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衡说:“我就很温柔。” 沈棠失笑。在他怒视下才有所收敛。 其实那晚的卦象不是“诸事皆宜”,而是“逢凶化吉”。 沈老爷子不轻易扔铜钱的原因就在这儿。 沈棠听见他小声的念叨。 “逢凶化吉,听着就不好。左右结果都是好的,那换个说法,也不算说谎。” 少校通过后视镜看了眼低语谈笑的两人。 知道他已经晓得他们关系后,两人在他跟前就没遮掩过。 “来之前得了消息,燕北收网,捕住两条小鱼。” 听他提到燕北,沈棠才抬眸。 结果也不意外。 只是留在燕北以防万一的,肯定都是些小喽啰。 “你家里人都没事,也并未惊动大队的其他人。” 沈棠点了下头,说:“多谢,辛苦了。” 少校去看,沈棠已经重新低下头,拨弄着宋禹衡手上的戒指消遣。他那句“没事”便咽了回去。 车子七扭八扭,眼前的建筑变得肃穆起来。 一路经过好几道关卡,等到了内门,三人下车行走。 楼内已经有人得了消息出来接宋禹衡。 少校拦住沈棠,道:“我们要在这里止步了。” 沈棠看向宋禹衡。 宋禹衡冲他一笑。 “哥,等着我。”他当着满院警卫员的面,伸手抱了沈棠,“我会成为你的骄傲。” “你已经是了。”沈棠回抱他。 前来接应的男人,像是没看到他们的亲密,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小宋先生,这边走。” 沈棠目送宋禹衡进入楼内,直到门关上也没收回目光。 少校说:“他们短时间出不来。后面有为你安排的房间,你可以先去休息。” 沈棠应了。 少校抬步,正要为沈棠引路,就听他说:“你应该很忙,让警卫员送我吧。” 少校收回脚,招手叫来旁边的警卫员。 沈棠冲他疏离的点了下头,跟着警卫员往后面走。 “沈棠,”少校叫住他,“虽然你不一定想知道,但……我叫楚徵亦。 沈棠没有回头。 负责安排家眷的小楼亮着许多灯。警卫员送沈棠进屋后,叮嘱:“一日三餐会定时送来,不能随意走动,有事跟楼下的警卫员交流。违反规定,会被驱逐。” 警卫员离开后,沈棠走到窗前。 从这里看过去,前面的红楼里,灯火通明。 能住进红楼的人,地位不会比他们当初在剧院遇到的老人差多少。是什么情景能让这个人受伤?四九城汇聚着国内最顶尖的医学人才,却还要大费周章从各地找医生来会诊,是迷雾弹,还是真的情况坏到了这一步? 沈棠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前者是附加在后者上的事。 但红楼里想以身引蛇出洞的那位,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不同势力,不同目的的组织暴露出来。 睡下的时候,沈棠没有拉窗帘。半梦半醒,也会下意识的看一眼。 早上七点,有人敲门来送饭。 沈棠和住对门的妇女打了个照面,冲对方微微颔首。妇人愣了下,很快回了个笑容。 早餐是两个黑面馒头,一碗小米粥。 沈棠慢慢悠悠的吃完,又躺回了床上。 进来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反复回忆在四九城发生的事情。渐渐理出一些头绪,但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九点后,红楼里进进出出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沈棠心里也摸不准情况。 中午,警卫员来送饭,他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神色,还好,最坏的一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下午,红楼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无论是好是坏,今晚也该有个结果了。 “沈先生,”下午四点多,警卫员突然敲响了沈棠的门,“请你跟我们过去一趟。” 突然的敲门声,引得提心吊胆的家属们纷纷开门来看。 沈棠没有多问,跟着下楼。 这次,他竟被带入了红楼。 “宋大夫因为心神损耗太大,陷入昏迷。周老先生说请你过来,照看宋大夫。” 沈棠从接应他的男人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他知道,那位脱险了。而且,小衡还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沈棠进去后,男人体贴的帮忙闭上门。 宋禹衡躺在大床上,单薄的身子陷在床被中几乎形成太大的起伏。 沈棠走近,将挡到他唇部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宋禹衡手上吊着葡萄糖,脸色很白,就连唇色都淡了。 沈棠俯身,含着他的唇辗转舔舐。 退开后,看着水润艳红的唇瓣,才满意的点点头。 沈棠在他旁边的位置躺下,似有所察,宋禹衡往他怀里靠。 “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好胜。”沈棠将他输液的手放在掌心捂着,语气里是无奈和怜惜。 他懂宋禹衡为何要竭尽全力,才更心疼。 能被请到红楼给那位看诊,资历都比小衡高。在旁人看来,他是因着周望生才有了站在这里的机会。 宋禹衡需要证明自己,也需要证明周家——周望生已经很久没出诊了,周家没落的传言甚嚣尘上。作为周家的传人,小衡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立起来。 事实证明,宋禹衡做到了。 沈棠在他鬓角吻了吻。 “我的小衡,也能被客客气气的称声‘大夫’了。真厉害啊!”
第33章 上阵父子兵 八月三号,建国功臣之一的华开元遇刺。 在第一医院接受抢救,八小时后脱险,但始终昏迷不醒。 经过检查,确定华老颅中有一肿瘤,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如果不及时去除,华老将一直陷入昏迷,甚至危及生命。 但因为肿瘤生长位置在脑动脉附近,手术极易引发的脑出血,后果严重。 四九城相关专家被尽数召集,却无法给出一个可行的手术方案。 华老昏迷第三天,医院潜伏多年的敌特分子实施二次刺杀,虽然被及时发现,但也暴露了位置。为确保华老安全,只能紧急转移到红楼。但更为糟糕的是,华老颅内的肿瘤开始急速恶化。 包括周望生在内的五位国手被护送到红楼,参与会诊。 最后虽然有了手术的方向,但到底由谁来执行,又成了难题。 在场,周望生最为德高望重,可他坦言,七年下放生涯让他已经无法执针行脉。最后,他推举了宋禹衡。 “阿衡自小继承我的衣钵,又兼容西医所长,会是比我更好的选择。” 但比起其他人推举的早已盛名在外的老神医,宋禹衡还是太年轻了。 讨论最终决定,南下、西行双管齐下,尽快将他们带来。 他们已经预料事情并不顺利,但没想到敌特势力会如此的孤注一掷。甚至不惜暴露掩藏在高层中的内奸,也要阻止他们上京。 最先遇到危险的是南方。在行动小组找到老神医时,他们立即就动手了。 双方损失惨重,老神医也受重伤,无法北上。 另外三方也相继传来遇袭的消息。 周望生听着这些消息,心惊胆战。 而华老的身体也不容乐观。众人各显神通,才勉强稳住情况,可最多只能再撑五日,就必须要手术了。 按照约定,七日后若行动小组没能带回他们,则由顾医生主刀,卫兖、康永年两位老先生辅助完成手术。 第七天,去往雁北的行动小组也没有消息。 “不能再等了,明天手术必须进行了。” 事实上,已经有两位老神医抵达,在众人看来为周家撑门面,凑数的宋禹衡在不在场,并不重要。甚至 ,周望生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延续周家荣耀,推举自己的孙子宋禹衡,在众人眼中,自私自利,丧失医德。 但,宋禹衡在最后时间赶来了。 他听过会诊的方案后,摇头道:“我并不支持。” 满场一静。 康永年对周望生的不满,借机宣泄了出来。 “年轻人,我知道你急切要表现,但关乎华老的生命,岂能儿戏,更不能沦为你们周家扬名的名利场。” 在场,仿佛沦为了周家爷孙的批斗场。 宋禹衡冷漠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年前,周家被诬陷走私文物,他们仿佛也是这样的嘴脸。 等他们说累了,宋禹衡才漠然开口。 “制定这个方案,你们有考虑华老之后的处境吗?” 半身瘫痪,甚至会影响到视力和语言能力。 颅内肿瘤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华老始终没察觉身体的异样,这是何等的毅力。 华老一生大风大浪,跌宕起伏到如今,生死之间,他肯定会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可大夫不能只是救命,还要尽力让病人活得更好。 宋禹衡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语结。 他们自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没法说出口。 半晌,康永年没好气道:“怎么?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案?” “不然您以为我反对是想给你们一个指责爷爷和我的机会?” 宋禹衡瞥了眼涨红脸的康永年,不欲多做纠缠,直接跟顾医生说了自己的方案。 “这太冒险了!” 康永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封闭心脉,一旦出现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可显然,宋禹衡和顾医生并没有把他的反对放在心上。 两人已经就手术的具体实施情况,开始了详谈。 作为主刀,顾医生的态度至关重要。 显然,宋禹衡的方案,他接纳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 宋禹衡和顾医生的交谈不得不暂时停止。 “既然这样,那就让华老来决定吧。” “华老,他……”他昏迷不醒,怎么决定。 顾医生解释道:“华老是有意识的,只是因为神经压迫无法清醒。事实上,让他短暂清醒也是可行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卫兖不悦道。 顾医生耸肩:“你们从来没有透露出有需要询问华老的意思。” 宋禹衡走进华老的休息间,一针扎在人中,轻轻捻转。 等了片刻,华老眼珠转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康永年急忙上前,不敢耽搁,就将治疗的两种方案和可能引发的结果跟华老解释了一下。 “我们更倾向第一种,稳妥。术后虽然可能出现损伤,但配合中医药调理,还是很有可能痊愈。” 宋禹衡靠着墙,闭眼休息。 火车站枪战的惊险犹在眼前,他又陷入了另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他心神俱惫,但却不能在这时露怯。 不知道哥怎么样了? 外面依然不安全,最好是留在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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