子惊醒,救命,真是当老师当出毛病了,一不留神就想总结思考,尤其遇到问题学生的时候。 工伤怎么不能写进经验教训里呢? 幸好他没当上萧循的太傅,不然……他爹能被他气活。 裴酌善于找到一点小庆幸,然后心态安详地继续咸鱼。 “不用叫太医,饭能端到床上吗?”裴酌乖巧地把手放在锦缎被面上十指交叉,正好放在小腹上。 作为一个严于律己的帝王,萧循从小哪怕生病也会穿好衣服上桌吃饭。 东宫的起居室,从未出现过茶水外的吃食。 萧循吩咐宫人上菜。 登基大典过后,御厨便放开手脚了,裴酌一瞄就看见一只外焦里嫩油滋滋的烤鸭。 想吃。 萧循搬了一张长条案几,跨在被面上:“太医说今日清淡一些。” 裴酌感觉良好,4523给他开生子权限的时候,大概附送了身体修复能力。 睡完觉,他除了浑身酸软,像干了三天三夜体力活以外,没什么不适。 裴酌指了指一整只的烤鸭:“我要吃。” 御膳房不懂变通,一整只的烤鸭看起来更有食欲没错,但需要有人片皮,萧循吃饭不让人伺候,他自己也没那个闲心去切,于是每次都是完整地撤下去。 萧循拿了一把小刀,给他片皮。 “太薄了。”裴酌疑惑,用剑的人自带刀工吗?薄而不断,切得也太均匀了。 萧循稍稍改变刀法。 裴酌端起小碗粥,萧循切一片,他夹走一片。萧循默契地保持缓慢的切片速度。 现切烤鸭真的会增加心理美味度。 裴酌吃饱了,才想起萧循:“你还没吃吧?” 他猜测萧循早上肯定来不及用膳,中午也不会自己吃饱了才叫醒他。 萧循:“嗯。” 裴酌把烤鸭接过来,“我来,轮你吃了。” 他不会用刀,直接撕一个鸭腿放进萧循碗里,再把他吃过认为味道最好的部位,按美味程度先后投喂萧循。 两人都吃饱,裴酌挂上一副“我很遗憾发生这种事”的表情,“突然中药实在太意外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傅夫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太傅是萧循尊重的老师,裴酌觉得太傅夫人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萧循:“此事我还没知会太傅,早上让国公夫人把杨夫人‘请’去做客,盘问过后,杨夫人的确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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