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中药跟人上床,实为不光彩,就是亲如太傅也不必事事坦诚。 萧循:“她拒绝太傅收你为义子,又恐我登基后对太傅心怀芥蒂,因此主动提出要向你赔礼。” 这礼赔得很有诚意,几乎把她和太傅珍藏的东西一人一半拿出来。 裴酌点点头,杨夫人担心不无道理,皇帝掌握实权后心态膨胀,有可能对曾经严格教导他的太傅翻脸无情。 萧循:“我知道太傅喜收藏乌金墨,便没有让人仔细检查。“ 裴酌:“杨夫人跟大觉寺?” 萧循:“京中诰命夫人经常结伴同去大觉寺烧香祈福,问过其他人,杨夫人每次去都是替夭折的儿子祈福,因为去得频繁,捐功德多,因而跟住持相熟,连赔礼之物都让住持参详过目,保佑太傅官运亨通,被偷换了药墨。” 裴酌:“大觉寺如何确定我会用它?” 萧循:“乌金墨写出来的字带着金泽,专门用来写帖子。” 有钱人都喜欢用乌金墨,尤其是书法不佳者,可以掩盖不足。 裴酌若是使用,则中药。 萧循在太庙时,也要现场写一篇《告天书》烧给上天,表示自己接替上一任皇帝代天牧民。 出事后,萧循立刻换成东宫带去的墨,从头捋一遍太庙里能调换砚台的一干人,果然找出了一个奸细。 大觉寺作为京城一大寺,跟礼部、太庙毫无交集是不可能的,混一个奸细不难。 大觉寺的主持在听完杨夫人苦恼地说“裴酌和陛下十分亲厚,得罪不起”后,判定裴酌一定会前去观礼。 登基典礼都没资格?说明陛下眼里没你。 叶二的最终目的,是届时用蝉鸣引发,让萧循和裴酌在登基时当众难堪。 裴酌听完前因后果,美滋滋发表评价:“我不去观礼是对的。” 萧循沉默。 裴酌:“不对,李如意不是说还要配合特殊的蝉鸣?” 萧循脸色不自然了一下。 裴酌没发觉,他自己想明白了:“蝉鸣能有多特殊,说到底就是频率不同的声波,我那院子有水有树,蝉鸣虫叫的,或是某一段频率正好合上了。” 啊,好险,在这个充满不科学的一夜情荒唐里找到了一点科学的解释。 萧循:“嗯。” 裴酌在送他玉璧时,夹带的贺帖里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玉璧留声机的工作原理。 真正的贺词就两句。 原理很长,裴酌写了很久,萧循无法一目十行,于是琢磨了很久——两人都中药很深。 他能勉强理解裴酌说的“声波频率”。 虽然姜太医结合叶二的供词,给出的结论是,一方有好感时,两个人不用蝉鸣也能自动引发。 裴酌:“叶大叶二怎么处理?” 萧循冷然:“先试药,看看是否真的三次能解。” 裴酌警觉:“什、什么三次?” 萧循面不改色:“要解毒三次。” 裴酌瞳孔一缩,这么重要的事你留到现在才说?? 早说他哪里会让萧循给他切烤鸭,多暧昧啊! 他把系统禁言了,就是有一种逃避心理,万一没中呢? 万一这个生子权限是4523编来倒逼咸鱼干事业呢? 裴酌虚弱地躺倒:“没有其他办法吗?” “我感觉现在很正常,药效过了吧?” 萧循:“据解毒过的富商所说,每次至多隔十天。若是不按着它的规律,药性就会乱来。” 裴酌:“…………”太乱来了。 他要是个女子,一个月三次落在不同时间点,不怀也得怀了。 萧循语带歉意,目光看向锦被上的龙凤纹:“事已至此,委屈你配合,你想好了定时间。” 裴酌咽了咽口水,自己选时间? 那他不得选上朝前一个时辰?以免萧循擅自延长解毒时间? 最好趁他睡着的时候就把毒给解了,他也不尴尬。 ——这真是个天才想法! 裴酌为自己的机智折服,他睡眠质量好,前置条件已经有了,还可以倒逼萧循动作放轻。 好处越想越多呢! 萧循看着他灵动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神不禁柔和:“还有一事,大觉寺一众人等被抓,有人妄想戴罪立功,供出太傅夫人心里有鬼。” 八卦吗……裴酌分出一点神,“哦?什么鬼?” 萧循:“不知,跟长子夭折有关吧。” 当时青州时局不稳,杨夫人带着幼子去城外据说很灵验的寺庙上香,路上遇到流民,母子俩衣着考究,被盯上了,儿子因此丧命。太傅被当地学堂邀请讲学,听闻后匆忙带一群学生去救,但为时已晚。 裴酌感慨:“世事无常。” 萧循:“杨夫人惊吓过度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其他人劝太傅纳妾,太傅说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不过后面过继了一个女儿陪伴杨夫人。” 萧循想让太傅认裴酌为义子,一方面也是想裴酌容貌年龄与裴先觉相仿,有个宽慰。 太傅夫人的反应着实奇怪。 查不明白杨夫人的奇怪之处,等于太傅身边有一个变数,自身安危不提,这个变数还可能威胁裴酌。 裴酌一听萧循的顾虑,微微蹙起了眉,太傅是个好老师,这事上纯属被牵连了。万一杨夫人是无辜的,他们想多了。 “有没有办法查一下?” “你确定不记得四岁的事?” 裴酌反应了一下:“原来你怀疑我是她儿子?虽然我不记得,但我不可能是。” 萧循:“不管是不是,总归杨夫人见你会心虚。我安排你见太傅,你与太傅商量,要不要诈一下她。” 裴酌:“现在就安排。” 萧循:“你身体……” 裴酌红了脸:“没事!” 他还不是想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不然他躺在这儿一下午,能把自己煮熟了,结果萧循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循无奈:“行,李如意,宣太傅进宫。” 裴酌套上一件衣服,不甚利索地下床,拒绝了萧循的搀扶。 萧循把他带到一处视线开阔的书房,介绍道:“从前太傅便是在这里为我讲学。” 裴酌努力站直:“哦。” 啧,太傅一般是保守派代表,要见劲敌了。 想个办法,三句话,让太傅学习拼音。 正想着,一名身着文官朝服的中年人疾行而来。 “老师。”萧循在书房,仍然以学生之礼谦逊。 裴酌心想,果然是尊师重道的时代。 新皇行礼,他无动于衷地站着,被刘清源看见回头能找太傅告三次状。 裴酌心道,他在太傅心里的印象八成是个懒鬼,全靠萧循牵线才有交集,礼貌地打个招呼好了,免得萧循难做。 “太傅大人——”裴酌抬眼看向太傅,声未出口,骤然哽在喉咙。 不是……太傅怎么长得跟他爹一样! “太傅叫什么?”裴酌小声快速问萧循。 萧循盯着他的神色:“裴清许。” 裴酌张了张口,名字也一样! 裴清许开口向萧循问安,语气和声音也一模一样。 萧循道:“老师不必多礼。” 裴清许抬头,看向萧循身边的人:“这位公子就是裴酌?” 裴酌倏地躲进萧循身后,不敢露脸。 裴酌万万没想到,他在这里也有个爹,虽然裴清许顶多算个平行世界的爹,但是哪哪都一样,他很难不联系在一起。 他从小跟裴清许相依为命,互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如今能再次见到一样的脸,身体康健,健步如飞,不是病痛后期下不来床骨瘦如柴的模样,他差点落下泪来。 或许,这就是他爹的转世,如果是这样,他第一次觉得穿越于他有点价值。 裴酌正沉浸于伤怀,忽然听见萧循口口声声喊“老师”,脑袋里一根弦突然接上,泪汪汪的两眼顿时变成惊慌。 完了完了。 他睡了他爹的学生! 想一想,萧循才二十岁,他爹前世的那些高三生也就十八岁,也就虚长两岁,人生最重要的一道坎——登基,将将要踏过。 裴清许的学生都是他的宝贝,从前一个班四十五人,把心力分成四十五份,现在十五年专心教一个太子,萧循独享一份,那可不是掌上明珠! 要是裴清许知道登基前夜,大孝期间,他睡了他的学生,还不气到报警。 恐怖。 裴酌躲在萧循身后,已经在脑补裴清许气吐血了。
第25章 裴酌在现代就对裴清许的工作态度没有意见,裴清许被勤学好问的学生包围,他就可以躲在学生后面悄悄地咸鱼,维持了二十多年和谐的父子关系。 他爹临死前,裴酌都伪装得很好。 现在裴清许只有一个学生,好在太子是个卷王,一个顶五十个学生,裴酌暗暗庆幸,他这次依然能躲在太子背后当咸鱼。 裴清许丧子之后便执教太傅,对萧循多少有些移情作用,将其视为儿子。 裴酌放心一点点,想来是注意不到他的。 然而,下一秒,萧循便挪开一步,把他暴露出来,对太傅介绍道:“他正是裴酌。” 裴清许目光一如既往犀利,直直盯着裴酌。 裴酌立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记得他爹有一项绝技,就是开家长会时靠家长和学生的一点点容貌相似,便能判断是哪个学生的家长。 除非彻底长得不像,但裴酌和太傅是有点像的。 裴清许立刻转头询问萧循:“陛下知臣憾事,让臣收裴酌为义子,是不是、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萧循摇头:“我并无法子确认血缘,但裴酌与太傅有缘毋庸置疑,上回太傅夫人见到裴酌便有些失态。” 裴清许闭了闭眼,杨眉回去后把重点放在了“会被人怀疑是他的私生子”上,丝毫不提跟他们的儿子先觉长得像这回事。 他见到裴酌第一眼,便有种莫大的痛心和熟悉感一起涌上,可是,杨眉说、说她亲眼看见流民将儿子扔进河里。 那是寒冬刺骨的冰河,他在河边找了一个月,都不见踪迹。所有人都说活不了了,杨眉也哭着劝他,跪在河边说她没能保护好儿子,让他生生被流民抢走。“老爷若是继续这般不吃不喝寻找先觉,我不如直接投河去找。” 裴清许只能振作起来,携带夫人返京。 死未见尸,裴清许这一生只有一个儿子。 会不会是裴酌? 裴清许眼眶微红:“先觉手肘内侧有一点痕,是四岁时跟他娘去烧香,打坐时睡着,被面前的小香炉所烫,裴公子可否让我一观?” 裴酌愣愣的说,“你儿子叫裴先觉?” 裴清许心脏猛跳:“你记得这个名字?” 裴酌恍惚,他爹有次参加年段里语文老师孩子的百日宴,那位同事不仅给儿子取名,还给儿子取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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