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愣住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仿佛看见了隐隐的水光。 她心一跳,又定睛看去。 又白又冷的月光下,哪有什么泪光,她哥哥依旧是眉眼沉静的模样。 霍等闲再一次站起身,这次是真的起身往屋内去了。 霍等闲昏沉了一晚上,就连洗漱完躺在床上,脑袋都是昏沉,不仅脑袋,连身体都是异常的疲累。 外界一直传言霍等闲是白手起家,其实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他小时候过的很苦,从他记事起,家里就只有娘亲和他,在那个时候,娘亲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他很辛苦。 寒冷的冬天里,一双手泡在冰凉的水里给人洗衣服挣钱,关节肿大,满是冻疮。 然而却依旧要送他去上学,娘亲和其他的女子没什么不一样,除了她的过于温柔、心善。 以至于到了后面,她还捡回一个知夏。 那个时候,霍等闲的愿望很简单啊,他希望能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他的娘亲,以及新的妹妹,日子能过的好一些。 后来他终于实现了这个心愿,但是这一路上,他也看过太多的苦难。 他只能尽他所能,让身边人过好,也为这飘零的山河出一份力。 等山河稳固,这个时代也会变得美好起来。 他闭上眼睛,脑袋不断闪回之前的画面。 第一次听见宴安这个名字时的不喜,其实同性之间的事情他也见过。 还是他当兵的时候。 兵营里全是青年男性,一身的火气需要疏解,他进兵营的时候才十五岁,那个时候他还没长开,皮白面嫩。 他只是觉得同营的有个人看向他的目光黏腻,像惹人生厌的水蛭,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不适。 直到有天夜里,那人的手伸向了他。 他将人狠狠的揍了一顿,可以说的上是不要命的打法。 所以即使是在多年之后,再次听到类似的事,第一反应就是不喜。 但是说到底,不过是陌路人罢了,想必对方也并不在意他的不喜。 霍等闲脑海里的念头纷乱又杂多,他和宴安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唯一一次的近距离接触,还是那时给他喂药。 他将人搂在怀里,明明同样都是男子,但怀里的人却不知道为何,异于常人的软。 他身体僵硬着,像一块没有思想的石头,与之相反的,是他柔软到一塌糊涂的心脏。 霍等闲吻过胸前的纽扣,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仍带着面具的宴安,在对李绍之说:“绍之,我想嫁给你。” 男人的拳头陡然紧握。 宴安推了推李绍之光滑的胸膛,他累的很了,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嘴里嘟嚷着:“不做了…” 李绍之餍足的将人搂紧,哄道:“不做了不做了,睡觉吧。” 宴安这下彻底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月亮确实是格外的明亮。 第二天,霍等闲睁开眼睛,就感觉头部异常的疼痛。 他平静的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果不其然,发烧了。 知夏这下是真的担心哥哥了。 她哥哥就连小时候带着她过的最辛苦的时候,都没有生过病,也许是男人天生体魄就异于常人的强健。 总而言之,在知夏的记忆里,哥哥生病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少之又少甚至是到没有的地步。 哥哥昨晚的表现就很反常了,到今天还直接生病发烧,知夏再蠢,也明白哥哥肯定是出了问题。 直接问哥哥,他肯定不会说。 知夏找上了娄仆。 娄仆清秀的脸上满是为难:“小姐,这我怎么会知道啊,我又不是将军肚子里的蛔虫。” “少来,”知夏并不信,“你就是我哥哥肚子里的蛔虫。”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 知夏眯了眯眼。 “那你抬头看着我。” 娄仆抬头,一张脸憋的通红。 知夏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心里一点数没有就会直接来问你吗?这段时间我是天天跑出去和人玩,可是也不代表着我对哥哥的动向一无所知。” 知夏问:“是不是哥哥喜欢了什么身份不合适的人?” 娄仆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知夏目光直直的看向娄仆:“是李绍之…”她观察着娄仆的表情:“…还是宴安?” 娄仆浑身一颤。 知夏得到了答案。 知夏早在之前就发现了哥哥的不对劲,是从遇刺的事件开始,明明刚刚遇袭的是哥哥,哥哥却反而调了卫兵去到医院,将医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她那时听见关于宴安的传言,想去医院看看传言的主人公,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哥哥拒绝了她,像是有所顾虑一般。 但是哥哥刚遇袭,知夏难得的收敛了小性子。 后面是李绍之出事的事情传来,那个时候,哥哥的表情简直太奇怪了。 他像是在焦急,但是眉宇间又透漏出欣喜来,难得看见哥哥这幅神情,知夏看了好几眼。 那个时候的知夏,并不清楚哥哥的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 而到了后面,李绍之一连几天都未曾有消息,各大报纸几乎都已经断言这人是出了事。 哥哥带着礼品往李府去。 哥哥还问过她送这些是否合适,知夏那时不以为意的回答:“哥哥你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去见喜欢的人。” 没错,喜欢的人,知夏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哥哥这一系列的不对劲,都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 她原本以为,像哥哥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动心的。 如果不是因为李绍之和宴安这样同性相恋的案例在前,她估计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她哥哥居然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在得到答案之后,再去反推过程,一切的不对劲都找到了原由。 知夏立在娄仆跟前,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167 小寡夫33 霍等闲生着病, 看上去难得的有了几分脆弱之色。 从医生那拿了西药,知夏没让下人照顾哥哥,而是自己亲身上场, 她给男人端去热水,霍等闲接过, 干净利落的吞完了药。 他仍是疲乏,靠在床头, 按了按眉心。 知夏跑上跑下的, 晃的他头更晕了。 霍等闲皱了皱眉:“知夏,你出去吧,我自己休息会。” 知夏哦了一声,又观察了一下霍等闲的脸色,不太放心的说:“哥,那我先出去了, 不舒服记得叫人。” 霍等闲点了点头。 知夏走后,屋内总算重归宁静。 霍等闲身体一向强健, 病也好的快, 只一天过去, 身体就恢复了健康。 恢复健康的第二天,霍等闲便整好军队,带着妹妹和手下的人离开了南城。 离开南城那天, 百姓们纷纷相送, 宴安知道他是打仗去了,报纸上也都写着祝愿霍将军能得胜归来。 没多久后,宴安又恢复了上课的日子, 沈经同开始出入李府。 冬去春来, 眼看时间已到夏日, 霍等闲在前方打仗的捷报也不停传来,而沈经同也在为宴安上他的最后一堂课。 上完这堂课后,他也得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这堂课沈经同没再和宴安讲书上的知识,其实宴安学的很快,沈经同也曾惊异过宴安的聪慧,惊异之后又是伤悲。 宴安自然察觉不到他的心情。 沈经同问宴安:“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宴安想了想,其实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做任务而已,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任务不再死板的禁锢着他,原本规划好的故事线因为小插曲也纷纷开始偏移。 宴安也说不上这种偏移是好还是坏,但是他没有再固执的想要将故事强硬的搬回原先的轨迹。 毕竟如果只是故事,那主角们不会有超脱于故事线之外的想法。 但当主角们有了自己的生命时,故事就不再是故事,而是经历了。 当沈经同这样问宴安,宴安想了想,最后轻轻的摇摇头。 沈经同声音温和的问:“是不知道吗?” 宴安嗯了一声。 沈经同微微一笑:“不知道也没事,只要能过的开心,倒也不错。” 宴安问这个教了他半年多的先生:“那老师你呢,有想做的事吗?” 沈经同说:“有的。” “哦,”宴安点了点头:“那挺好的。” 沈经同离开了李府,也离开了南城,这次他没再给宴安送礼物。 没过多久,李老爷再次生病了,来看病的依旧是江逸仙,江逸仙已经快成李府的专用大夫了。 然而这次,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但是李老爷早有预感,并且一直为着这天的到来做足准备。 好在李绍之早就能独当一面,就算他去了,也能去的安心。 李老爷拉着李绍之的手,在很平静的说着遗言。 李夫人哭的几近晕厥,宴安默默的流着泪。 李老爷朝宴安招了招手:“…安安,你过来。” 宴安走到老人跟前。 李老爷脸上现出一个笑容:“安安,你既然叫我一声爹,那你也是我的儿子。爹这就走了,以后你和绍之,要好好的。” 李老爷咽了气。 最近局势越发混乱,不仅有外敌入侵,连内部的几股军阀势力也在互相之间虎视眈眈。 不同的军阀势力,作风也自然不同。 并不是所有的军阀都像霍等闲这样,约束着手下的兵,不让他们欺男霸女。 甚至有一股军阀,完全是收编山匪而来,里面的兵是个什么德行,可想而知。 李绍之在考虑带着宴安和李夫人去国外生活的计划。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先问过两人的意见。 李夫人听见儿子的话,愣了一愣,她是知道如今局势不太好,然而具体怎么个不好法,却并不清楚。 但是她从小就在南城长大,并且嫁进李府也已经这么多年,现在李老爷走了,她也不需要再装柔顺模样,眼见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儿子却又说要带她去国外。 国外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蓝眼睛黄头发,长得怪模怪样的,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的也是鸟语,她根本都听不懂。 如果非要按照本心来说的话,李夫人是不想去的。 她也确实说了:“为娘不太想去。” 李绍之点了点头,转而问起了宴安。 宴安也是一愣。 因为原著李绍之是没有去到国外的,他一直在国内赚钱,然后为霍等闲提供着丰厚的资金支持,也因为有着来自李绍之源源不断的资金,霍等闲在前方打仗才能那么顺利。 他想了想,问李绍之:“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国外?” 李绍之将宴安搂在怀里,为他分析了一下国内现在水深火热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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