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 “他们敢,”时叶声攥紧了楚城寒的衣摆,“摄政王欲图谋乱,挟持皇帝想要离宫,混乱之下误杀了皇帝也算正常。” 到最后不过随便找人顶上两条命便能将此事敷衍过去。 楚城寒冷笑了一下,放低声音同时叶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将你当回事么?” “你的命,对我来说并不值钱。” 作者有话说: 时叶声满脸平静并已经习以为常:家养的哈士奇,日常发癫是正常的
第22章 往后他要母仪天下 时叶声心跳蓦地一滞。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半分声音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冷风破开了胸膛,呼啸着灌过心口,空落让人得有些难受。 睫羽颤了颤,时叶声胸腔起伏了两下,后知后觉想,楚城寒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他们本就非亲非故,是自己太过笃定对方喜欢自己了,但是那份喜欢与权利相比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时叶声想,如果换做是他站在楚城寒如今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 而且楚城寒口中说的,或许并非他内心真实所想。 时叶声从来不喜欢单靠表象去定义一个人的真实内在。 弓弦紧绷的声音微小却清晰,时叶声心跳加快,撞击着胸膛,让他愈发紧张。 张祥半晌没说话,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他与楚城寒对视了许久,到底还是开口道:“死囚出逃,就地格杀。” 他放弃掉了自己追随照顾许多年的小主子。 时叶声感到楚城寒揽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许。 “等等,”楚城寒一只手抓着时叶声的头发,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却又缓缓松了手,“本王可以回诏狱去。” 他看起来淡然又冷静,双眼渗着漠然的杀意和阴郁,语气裹着嘲弄:“终归你们也关不了本王多久。” 时叶声被彻底放开,双脚这才落到实地,腿脚却有些软,踉跄两下便摔到地上。 幸亏衣衫厚实,倒不觉得太过疼痛。 时叶声额上冷汗滑落下去,许久才将心跳平复下去,抬首望过去。 殿中守卫已然押解楚城寒离去,张祥上前来跪在他身边,他搀扶着时叶声的手臂低声道:“陛下受惊了。” “张祥,”时叶声的声线不高,听起来倒还算平静,“滚出去。” “奴才还是在此处陪着陛下较好,等着太医来此替陛下诊疗。” “不需要,”时叶声淡淡道,“都滚出去。” 他从地上爬起来,再不搭理张祥,径直回到寝殿,将殿门重重合上。 时叶声在门后站了一会儿,他的手还在颤抖,腿脚也有些软。 那个时候楚城寒若是不妥协,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死在乱箭之下了。 楚城寒虽然说得冷漠,最终还是松了手。 时叶声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些含糊不清,但对楚城寒似乎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线。 甚至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心思。 他不能确定,更无法笃定,但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楚城寒或许,真的是喜欢他的。 时叶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当想些什么,茫然地靠在门上缓了许久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就好像楚城寒本该喜欢自己一样。 时叶声闭了闭眼,他回到屏风后的小桌前,忽然想起什么来。 楚城寒走之前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一直被困在狱中,也不担心被判下死刑。 时叶声站在桌案前想了一会儿,又记起那时阎生说关外楚家军募兵。 熊扶投降突厥,楚家军广招人手,李尽风前往关外监督。 这个朝中如今只剩下楚城寒和太后了,等同于少了个极大的威胁。 楚城寒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时叶声想不明白,他只能看清楚城寒的情感,但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根据剧情知道他有着勃勃野心,最终会成为大燕万人之上的新王。 时叶声咬了咬唇瓣,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操之过急。 * 楚城寒进到诏狱后几日都极为安分,时叶声夜间偶尔会忽然醒过来,惺忪着睡眼下榻钻进楚城寒先前睡的小榻里,又在感到寒冷时再次醒来。 夜里睡不安稳,不过几日身体便撑不住,某日雪后染了风寒。 张祥给时叶声叫了太医,开了两副药服下。 时叶声捡着蜜饯压下口中的苦涩,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想着楚城寒在狱中会不会觉得冷。 那里毕竟是诏狱,他又是阶下囚,想必日子不会太好过。 时叶声对追求者一向是一视同仁的,都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楚城寒不一样,他们毕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在时叶声心里,关系总是不太一样的。 他捻着蜜饯出了会儿神,思虑半晌还是起了身穿上大氅,抱着手炉出了甘露殿。 张祥刚将太医送出去,返回来时迎面便和时叶声撞上,忙道:“陛下要去何处?” “诏狱。” 张祥愣了愣:“天寒地冻,陛下去诏狱做什么?” 时叶声张了张口,忽然想起什么来,神情有些冷:“朕要去做什么还需要同你们报备么?” “陛下恕罪。” 恩怨两清,时叶声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他不喜欢以德报怨,也不喜欢恩将仇报。 张祥那个时候放弃了自己,已经足以说明他的立场。 他是太后那边的人。 时叶声不想让张祥跟着自己,但也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宫中他是被囚在笼子里的鸟,没办法自己做主将监视的人轻易打发掉。 他心中烦乱,面上倒是没多少反应,径直向着诏狱而去,也懒得再搭理身后的张祥。 张祥已经不年轻了,鬓边生了白发,身躯也佝偻下去,并非是有意要卑躬屈膝。 时叶声刚穿来的时候总是会对着张祥心软,他自己是比较心善的,没办法看着长辈为自己操劳。 直到渐渐发觉张祥对自己的好意并非真心,他才果断将这些情绪收了回去。 张祥对时叶声的日常生活还是足够关心的,他没注意到时叶声的神情,也察觉不清对方的心思,只觉得时叶声与自己之间的关系疏远了很多。 时叶声以前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与他关系本就不算亲近,到后来越发冷漠。 张祥神情平静,他本就只是时叶声的总管,是他身边的奴才,就算抛却掉身份上的一些隔阂与枷锁,他也只是一个下人。 十二月的京城连绵风雪,路上冷风肆虐。 时叶声面庞被冻得有些苍白,他抱紧了怀里的手炉,将身上氅衣裹紧,迎着风向诏狱走去。 等到诏狱门口时,肩上已经落了许多雪花,连发丝上都粘上许多。 张祥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诏狱里的狱卒有点火盆,气温不算低,他将时叶声身上的氅衣取下抱在手中。 狱卒送来了干燥的布巾,时叶声擦着头发,漫不经心问:“楚城寒关在哪里?” 诏狱之中先前关过很多死刑犯,墙壁上挂着沾血的刑具,整个狱中阴森又安静。 近段时日诏狱中没再关什么人,因此也便不曾有先前的吵闹和谩骂。 时叶声瞧着那些刑具便觉得后脊发凉,狱卒给他带路去去见楚城寒,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平日,会给他用刑么?” 狱卒明显愣了愣,半晌才难以启齿道:“摄政王他……身子金贵,我们……我们也不敢随便上刑。” 时叶声心里一咯噔,脑子里嗡嗡想,楚城寒是不是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下意识追问道:“他又与你们说了什么?” “呃,”狱卒的声音弱下去,斟酌着时叶声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摄政王说,陛下从一众秀女中挑中了他的画像,往后是要嫁进宫做皇后的……” 狱卒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气若游丝,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往后他要母仪天下,不能在狱中坏了身子。” 时叶声:“……” 诏狱中一阵安静,此处从前死过太多人,阴气很重。 狱卒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管去看帝王的脸色并揣测对方的心思,只能祈求对方和摄政王之间的恩恩怨怨能不能不要波及到无辜小人。 时叶声窒息了一会儿,有些无语:“楚城寒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了?” “本来是不信的,但摄政王闲着总与属下几个说前朝往事,这等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时叶声张了张口,忽然便丧失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趣,只觉得先前白白操心楚城寒的安危。 楚城寒那张老是跑火车的嘴能让他日子过得好很多的,与其操心他过得好不好,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之后的剧情走向。 时叶声深吸一口气,打算转向回宫,却忽然听到楚城寒的声音从诏狱最里头传出来,平平静静的,似是寒暄一般:“陛下来探望臣,臣真是感动至极。” 时叶声没搭理他,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过身穿过黑沉的诏狱走道,一直走到最里面去,在那间宽敞的狱中瞧见了楚城寒。 阶下囚看起来不算狼狈,甚至还有些潇洒,坦然坐在铁床之上。 先前忽悠狱卒的那些话让狱卒信以为真,狱卒不敢苛待他,还给他准备了被褥和火盆。 除了没有能让他快乐的夜间生活,这日子过得和在甘露殿有什么区别? 时叶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甚至算得上冷漠,淡淡道:“你若非要觉得朕是来关照你的,那便由着你去。” 顿了顿,他接着道:“朕只想知道,通州募兵一事,你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楚城寒面上笑意未减,瞧起来还是吊儿郎当的没什么正形:“当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熊扶投降突厥,通州又地处要塞,兵力断不能少了,否则突厥攻入大燕,后果不堪设想。” 听起来倒也是情有可原,时叶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楚家军队战无不胜,就算是统领尚且不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轻易输给突厥。” “没人敢做这样的假设。” “你敢的,”时叶声笃定道,“你当然是敢的,否则当初不会故意输掉战争借此机会回京,又在京城逗留许久。” 楚城寒的势力已经逐步深入到京城,甚至已经触碰到皇宫之中了,无需亲自前往通州他也能下达指令,对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时叶声猜他此番进入诏狱或许是有着更深谋远虑的打算,他道:“你确定自己很快就能堂堂正正从狱中出来回到关外去,所以那个时候选择了妥协。” 而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时叶声。 他是一个有野心和谋略的人,如同太后那人一样,他们对时叶声都是喜欢的,但不足以让他们放弃掉对权利和力量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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