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关上门,牵起宋禹衡的手往里面走。 过了影壁,才是内院的垂花门。 进了内院,就是中庭。刚移植不久的海棠树发了绿芽,坠在枝头。十字交叉的小路通向四方。 “重新装修后,我也是第一次进来。” 宋禹衡攥紧沈棠的手:“那我们一起慢慢揭开这份惊喜。” 正房左右是书房和起居室。 左厢房两间连通做成了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右厢房去了中间的墙壁,用屏风做隔断,分成洗漱间和卧室。 一张两米二的雕花实木大床,占据了卧室最为显眼的位置。 宋禹衡盯着大床,眼中渐渐满上水雾。 还在红旗大队的某日,他们从沈卫民和赵多的新房回来。躺在卫生室的床上,沈棠问起宋禹衡关于未来家的设想。 “最好是安静些的地方。不用很大,要跟你家的老宅一样,有棵海棠树。”他撑起上身,看着沈棠,“我还要个大点的床。”卫生室这张床睡两个人实在勉强。 只是午后的闲谈,却在短短一年后,切切实实的呈现在自己眼前。 “怎么还哭了。” 沈棠把宋禹衡搂在怀里,指腹温柔的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可眼泪越擦越多。 “好了,”沈棠带着无奈的笑,“新房还没来得及住,就先要被你淹了。小衡,你是哭包吗?” 宋禹衡哽咽的说不出话,半天挤出一声不满的哼。 沈棠抬起他的下巴,唇贴在他眼角,将泪水啄去。 “别哭。不管是因为悲伤还是喜悦,你哭我都会心疼。” 宋禹衡才有些止住的泪水,又要涌上来了。 他在沈棠肩上捶了下。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呀!”本来费尽心思的事情,他默默做好,也不邀功,被发现,就风轻云淡的提一句,仿佛毫不费力。 可越是这样,就越叫人心疼。 沈棠轻笑了下:“我的小衡,怎么这么可爱?” 沈棠其实想用的是另一个字,但说出来他估计要生气。 宋禹衡情绪稍稍平复,往他肩上蹭了蹭,把泪水都抹在上面。 沈棠都会纵容他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哥,”宋禹衡扯出沈棠束在裤子里的羊毛衫,将手伸了进去,带着暗示的往下探,“要不要试试新床的质量?” 沈棠按住他作乱的手,压着眼里的情绪。 “小衡,别闹。” 宋禹衡脸色变了变,想了下,还是问出了口:“哥,你是不是没办法接受跟男人……” 每次亲热,沈棠都有反应,可总是不愿做到最后一步。也会为他纾解,甚至是……但从没碰过那个地方。 他以为沈棠不懂,可沈棠那天的回答,显然是知道的…… 沈棠拍了下他的臀部,带着警告。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接受,现在先乖点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宋禹衡撇了下嘴,故意气他:“晚上让桂花婶子给你炖枸杞鹿茸羊排汤,好好补补。” 沈棠不把宋禹衡这点挑衅放在眼里。 他在床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宋禹衡过来。 宋禹衡皱着鼻子,直接坐在他腿上。 沈棠单手扶着宋禹衡的腰,防止他仰倒。 “小衡,我看过你给大队留的信息,二月份,你就满二十了,对吗?” 他屈指在宋禹衡膝盖上轻扣。 宋禹衡心神被手指有规律的敲打所牵扯。 “嗯。”他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宋先生的女儿结婚那天移户口,我便把自己的也提了出来。因为还没够年纪,就把月份往大改了半年。” “二十岁,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了。” 敲击的频率快了些。 宋禹衡第二次听他说这话。眉头微蹙:“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棠凝视着他,好半天才开口。 “小衡,你想结婚吗?” “你什么意思。” 沈棠先一步按住了要站起来的宋禹衡。他力气大,宋禹衡甚至都没办法挣扎。 “小衡,你听我说完。” 宋禹衡又气又急。 他满心欢喜,沈棠就给他当头棒喝。 结婚,他能和谁结婚?跟沈棠吗?两个男人怎么结婚?不是沈棠,他和谁都不想结婚! “你还要说什么?不就是想说让我先结婚,有一个结婚证做挡箭牌,别人就不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吗?可哪个姑娘愿意嫁一个雌伏在男人身下的兔儿爷?” “宋禹衡,”沈棠叫他,语气严肃。可看着宋禹衡满脸泪水,伤心委屈的样子,又缓了神情。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温声训话,“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不像样子。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就急赖赖的吼了这一通,就不能先听我说完?” 宋禹衡撇开他的手,粗鲁的抹了把脸上冰凉的泪。 “你都要我跟别人结婚了,还不许我发火?” 沈棠揉着被他搓红的脸,温声道:“不是跟别人。小衡,你的名字只会跟我出现在同一个结婚证上。” 宋禹衡低着头不说话。 他心里清楚,两个男人根本没办法结婚,“宋禹衡”和“沈棠”永远不会出现在同一个结婚证上。 “怎么?你不想跟我结婚?”沈棠没得到回答,心里难免失望,“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 “我愿意。”宋禹衡重复了一遍,“我愿意的。” 沈棠一手攥着他小腿,把人往怀里拉。 “真的愿意吗?” “当然。可是哥,你知道的,我们没办法结婚……” 沈棠低头在他红肿的眼睛上亲着。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
第3章 结婚 “你说,你们要去干嘛?我好像没听清楚。” 周明庭听宋禹衡说完,感觉自己是幻听了。 宋禹衡要拿户籍,跟沈棠结婚?! 宋禹衡重复了一遍。 “我要和沈棠去登记结婚。” 周明庭舔了下唇,他眼神怜爱的看着宋禹衡。这孩子爱沈棠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都疯魔了。 “阿衡,你跟沈棠都是男人,民政部门不会给你们发结婚证,甚至……”还可能以鸡奸罪把他们抓起来。 沈棠一笑。 “我也可以是女人。” “噗!” 周明庭刚喝了一口茶压惊,全喷了出来。他拍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缓过来时,脸都憋红了。 “你,咳咳。你说什么?” 沈棠为了这件事,筹划了一年多。 那时,他跟宋禹衡参加婚礼。新娘晒嫁妆,他们路过时,托盘里放着两张薄薄的纸,上面印着“结婚证”两个大字。手写了双方的名字,盖着人民委员会的章。 宋禹衡盯着那两张花哨的纸,看了很久,眼里的羡慕仿佛能溢出来。 沈棠将这个的眼神牢牢记在心里。 他给不了宋禹衡满堂亲友的热闹,但这张纸,他或许可以努力一下。 在四九城落脚后,他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 要嘴严,关系简单,最好是无子无女的孤寡老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找到了这样一对完全符合要求的老夫妻。 老人的儿子因工作来到四九城,却在一次工地事故中丧命。老两口相依为命多年,在南方老家的亲戚也早就断了联系。去年底,老爷子重病住院,老太太拿种的青菜在郁时易的场子里卖。 郁时易觉得唏嘘,跟沈棠提了一句。 沈棠跟医生询问了老爷子的情况,给了老太太一笔钱,让他们认下了“林语”这个本不存在的孙女。 “所以,你是想让阿衡跟一个本不存在的女人结婚?这样是能帮你们挡掉一些麻烦。”周明庭叹了口气,“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阿衡还说跟沈棠结婚,让我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聋了!” 宋禹衡坚持:“我就是跟哥结婚!” 周明庭不跟他争。 林语,一个本不存在的女人,怎么跟沈棠扯上关系。 但,周明庭对这件事很赞同。 有这张结婚证在,退一万步讲,两人的事情被人发现,沈棠要是敢把事情往阿衡身上推,他们就能凭结婚证反告是沈棠引诱。 “你爷爷也快回来了,这事儿也得跟他说一声。不过,爸肯定会同意。” 一杯茶的功夫,宋禹衡往门口张望了十几次。 沈棠在他腿上轻拍了两下。 “小衡,别急。” 宋禹衡将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我不急。”眼神又往门口飘。 周望生进来时,周明庭长长的松了口气。 “爸,您再晚点儿,咱家怕是要换个新门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周望生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眼门,好好的呀! “是有人望眼欲穿了。” 宋禹衡没工夫跟他计较。倒豆子般把刚才同周明庭说的话又跟周望生说了一遍。 周望生沉吟片刻,看向沈棠:“这事,会不会委屈了你?” 名义上,宋禹衡已经有了妻子。沈棠要是为了小衡始终保持单身,要面对的麻烦也会更多。 “不会,”沈棠说,“小衡的牺牲更大。” 过几年,林语就要“病逝”,他的小衡,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 既然沈棠都不觉得委屈,作为更受益的一方,周望生自然没有其他意见。 宋禹衡单独一个户籍,跟周家人的一起放在书房的文件袋里。 拿了户籍,确认没问题后,宋禹衡拉着沈棠就往政府办事处走。 “小衡,你这样可不像妻子重病。” 这时候结婚,不强制双方必须到场。凭借双方的户籍和相关证明,只要一方到场就能办理结婚。 宋禹衡停下脚步,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可眼底的喜色,怎么都压不住。 “算了,”沈棠在他后颈揉了下,“你就低着头别说话,我来吧。” 两个男人在排队注册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 终于轮到他们时,宋禹衡依言低着头。 办事员听沈棠说了情况,同情的看了眼伤心的宋禹衡。 对面另一个办事员说:“结婚的事,最好是双方亲自到场。这才能要保证是自由自愿。” 沈棠压了压声音,往窗口里探了探身子。 “家里老人迷信,合了八字,算的好日子。再等就要明年了。” 办事员表示理解。 虽说现在都讲科学,要破除迷,可老一辈思想顽固,就信这个。 “行,把户籍给我看看。” 办事员仔细看了一番,落在宋禹衡身上的视线更加同情。 他年纪轻轻户籍上就剩自己一个人,也是命运多舛。这婚,八成还是入赘。 “当!” 鲜红的盖章敲在两张薄薄的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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