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炮仗,有点火花就炸,要是以后钱么么能不把他盯得这么死,他也懒得做其他。 钱么么一直念,声音在整个存曦堂都能听到。 出去找医书的平安回来了,看着坐在廊下躺椅上吃着冰碗,旁边还有夏兰扇风的楚含岫,以及念得嗓子都干涩,嘴巴也起了皮的钱么么,默默地垂下眼睛:“含岫少爷,这些都是您要的治疗内里的医书。” 楚含岫放下冰碗,拿起一本翻开,只见第一页就是一副人体图。 不像现代那般标注得细致又清楚,只是粗显的经脉图,还提了一句:习武者,内里运转如此。 楚含岫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来。 习武者。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 大越是有内力存在的,习武者只要通过习武,就能在体内生出内力。 天赋普通的,习武之后只能强身健体,力气跟没习武之前相比大一些。 天赋高的,那就不得了,就跟楚含岫现代时看的电影电视剧一样,飞檐走壁,各种武器杀人于无形。 赫连曜的武学天赋绝对是一等一的,楚含岫听说过,在霁州时,他身陷陷阱,最后一人一骑,从一千多个齐国敌军里杀出一条血路。 那他坠马之后,内力又去哪儿了呢? 楚含岫拿着几本医书,眼睛一转,下了躺椅叫上夏兰和平安:“你们两个,跟我去泽少爷的住处。” 钱么么蹭地站起来:“这不行,含岫少爷不能离开老奴的视线。” 楚含岫点头:“行,既然钱么么还有力气,那就跟着去吧,路上也可以念几段,等到了泽少爷那里,还能念。” 钱么么:“……” 嗓子已经沙哑的钱么么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对平安道:“那你要好好看着少爷,莫出什么事。” “是。”平安没什么表情地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存曦堂是从落云轩隔出来的,作为侯夫郎居住的主院,它在侯府最好的位置。 赫连曜居住的蘅霄院离这儿不远,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出了存曦堂就能隐约看见那边的飞檐楼阁。 而楚含岫要去找的赫连泽赫连静等人,住在侯府后院,随意找了一个小丫鬟带路,他就找到了赫连泽住的地方,刚走到小院,就在门口看见了福乐。 福乐连忙颔首行礼:“给含岫少爷请安。” “你家少爷呢?” “在院儿里琢磨您昨天踢的那几个球呢,还说过一会儿去找您。” 楚含岫笑着走进院子,果然看见一身窄袖夏衫的赫连泽脚下有个鞠球,在那里跃跃欲试。 听见声音看见是他,小麦色的俊气脸庞上露出笑容,两排白花花的牙齿露出来:“含岫,快过来给我再演示演示你昨天那个球!” 楚含岫走过去,脚一勾把鞠球勾起来,一下一下地颠着,“脚上要用一点巧劲儿,找准球旋转的角度,就这样——” 他一脚提出,鞠球旋转着飞向小院儿竖起的风流眼,空心穿过。 就算又看了一次,赫连泽还是惊叹不已,按照楚含岫说的试了试,果然比他刚才自己琢磨的要清楚明白。 他看了一眼楚含岫抱着的书:“含岫你抱着它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楚含岫叫上他坐到廊下:“是这样啊,我想学治疗内里的医书,特意找来这些医书,想问问阿泽你知不知道京都里有没有哪个大夫又懂治理内里,自己武功还不错的?” “邢大夫啊。”赫连泽脱口而出。 然后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这个邢大夫怎么了?”能叫他脱口而出的,想来完美符合他的要求,怎么又不行了? 楚含岫一双眼睛望着他。 赫连泽道:“邢大夫……确实又懂治理内里,武功又还不错,但是……他是专门治理大哥的身体,性情还特别古怪!” 楚含岫:“!!!”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自己学这些最大的目的,就是治赫连曜的伤。 这个邢大夫一直治理赫连曜的身体,那对赫连曜的身体肯定了如指掌,要是能够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关于赫连曜伤势的消息,那就赚大发了! 楚含岫喝了一口福乐倒的茶水,问赫连泽:“邢大夫什么地方怪了?” 赫连泽看他是真的感兴趣,道:“他的药房里关着很多毒虫,栽了很多毒草和毒花,还十天半月就去一次乱葬岗。” “听府上的下人说,每次他去乱葬岗,都会把一些扔在那儿的尸体开膛破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呢。” 好家伙。 原来是个意识超前的大夫。 在死者为大,丧葬形式特别重要的古代,把尸体开膛破肚这种事情在人们的眼里,可不就是古怪至极吗? 但楚含岫有种感觉,邢大夫就是他要找的人,问赫连泽:“那我学医术,可以去询问他吗?” “?!含岫你真的要找邢大夫啊。” “嗯,找其他大夫还要出府,不知道人在不在,找邢大夫就方便许多。” “而且邢大夫能给哥夫调理身体,想必医术也很好。” 楚含岫边说边对赫连泽道:“阿泽你明天能带我去见一下邢大夫吗?” 看他一副已经打定主意的模样,赫连泽没再说其他,除开邢大夫有些古怪这一点,他的医术确实是一等一的,含岫去找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跟着赫连泽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在宽敞的水榭那边玩了一会儿,傍晚,楚含岫就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他带着昨天晚上在四五盏烛火下画的一本小册子,去找赫连泽,跟赫连泽去见邢大夫。 邢大夫是外人,按理来说不能住在内院,但他肩负着为赫连曜治理身体的重任,破例住到了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子。 这儿离赫连泽,以及其他庶女住的后院最远,还隔着几道门,正合适。 两人带着奴仆到了小院外,楚含岫看了看紧闭的院门,抬手扣了扣门环。 一声,两声,三声,门环扣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然而院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含岫跟赫连泽互相看了看,又抬起手扣了扣,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邢大夫不会不在吧?”赫连泽嘀咕一声,和楚含岫一起,把耳朵凑到院门上。 突然,就在两人耳朵贴到院门上的时候,门一下子打开了,一道飘忽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两位少爷来这里有何事?” 楚含岫直起腰,望着站在门里面貌平平无奇,留着一大把花白胡须,浑身上下散发着学医的人特有气场的老者:“晚辈楚含岫,见过邢大夫。” 一旁的赫连泽对邢大夫的传闻还是有些慎得慌,但是挺着胸口,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楚含岫道:“是这样的邢大夫,我因为一些原因对治疗内里十分感兴趣,专门找了一些医术来看,但是由于祖辈都不是医术一道的,许多地方不甚了解。” “听说邢大夫医术高超,冒昧前来打扰,想叨扰邢大夫一二。” “哦。”头发胡子白得像雪一样的邢大夫听完,居然马上就要关门。 赫连泽傻眼了。 楚含岫早就知道能在这个时候开膛破肚的大夫,肯定不会这么好搞定,刷地一下把昨天晚上画的册子塞过去:“邢大夫,我就是看了这些,才对治疗内里感兴趣的,我很好奇,人身上真的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吗,人身上全部的血加起来,真的有人身体重量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吗?” 邢大夫关门的手一下子顿住,紧紧地盯着他,然后盯着他手上的小册子:“你说什么?”
第14章 楚含岫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能隔了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些东西,全靠他怕在这边用得着,趁着刚穿过来那几年,对现代的记忆还没消退的时候默了一些。 很好,现在不就用上了! 楚含岫道:“我曾经捡到一本书,上边说正常的大人身上有两百零六块骨头,人身上的血液有人身体重量的百分之七,百分之八。” “邢大夫,您医术高超,这些都是真的吗?” “那本书呢?!”邢大夫的目光亮得惊人。 楚含岫道:“那本书太残破了,很多东西都没了,我把能看清的全部记下来,昨天晚上重新摘抄了一份。” 邢大夫刷地一下把他手里的小册子拿过去,迫不及待地翻开看,脸上的表情跟开了染坊一样,变换得特别快。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头看向楚含岫:“行,没问题,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老夫。” “你捡的那本书还在吗,在哪里捡到的。” 楚含岫有点乐。 这个邢大夫真的是个医痴,一点都没掩饰就是为了这本小册子才答应自己的请求。 这样的性格,可比大多数人相处起来舒服多了。 楚含岫摊着手道:“捡来的书本受了潮,已经毁了,没法看了,捡到的地方是平阳县郊外的青龙山,但是我当时捡到的时候就看了看四周,再没其他的东西了。” 邢大夫还是不死心,一双眼睛里满是执拗:“真没了?” 楚含岫:“真没了。” “那就进来吧,”邢大夫的脸上满是不舍,把小册子还给楚含岫,“那什么,老夫从来没给人讲解过。” 楚含岫差点儿憋不住笑,非常懂地,恭恭敬敬地把小册子递到他面前:“以后,就劳烦邢大夫了。” 邢大夫:? “以后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问老夫便好。” 楚含岫恨不得现在就从他嘴里问到一些东西,在草木繁盛的院儿里看了一圈,指着有一块大石头的角落:“邢大夫,我以后就在那里看医书,有不懂的地方,便直接问您,可以吗?” 邢大夫拿着小册子,挑了挑眉:“不怕老夫院儿里的毒虫毒草?” “不怕,邢大夫既然把他们随意放在院儿里,想来亦有解毒的法子。”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倒是有意思,可以,以后那就是你的地方了。” “谢谢邢大夫。”楚含岫抬手,让平安把几本医书拿到那边,一副今天就要开始认真钻研的架势。 邢大夫望向赫连泽:“你也是来问我问题的?” “!?”赫连泽摇头。 楚含岫对他道:“今天我就不去水榭了,我让夏兰做了一些新鲜的吃食,待会儿就送去水榭,等我这边空闲了,我就去找你们。” “嗯,”赫连泽是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让他看医书,对着一堆花花草草琢磨,他能把自己憋死,一听到楚含岫这么说,立马道,“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对邢大夫颔首,几个大步就离开了。 楚含岫是真心想学的,他一走,跟邢大夫打了一声招呼,就坐到角落那里,开始看入门的那本医书,很快沉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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