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禹衡出了事,两人的关系,沈棠不会是这个表情。 但枪声他不会听错。 他给沈棠提示后,穿过卧铺车厢,来到前面硬座处找了两个空位,等待沈棠的到来。 几分钟后,沈棠在对面的空位就坐。 沈棠简单说了方才的经历。 “他们内部意见应该并不统一。” 沈棠确定没有在中年男人面前露出马脚,但中年男人还是出手了。他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从宋禹衡以“周望生的孙子这一身份”出现在他视野,他就有了出手的理由。 而白天遇到的三角眼,在确定他们不是目标后,立即离开,不做耽搁。 少校点点头。 “我们收到的情报,跟你的推测,大差不离。” 沈棠应了声,闭了闭眼睛,有一瞬的疲惫。算下来,他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踏实睡会儿了。 火车似乎驶入了城区,外面的光源多了下来。 被两旁树影切割成不规则块状的光影,在沈棠脸上掠过。偶尔被照亮的面颊,尽管缺乏光鲜,却依旧是惑人的夺目。 少校垂眸,挪开了视线。 沈棠微微仰着头,鼻音有些重:“关于你手下失职的事,希望之后你能给小衡一个合理的解释。” “抱歉,”少校道,“是我训练不到位。” 沈棠睁开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光比星夜更璀璨。 “呵,这是他们第几次出任务?第一次,还是第二次?” 在四九城,宋禹衡只是个备用选项。更精锐的力量要配给那些更有把握的目标。但差距太明显,又会引起注意。所以,少校就是拉起这支小队的门面。 如果按照少校原来的打算,由这些人全程护送回四九城,会出多少纰漏。 或许,小衡的本来作用就是吸引一部分注意。他能不能顺利抵达四九城,对时局的影响无足轻重。 这才是让沈棠最愤怒的。 他起身,垂眸看着少校。 “接下来,希望你的人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否则,我会用我的方式保证小衡的安全。” 少校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天边发白时,才回了车厢。 “哥。” 沈棠回来时,宋禹衡坐在他床铺上。 “去哪儿了?”宋禹衡往后面挪了挪,给沈棠空出大半的位置,“睡会儿吧,我看着。” 沈棠躺下,头枕在他腿上。 宋禹衡动作轻柔地按着沈棠的太阳穴。 不一会儿,沈棠的呼吸就放松了下来,平稳悠长。 宋禹衡用指腹揉着他眼底的青影。 从少校一群人带着爷爷的信出现,沈棠就没睡安稳过。他看着心疼,却没有说劝他去休息的话。 没有安全见到爷爷之前,沈棠不可能的真的放松。 少校从旁边走道经过,宋禹衡和他短暂的对视,各自移开。 宋禹衡的手掌下移,托住沈棠有些歪倒的脑袋,往怀里拢。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沈棠下意识贴近宋禹衡的掌心蹭了蹭。 少校收回视线,脚步不停回到自己的车厢。 昨天受了伤的手下,很早就醒了。 “队长,昨晚是不是出事了?”他半夜伤口疼,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后就听到了突兀的一声。但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了,他只当是自己意识不清。 少校没有说,枕着双臂躺下。闭上眼,脑中就浮出方才看到的画面。宋禹衡,沈棠……如果不是这次任务,走在街上遇到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是这种关系。 沈棠安稳睡了四个小时,醒来就恢复了些神采。 宋禹衡的手还按在他眉心,指尖有点凉。 沈棠抓着他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下。 宋禹衡从假寐中清醒。见眼前是他,眉眼就漾开浅浅的笑意。 “列车员要过来检查了。” 冯致醒来,先往对面中铺上瞄了眼。他还不确定,昨晚只是做了一场英雄梦,还是真的参与了一场刺激的请君入瓮。 宋禹衡攀上床铺。看了眼中年男人,再次抽出针。 算时间,中年男人早就醒了。 倒是不死心,还想装昏迷搞事情。 宋禹衡把针包给建强,说:“按我说的,他要敢动,百会、神庭、哑门,你随意扎,生死勿论。” 建强珍惜的接过针包,视线在中年男人身上转了圈,郑重道:“师父放心。” 冯致听得发怵,默默为中年男人点蜡。 建强躺好后,宋禹衡将两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从下面看,并不能察觉是两个人。 列车员来的时候,沈棠和宋禹衡坐在下铺晾热水。 “怎么给他盖了两床被子?”列车员指着建强问。 “他昨天受了惊,夜里发烧,给捂捂汗。” 听沈棠这么说,列车员伸手在建强的额头摸了下,温度的确不正常。 “后面车厢有保健室,需要退烧药就过去的买。” 列车员核对了四人信息,就要往下一个隔间走。 “咚!” 一声闷响。 列车员回头,就见床铺上的小孩翻了个身,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这可不行,我瞧着他挺严重的,必须得吃药。” “嗯,”沈棠应了声,起身将中年男人探出来的脚用被子盖上,“我等会儿就去。” 列车员没有察觉不对,很快离开了。 建强掀开被子,大口喘着气,可闷坏他了。 为了制住中年男人,他手里的针半截都没入了对方的哑门穴。 “反应很快啊,小子。” 冯致摸了下建强的头。方才中年男人搞出动静时,他吓得心脏都要出来了。 “小叔说,这叫思维误区。” 建强擦了额头上的汗坐起来,见沈棠没有阻止的意思,就挑着能说的给冯致解释。 “小孩、妇女,属于弱势群体,在导致重大影响发生的事件里,他们会被首先排除可能。” 沈棠带着宋禹衡正大光明回四九城也是利用了这一点。 能动用少校甚至以上级别的指挥出动,四九城的事肯定不小。要搞破坏,阻止他们赶回四九城的敌特分子势力有限,相比之下,宋禹衡太年轻,没有多少资历,放在宋禹衡身上的注意就比别人少。 少校配合他们,严加防守由队员假扮的保护目标,能进一步降低宋禹衡的危险。 冯致听完,冲建强抱拳,笑道:“受教了。”
第30章 不太聪明 列车员很快就发现了中年男子不在床铺。 问了同一个隔间的两人,都说不知道。 “我睡前,他还在呢。” 列车员又问了附近几个床铺,都是差不多的回答。她便先去检查了其他车厢,或许男人只是走开了一会儿,等会儿就回来了。 等她检查了整个卧铺车厢再回来,依旧不见中年男人。 已经九点了,男人若是滞留在其他车厢,也该被检查的列车员遣回了。 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她立刻去给列车长汇报事情。 之后,卧铺车厢迎来又一次检查。 “这个小孩发烧了,我确认过,没有问题。” 见列车长注意到睡着的建强,列车员立即解释。 列车长闻言,移开视线。翻动沈棠床铺上的大包小包,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可疑物品,带着列车员离开。 这时,已经中午了。 餐车员推着饭盒在走道售卖。人员走动,给检查提高了难度。 今天的肉菜是鱼香肉丝盖饭,素菜是土豆丝。 建强端着鱼香肉丝坐在床上吃,故意一般,他还往中年男人跟前递了递,让闻闻香味。 列车员经过,看了眼建强,点头道:“不错,生病了要多吃饭,才能快点好。” 建强说了声谢谢,甜甜叫了个“姐姐”,让列车员眉开眼笑。 隔间四人表现都太自然,来来去去没有人往他们身上怀疑。 冯致想去抽根烟,一路走过去的感觉身上落了无数道视线。可他转头看,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他。 是错觉? 冯致不觉得。 随着火车越来越靠近四九城,车厢里的气氛就越来越紧绷。 像是等一个临界点,然后爆发。 “哥,”宋禹衡和沈棠并肩而坐,盯着窗外西斜的太阳,“我小时候有十分聪慧,愿意用在学医上的只有七分。” 因为聪明,他一点就会。西医老师很喜欢他,时常夸奖。爷爷觉得他年幼,能有七分专注已经难得,也不太苛责。 “所以,到了十一岁,我也没把爷爷的本领全学到。” 沈棠说:“你已经很厉害了,甚至不输任何人。” 沈棠伸手摸着宋禹衡的头顶,他心里清楚,小衡是知道了自己在这场行动中扮演的角色了。小衡在自责。 “十一岁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学习。” 宋禹衡说:“苏,田云舒的养父,幼时曾几次丧命,是我爷爷多番相救,不计成本把他从阴曹拉回来。因为常年在我家养伤,与我爸爸日渐交好,我爷爷也对他如同半子,从不设防。所以在他与苏国人联合设计周家时,才能一击即中,让我们猝不及防。” 宋禹衡当时想,医术高超又如何?爷爷被称为国手,不还是看不透人性,治不了贪心不足嘛。 后来小叔双腿被打折,膝盖粉碎,往后只能依靠轮椅行走,他也无能为力。那时,他彻底抛弃了学到的所有医术,一点有关的东西都不愿再碰。 后来因为沈棠,因为爷爷,他解开心结,重新拾起被丢掉的一切。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勤学苦练。 “小衡,并不是你不够努力。”沈棠说,“就好比两棵大树,同样环境下,早栽种五年的大树肯定比小苗要茂盛。但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这五年的差距就无足轻重了。大树现在的繁茂,是时间累积的结果,时间也会将同样的成长赋予小苗。” 宋禹衡问:“十年,二十年太久了。哥,我想更快。” 沈棠笑了。 “这么着急长大呀?” 宋禹衡点头:“我要成为最高大的那棵树,一眼就能看到,是非我不可的选择。我也想为你遮风挡雨,而不是让你陪着我淋雨。” 沈棠心里柔软一片。 他的小衡啊。 沈棠满腔爱意翻涌,也只在他掌心很轻的点了下。 他柔声说:“会的。你很快就会是。比起别的大树,你还有其他的优势。比如你从小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你还中西兼容,能各取所长。你有从泥沼爬出的毅力,敢闯敢为的勇气。这些,能很大的补齐跟他们的差距。” “所以,小衡,不要担心。别人给你的定位是什么不重要,你只要清楚自己有打破定位的能力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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